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龍鱗映法,另一個世界!
黑衣女子有著天大的來歷,她身負早已失傳的真龍之法,且一出手便獻祭了數十萬修士,極其霸道、冷血、無情。
但哪怕是這樣的人物,此刻在見到少司命之後,依舊還是為之動容。
這方天地……
竟然同時存在著兩位正統!
且他們好像都處於上升期,並非是新老交替的階段。
黑衣女子徹底沉默了,她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景象。
眼前這位女子……儘管氣息比起之前的那位鐵棠要滄桑了千倍、萬倍,可她身上的正統大道,並不是臨近暮夜的夕陽,而是一輪正中懸空的大日。
這就說明,她也是一位處在上升期的正統開闢者。
但這又怎麼可能呢?
一方天地,同一個時間,怎麼可能出現兩位鼎盛的正統?
這完全違背了黑衣女子過往的任何見識。
而且。
最主要的一點。
黑衣女子可是非常清楚,在鐵棠之前的正統……是那位存在!
並不是眼前這位自稱司命的少女。
「你到底是什麼人?」
「難道你就是那個變數?」黑衣女子彷彿想起了什麼,眼神剎那間變得凌厲無比。
少司命根本聽不懂對方在說些什麼,她本是隨意而動,並沒有打算聽從大商人皇的吩咐,要殺掉此人。
她只是前來看一看,對方到底是什麼人。
只不過……
兩人的初見並不算美好,以黑衣女子的霸道,殺心一起,不會有絲毫猶豫。
本來完全沒有因果的兩個人,此時有了。
「我不喜歡你身上的味道,大抵商皇所言不差,你可能的確欠了我一段因果。
哪怕真的沒有,但你剛剛出手之後……便有了!」
少司命也不是什麼手軟之輩,當年她未曾開闢正統,就敢招惹道尊殿,何況如今?
「你跪下吧,待我查探一二,或可饒你一命。」
這句霸道無比的話語,險些沒把黑衣女子氣笑了。
她凹凸有致的嬌軀亂顫,如同一朵盛開在洶湧海浪中的美顏花朵。
「你應該慶幸在這裡碰見我,否則你這種蟲豸,落在我的手上,想死都難。」
兩人都只是神皇境,可兩人也都不算是神皇境,她們的口氣更是一個比一個大。
「蟲豸?」
「有意思……」少司命冷笑一聲,好看的柳眉彎曲,夾雜了一絲憤怒。
她率先出手,五指一張,便見五條璀璨星海從指間蹦出,化作霞光彩帶,將黑衣女子團團纏繞。
頃刻間。
絢爛的星光之中,傳出了一聲嘹亮龍吟。
「昂!」
一條渾身遍布漆黑鱗甲的真龍出現,它的氣息高貴無比,哪怕是少司命的正統大道,都無法佔據一絲上分。
那雙暗紅豎瞳瀰漫著密密麻麻的神秘黑紋,黑到發亮的鱗甲如同世間最為光滑的鏡面,倒映出一道道身著白裙的少女身影。
在這些身影之上,肉眼可見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孔洞。
這便是真龍之軀最為本能的一種手段――
真龍鱗鏡!
此鏡可照射出對手體內的所有破綻,乃至大道缺陷,過往所受到的重創,神通道法鏈接的關鍵竅穴點,都會被一一顯現出來。
可以說在真龍之鱗面前,幾乎沒有人可以隱藏自己的秘密。
這等逆天的手段,甚至都算不上一道神通,只是真龍一族最為基本的本能而已。
奈何。
黑衣女子眼前這位,也真的不是凡俗之輩。
龍鱗鏡映照出了許多孔洞,漆黑真龍卻始終不敢出手還擊,它找不到少司命的真正缺陷所在。
屬於正統大道的秘密,蓋過了真龍一族的本能,需要更為強大的手段來破解。
「原來是條混血雜龍……」
少司命見到黑衣女子現出真龍之身,卻沒有絲毫慌張,她一眼就看出了對方來歷。
血脈駁雜,絕不是純正的真龍一族。
「你不是我的對手,再不投降,休怪我出手無情。」少司命說完五指一捏,如同將天地寰宇都握在掌心,浩大威嚴,大道臣服。
那五條星光彩帶剎那間便將真龍之軀勒得嚴嚴實實,鱗甲凸起,露出下方暗紅的血肉。
「這是……」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黑衣女子觸手不及。
原本她自認為,哪怕不是少司命對手,可要逃出去並不算難。
畢竟正統雖強,可她也不是弱者。
兩人身處同境。
打不過,還能逃不掉么?
