第20章 你這奸臣!
「人皇子受,」
隨著畢方頗具挑唆意味的聲音響起,他的身形幻影重新出現在那紅光之中,
隨後他赤金色的瞳子緩緩轉向憤怒的帝辛,竟是發出一陣嘲弄的笑聲,「不是要來取本尊的性命么?」
「本尊,就在北海等著你!人皇子受,可別讓本尊等太久了……」
說完那光發出一聲爆響,頓時消失在眾人眼前。
極其難聞的妖異氣息在寢房內快速彌散來,帝辛手握燭龍氣得幾乎血脈賁張,死死瞪著地上那漸漸化成飛灰的畢方尾羽,恨得差一點提起燭龍劍紮下去。
混賬妖怪,竟敢直呼人皇姓名!
老子可是跟天庭平起平坐的!
他知道,就算此刻是因氣掀翻了整個蘇府,也傷不到那妖怪半分,甚至還會惹得那狗日的妖怪恥笑。
「大王……」
被這聲驚到的殷破敗,帶著負責防禦的軍士們轟轟沖了進來。
一眾軍士皆不知發生了什麼,面對跪倒在地哭天搶地的歡頤,隨後將大眼瞪小眼著面對他們的大王。
「都下去吧。」
帝辛控制著即將失控的情緒,他知道,這種時候拿任何人撒氣都是毫無意義的事情。
殷破敗再次確認過目光,所有擺手帶領一眾軍士退了下去。
「可惡的畢方,竟是如此狠毒!青丘狐族,竟是被……」
面對俯趴在地哭得幾乎沒氣的歡頤,連雲中子的聲音都有些發顫,手上拂塵發出嗡地一聲響。
帝辛知道,對於這些正統的人族修士來說,妖族根本是不入流的孽畜,
所以雲中子起初看不起她倆倒也正常——可現在面對無辜生靈被屠,悲天憫人的他亦是帶著十足的同情。
「阿娘,阿娘……」
歡頤哭得難以自持,藍傾顏則是身子狂抖著,蒼白的唇不住發抖。
「大王,我……我……」
藍傾顏終於憋不住了,纖直的雙腿一軟便要坐倒;帝辛下意識地雙臂一收,將她緊緊托住。
膩軟的溫熱入懷的一瞬,鼻間儘是淡淡的甜香。可這種時候哪裡是顧得上這些的時候?
面對情緒崩潰的她,帝辛幾乎咬緊了后牙,將她一打橫抱起,輕輕將她放在圓凳上:「傾顏,心裡若是太痛,便哭出來吧!」
不知是悲從中來,也不知是他的話語實在太過溫柔讓她更是心中痛苦,哇地一聲大哭出來,竟伸出細藕般的雙臂緊緊抱住帝辛的腰,嚶嚶哭出了聲:「大王,族人,我的族人都沒有了!」
如此美人入懷,本應是一件愉悅的事情;可明明狐族才剛剛歸順,這該死的畢方就下手將留存的青丘狐族全部都殺死——
這,無疑是在打他的臉!
他深吸了口氣,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猙獰:「傾顏,青丘狐族這筆血債,必定替你討回來!」
「嗯?」
登時感覺懷中的少女柔弱身子微微一震,隨後抬起一雙梨花帶雨的瞳凝望著自己。
這眼神,竟是如此乾淨和無助,帝辛頷首:「放心吧,你族人的仇,必定替你報!」
…………
北海,幽州郡。
漫天厚重鉛雲漸漸離散,最先露出泛著血紅的一線天空。
「嘎嘎嘎……」
黑色的群鴉悲鳴著結隊快速掠過毫無光線的炭石灘,直衝入那不見寸光群巒疊嶂。
這似乎永無邊界的絕死黑境,乃是落鳳坡。
龍漢初劫后,元鳳深受重傷欲回不滅火山療傷,哪知飛行半途遭遇五行靈氣入體;軀體遭受重創的元鳳泣血隕落此處山谷,於是這片未名群山被稱之為落鳳坡。
元鳳消散時,吞天滅地的焚身烈焰由谷底爆起,迅速在群山中蔓延開來;那火一燒便是整整三年,無數生靈因此毀滅,落鳳坡方圓數百里更是寸草不生。
死亡,黑暗,將所有的生命排斥之外。
扎眼炫目的猩紅忽然從毫無生息的谷底衝天而起,那……是暴起的妖氣!
群鴉似是應妖氣感應,先是驚叫著盤旋,隨後猛地俯衝而下,紛紛爭先恐後地栽向一顆潔白無瑕的巨石活祭……看似死寂的絕地瞬間染成了血池。
待數千黑鴉的最後一隻撞碎軀體,群山間霎時間啞然,一切,又歸於死寂。
「嘶……」
只聽這無聲的谷底,突然響起一個男人的吟痛聲。
憑空飄渺的妖氣中立時浮現出一襲大紅錦衣,男人右手撫肩眉頭緊蹙。
兀的挺直了腰身,男人對著那染血的石台揮出手掌,乍然間淋漓的血肉開始霧化,飛升……很快化為螺旋飄螢鑽入他慘白的掌心中。
薄唇輕啟,他低吼出一句咒文,整個身子炸出猩紅色的妖氣,並迅速瀲灧至左肩——他在療傷,幾乎完全解體的肩甲下,是發黑髮紫的傷口。
很深的凍傷,蛛網般盤延在白得幾近透明的肌膚之上,邊緣還有淡藍色的冰霜。
發出一聲慘痛的悶叫,男人突然雙膝一軟伏倒在地,劇痛讓他忍不住抬手又死死捂住了肩膀。
「可惡的闡教徒孫!」
他噴出一口泛紫的淤血,近似於聲嘶力竭,「竟敢暗算本尊!若不是靈氣還未徹底恢復,定要你等好看!什麼人皇子受,待本尊……」
畢方,妖族天庭十大妖聖之一。
「尊主,您還好吧?」
聽到男人的聲音,畢方原本兇狠的眼神更是多了幾分不耐煩,登時轉了過去死死盯著那企圖扶他起身的傢伙。
「好個混賬!若不是你出的餿主意,本尊至於被那雲中子暗算?!」
起身的同時,畢方掙脫了他手臂舉掌就賞了一記響亮耳光,吃痛者連連退了數步差點跌坐在地;
但面對如此之深的惡意,男人還是捂著臉連番堆笑:「尊主責罰,小的不敢不受……只是尊主可曾聽了小人一番話:在那道人獻劍之前,將他引出冀州,先行幹掉再說?」
「你!」
給這一番搶白,畢方更是怒上加怒,「好個奸臣,差事辦成這般境地,還巧言令色試圖狡辯……你也不想想,若不是本尊將你從朝歌大牢里弄出來,此刻你已被那子受處死了吧!」
「那是,那是自然了!尊主的救命之恩,我費仲當然沒齒難忘。」
男人點頭哈腰著,臉上笑容越發諂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