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次日一早。
孔禾雙臂環抱靠在柱子上,片刻后孔溫臉色凝重的走了過來。
「認識?」
孔溫回頭看了一眼屋裡,對著孔禾說道:「出去說。」
走到外院,孔禾便問道:「那女人是你傷的吧?」
孔溫點點頭,「是我乾的,哥,你聽我一句勸,離這對母女遠點,我沒想到她竟然沒死。」
孔禾有些不理解,「理由呢?你為什麼要幫趙翎做事?」
孔溫臉色有些難看的說道:「不是趙翎,哥,你長時間在邊塞不清楚當前的形勢。」
「那你詳細跟我講講。」
「那女人背後的家族確實是被清算的,動手的也確實是我,但是指使我的卻不是趙翎。」
在孔禾疑惑的注視下,孔溫說道:「二皇子趙冉,那女人背後的勢力是太子趙澤。」
孔禾皺了皺眉,脫口而出,「黨爭?」
孔溫緩緩點頭。
「你在搞什麼?太子已經定下,趙翎還活的好好的,哪怕是我不懂朝政我也曉得,朝堂上定是支持太子的派系更多,你現在參與黨爭是不是操之過急了?」孔禾問道。
孔溫語氣緩和的說道:「哥,你得知道一件事情。」
「第一,沒有人可以拒絕擁立之功。」孔溫看著孔禾,繼續說道:「第二,你的敵人一定還有別的敵人。」
「趙冉想將太子的位置取而代之,給出的許諾是復興孔家。」孔溫苦口婆心道:「而且,那趙澤根本不是當皇帝的料。
如果他當上皇帝,充其量只是個中庸之主。現在是大爭之世,列國伐交頻頻,兄長你和父親以及數十萬將士生命換來的邊關安寧,也只能維持十幾年的時間而已,如若碰到天災人禍,漠北南下,趙澤如何能抵擋的住那漠北騎兵?
而且不提漠北,大寧西有西狄,南有虎狼之心的姜國,東側不過六百里就是東海,兄長,天下未統,趙澤終究不是皇帝的最佳人選啊。」
孔禾沉默了片刻,這些他倒是沒孔溫看得明白,便問道:「扶持趙冉上位之後呢,四處征戰,直到天下一統?」
「哥,你是否厭倦了沙場?」
「非也,」孔禾打斷孔溫,下意識握住了刀柄,「我從未厭倦過沙場,我只是在怕,怕我在邊塞浴血廝殺之時,身後卻傳來一道班師回朝的金令。」
孔溫愣了一下,驀然一笑,伸出一隻拳頭,「那咱們兄弟兩個約定好了,你負責開疆拓土,我負責輔佐趙冉,你我兄弟一起闖出個海清河晏,國泰民安!」
孔禾微笑點頭,伸出拳頭和他碰了碰。
「若那女子頑固不靈……」孔溫看向孔禾,試探性的問道。
孔禾眼帘低垂,「若如此,將其軟禁便是。」
孔溫點點頭,「青州的實際掌控權如今在我們的手裡,等此間事了,便去青州吧?」
「可以,」孔禾問道:「你們現在一共發展了多少人?」
「不多,知曉這件事的不會超過兩掌之數,但都是朝廷要員,畢竟政變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因為每個人都有可能出賣你。」
孔禾說道:「等到了青州,你將你的計劃詳細告訴我。」
孔溫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然後有些拘謹的問道:「哥,要不我安排趙冉和你見一面?」
孔禾驚呆了,「我沒記錯的話,皇子是不能隨意離開自己封地的吧?」
「是,但是沒人知道的,趙冉養了一個跟自己樣貌有七八分相似的伶人,他不在涼州的時候就由那個伶人替他出面。」
孔禾點點頭。
正此時,魏竹走了出來,扯了扯孔禾的袖口說道:「母親要見你。」
孔禾點了點頭,準備轉身朝裡面走去,卻突然被魏竹叫住。
「怎麼了?」
魏竹低聲說道:「你能不能不要和我母親成為仇人。」
孔禾想逗逗她,便故意擺了一個很難看的表情,說道:「為什麼,你得給我一個理由,不然我和你母親定然是勢不兩立的局面。」
魏竹也不急,只是抬起頭眼巴巴的看著他,「因為我是你的童養媳,我母親就是你母親啊。」
一旁拿起梨子就要往嘴裡送的孔溫頓時愣住,彷彿被雷擊了一般石化在原地。
孔禾頓時百口莫辯,黑著臉說道:「別亂說話,什麼童養媳的,封建思想不可取。」
說罷,便逃也似的進了內院。
老顧守在屋門口打著瞌睡,看到孔禾后笑了笑,打了聲招呼然後繼續休息。
孔禾推門而入,一眼便看到了那個坐在桌前品茶的女子。
城隍廟時天太黑,再加上她受傷太重失血過多,臉上根本就沒什麼人色,所以看起來也就是中人之姿。
但今日修養好了之後重新一觀,便能從身材與眉眼中看出一位三十婦女的妖嬈嫵媚。
「將軍請坐,妾身贏挽,多謝將軍救命之恩。」贏挽站起身為對面的座位上倒了杯茶,語氣恭敬道。
帶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孔禾坦坦蕩蕩的坐在了椅子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問道:「我已和趙翎有了不共戴天之仇,將軍二字就不要再提了。」
贏挽語氣有些遺憾,「將軍神勇,蓋世無敵,此事是陛下有錯在先,不過將軍,您真的不肯放下成見,輔佐陛下嗎……」
「魏夫人,你我都清楚咱們二人坐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就不要說那些彎彎繞繞的了,我答應了我弟弟,就不會再去你那邊了。」孔禾揮手打斷道。
贏挽嘆了口氣,「那就不提那些糟心的朝堂亂事,說起來,妾身還沒好好感謝將軍的救命之恩呢。」
孔禾皺了皺眉,「不是說了不要叫我將軍……你幹什麼!」
贏挽脫掉外面的衣袍,面帶笑意的看著耳朵通紅,扭頭看向一邊的孔禾,問道:「將軍為何不敢看著妾身?可是妾身入不了將軍的眼?」
「有話好說,你先把衣服穿上,大白天的……」
「若不是白天,將軍便敢看著妾身了?」
孔禾有些惱,「你這婦人沒完了是吧。」
「看來是妾身蒲柳之姿,入不了將軍的眼……」贏挽臉色蒼白了幾分,眼中卻帶著幾分狡黠,「那妾身便只能委屈一下,同意將軍和筱兒的婚事了。」
孔禾:「?」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筱兒才十二歲,若不是將軍提起,她怎會與我說願意為了妾身,當將軍的童養媳呢?」
孔禾頓時一個腦袋三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