但隨著這一手大道變化,真龍如墜天網,任憑有滔天偉力,也會被那五條星光彩帶分而化之,根本展現不了分毫。
「這裡有問題……」黑衣女子終於意識到了這方天地的不妙。
先有得到《回夢心經》的鐵棠出現,然後又有眼前這位詭異的正統,再加上江老魔,以及那位……
少司命眼見真龍受困,便邁著潔白玉足踏空前來,想要搜尋一番對方的記憶,看看她是否真與自己有過一段因果。
可就在這時。
嘭的一聲,真龍之軀消失了。
「變化之道?小道爾,如果你以為這就能逃出我的……」
少司命的話語戛然而止。
那雙驚艷世俗的美眸流轉,透露出一股淡淡的訝然。
她本以為對方是要依靠真龍的變化之術遁走,做最後一博。
但並不是。
真龍之軀在極速縮小之後,剎那間便徹底湮滅了。
恐怖的波動甚至震碎了那五條如影隨形的星光彩帶,讓少司命也受到了一絲反噬。
這是一種極強的自毀之法!
比起燃燒元神,還要厲害了十倍、百倍,同樣也更為快捷。
以至於讓少司命都根本來不及反應。
「死了?」
「就這樣死了?」
少司命伸手在虛空中摸索,試圖找尋出一絲血肉、殘魂,可對方真正的徹底消失了。
別說一縷殘魂,她連一絲氣息都沒有留下。
若非少司命剛剛還在與她交手,換作其他人前來,可能會以為黑衣女子從來沒有出現過。
「難道這不是她的真身么……可不像啊,即便是超脫者,也不可能用分身瞞過我。」
少司命佇立在時光長河的岸邊喃喃自語。
黑衣女子如此果決的自毀舉動,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分身、化身之類的行為。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她為何敢如此果決的去死。
任何正常的人……
哪怕明知不敵,哪怕明知將死,也會做出最後一博。
絕不可能如此輕易選擇自毀。
可剛剛才與黑衣女子交過手的少司命,有十足的把握,確定對方就是一個完整的真身。
倘若她連對方是真身、化身都分辨不出來,哪只能說明對方的實力超過她不止多少倍。
當世――
沒有這種人!
「古怪,她難道是怕我知道什麼……算了,去問問商皇,他既然叫我前來,必定是知曉什麼。」
少司命逆流而上,任憑時光長河沖刷玉足,朝著那道偉岸背影走去。
不多時。
她便抵達起點。
那充塞天地的身影,如同無垠的影子,覆蓋了上下左右所有位置。
「商皇,出來!」
這一次。
沒有如少司命所願,那道璀璨的金光虛影沒有出現,彷彿徹底消失了一般。
同一時間。
在另一處不可知的地域,傳出了一聲怒吼!
「誰!」
這裡是一片瀰漫暗紅的世界,蒼穹如同碎裂的大地,散成一塊又一塊,滾滾鮮血流淌,化作血海貫空。
蒼天在泣血!
大地上更是幾乎沒有完好的事物,到處是破破爛爛,四分五裂,熔漿像是大江長河,在決堤的大地上肆意流淌。
在為數不多僅剩的凈土之上,有十幾道巍峨身影或坐或立。
「聖母何故惱怒?」
位於最中央的,是一隻無比龐大的眼眸,看不出具體是何種族,生有十字瞳孔,倒映泣血蒼天。
剛剛的憤怒之音,便是這隻眼眸發出。
「失敗了!」
「有人殺了我,不知是何人,我明明已經渡過兩儀劫,卻還是死了。」
眼眸只是短暫的憤怒,隨後便立即平靜了下來。
非但如此,從它口中說出的話語,還有一種莫名安撫人心的偉力,讓周圍的存在都感到心安。
「那裡……理應無人有此神通!」有人開口,宛如天音,似乎他說的話就是法則,就是真理,不容置疑,無可更改。
「有一人!」被稱作聖母的眼眸開口。
「嗯?」眾人皆為不解。
「寂滅之子,他若存在,我瞞不過他,也逃不出他的手段。」
此言一出,有好幾位存在都是發出笑聲。
「聖母此言差矣,寂滅乃是未來,他此時尚未誕生,若非如此……我等又怎會送你前去?」
那巨大的眼眸眨動,十字瞳孔散發幽光:「諸位,我此次以真龍之法瞞天過海,絕無人可察。
除了寂滅出手,那裡還有何人能殺我?」
「那裡倒也還有幾位道友存在……」
「他們?不可能的!」還不等聖母反駁,反倒有人替她出聲。
「那幾位就算了,不可能會是他們,倒是神殿那位……」提起這位,在場眾人,包括聖母的眼眸,都投向了遠處虛空一座高聳的大殿之上。
「神殿只會踐行他們自己的大道,不會插手我等之事,也不可能是那位。」
「那就真的只有寂滅了!」
「不,還有一種可能!」說話的一本書,它安靜地倚靠在一株半綠半黃的巨樹樹榦上,封面有一個古怪的眼珠,狹長且明亮。
「哦?願聞其詳。」
古書緩緩說道:「近百萬年過去了……大尊之道被寂滅截斷,理應有新的正統的誕生。
倘若是那位正統開闢者出手,也有可能殺死聖母,甚至他還會知曉我們這邊的事情。
這樣一來……
我等或許又要面臨一樁新的麻煩。」
「不可能!」聖母否定了這個猜測。
「是否有新的正統出現,我不敢保證,但我絕沒有落入他手,他也不可能通過我知曉這邊的事情,諸位放心。」
「不是所有正統都是大尊,即便那裡真的有新正統出現,亦為時已晚,他改變不了什麼。」
「此間事敗,我等是否再試一次?」
聖母眼眸激射出一道神光,化作一位美顏女子:「不妥,我已在那裡渡過一次兩儀劫,倘若再度施為,勢必會引來天道注意。」
「難道就此放棄?」
聖母化身的女子看向遠處那座神殿,大手一揮:「諸位,隨我走一趟,需得有神殿出手相助才可!」
「他們不會答應的。」
「我等已至此境,世間還有誰可以超然物外?神殿不答應……那便讓它先消失!」
十幾位偉岸存在各自相視一眼,琢磨片刻之後,立即分辨出了個中得失、利害。
少頃。
雜亂而又洪亮的聲音在此地響起。
「願隨聖母前往!」
「願隨聖母前往!」
……
人間。
極速穿梭的真龍樓船上,鐵棠正在四下觀望可以埋葬不死骨的風水寶地。
陡然間。
他只覺渾身一松,彷彿卸掉了一股重擔。
這種感覺他並不陌生,是自身因果消亡的跡象。
「哦?」
「哪個與我有怨的仇家死了?」
鐵棠伸出五指掐算,背後顯現了碩大的因果網。
數息過後。
他兩眼圓睜,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推算。
「她死了?」
「莫非是哪位超脫至尊出手?」
黑衣女子的逝去,瞞不過此時此刻的鐵棠,但這樣一位強橫無方,來歷神秘的女子,如此輕易就死了,很難讓他相信。
鐵棠走到裴天軼身邊,將此事告知於他,並詢問會不會是朝廷請來的超脫找到了黑衣女子。
哪知裴天軼一聽就搖頭否決:「不會是咱們的人,有這個空閑的……只有姜雍那糟老頭子。
但他的本事我知道,連我都察覺不到真龍之法的蹤跡,他更不可能。
除非那女子自己想死,否則她一心想走,天底下沒多少人可以留住她。」
超脫至尊的感應,還是極為靈敏,哪怕什麼都不知曉,可裴天軼無意中卻說出了黑衣女子死亡的真相。
但這個真相……
卻是鐵棠與裴天軼都不會相信的事實。
兩人討論片刻,終究不得所以然,裴天軼還是將話題轉到了不死骨之上。
「聖都將近,只怕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你將那具骨骼帶在身上,需得謹慎堤防。
說實話,比起那個小道而言……你才是最好的奪舍存在!」
鐵棠聞言哈哈大笑。
他掌心浮現出那個洞天巢穴,青霞子的七世不死骨就藏在其中的禁地之中。
「奪舍我?」
「有膽子便來吧!」
船外的罡風漸漸大了,像是一股不可阻擋的力量,推動著那沉重的歷史車輪,滾滾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