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擎龍令
「既然他們如此堅決地要人,那就給他們好了。」渾厚的聲音繼續說道,然後示意關越將手中的擎龍令交還給他,便轉身朝門外走去,一邊好似自言自語道:「我們找不到的,他們就能找到嗎?哼!」然後,他那黑色的背影便消失在了拐角處,外面又響起了開門聲。
關越臉上神色暗淡,看了我一眼,嘆了一口氣,然後無奈地手一揮:「王刀,放了他,帶他出去!」
「旗主,我們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活口,趙田還被蔣若欣那娘們給殺了,現在就這麼輕易放棄了?」王刀一副著實不甘的樣子。
關越怒吼道:「我他媽叫你放了!剛才舵主的話你沒聽見嗎?擎龍令都來了,知道擎龍令是什麼東西嗎?你他媽想找事嗎?!」
「李直,你去,把他帶出去!」他又轉向身後另一個人。那人從一開始都未發一言,現在卻立即執行關越的命令,走上前來麻利地解開我的繩索,一把架住我手臂,將我往前推著走。
我雖然不知道擎龍令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我知道,現在它就是我的救命符。一邊想著王刀剛剛說過的話,原來若欣姓蔣,原來她不但逃出生天,而且還手刃了其中的一個叫趙田的黑衣人,所以王刀才會這麼咬牙切齒。而且現在我也獲得了逃生的機會,簡直不要形勢太好!因此,好似身上剛剛承受的種種傷口也變得沒那麼疼了,腳步甚至都有了一種輕快的感覺。
這時候我才發現自己陷進來的原來是一個曲曲折折的地牢,現在在這個叫李直的人的推搡下,我沿著高高低低的台階一直往上走著。不知道拐過幾個彎,才來到地面上的門邊。一推開門,便是一束強烈的陽光直射進我的眼睛,我一下睜不開眼。但是身後的李直卻很不客氣地將我推了出門,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這傢伙,也太粗魯了吧!我忍不住在心裡爆著粗口。
門外停著一輛馬車,車邊站著一個穿著束袖高領的年輕男子,衣服前襟上綉著一團紫色的牡丹花。本來這種服飾對一個男人來說是顯得有挺違和的,但穿在這個年輕人身上卻顯得非常自然妥帖,而且反倒顯出一股俊俏風流樣來。
他見我走出門來,便一下迎了上來,眉清目秀的模樣很快到了我的面前,雙手作了一個揖:「小玄嗎?」
我看著他,輕點了一下頭:「是,我是鄭玄。」
「哦,朱公子命我來接你。」
「朱公子……」
「哦,銀衛府的朱公子。」他微笑著說道。
原來是他,小朱。
想想也是,這個世界里誰能在此刻來救我,又有能力救我?除了他還能有誰?
這時,從另一扇門裡走出來一個穿著考究,但明顯是下人模樣的人,走到這個年輕人面前,畢恭畢敬地將一個東西交給他,然後雙手作了揖,躬身行禮后,轉身離去。
我定睛一看,那個東西就是剛才在牢里看到的擎龍令。剛才在光線昏暗的牢房裡看得還沒有這麼真切,現在在陽光的照射下,毫不遮掩地展露出它稀世珍寶的光彩來。金光閃閃,熠熠生輝,用這些形容詞來形容它都顯得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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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不堪了。這是一塊質感相當醇厚的牌子,上面雕刻的金龍、火焰、花紋和篆體的「令」字都顯得極其精美,如果單從藝術品的角度來講,我相信這都是一塊價值連城的寶物,更不要提它身上隱藏的強大而神秘的力量。
這個年輕人認真地查看一番,便將擎龍令收在懷裡,這才微笑地對我說道:「朱公子讓我們趕快回去,他在銀衛府里等著我們呢。」
我們一起坐上了馬車,馬車夫甩開了皮鞭,兩匹大馬便緩緩邁開了腳步。我有點神經質地看了一下車夫,我懷疑自己的運氣是否真會這麼差,會再遇到一個忽然翻出車廂,然後拔劍相向的車夫。
並沒有。
車廂里,年輕男子繼續那如春風般溫暖的笑容:「我叫成恩,是朱公子的侍從,你有什麼需要盡可以跟我說。」
我雖然有些局促,但是也盡量讓自己顯得放鬆一點,便也笑著問道:「你們那個朱公子……,到底是什麼人呢?」
我想,既然已經有了這一段的相識,而且他現在居然還動用了擎龍令將我救了出來,我想了解一下他的情況,這應該不算唐突了。
「他……」成恩笑著,「到了府里,我想你自然會知道的,如果他想讓你知道的話。」
我一下安靜,我知道,小朱絕對有著神秘又強大的來頭,從乾郁陵、李可照對他的態度,到他今天居然能使出一種叫擎龍令的神秘牌令,再聯想到他那超凡脫俗的樣貌和氣質,他絕對是非富即貴的人物。也好,既然大家現在還不方便說開,那就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自然知道一切。想到這,我便用客氣的語氣對成恩說道:「好的,多謝了!」成恩自是又報以微笑。
我忽然發覺,這裡是非常熱鬧的市面大街。此時正是上午陽光漸強之時,街上店鋪鱗次櫛比,行人來來往往,還有各路車馬如龍往返,好一派熱鬧的市井之象。空氣也格外清新,好似還帶著早春鮮花的甜味一般,對於我這個剛在黑牢里受盡折磨的人來說,簡直猶如上天的恩賜一般,我忍不住閉上眼睛,深吸了幾口這充滿自由能量的空氣。
回頭一看,街角邊有一間綢緞莊,門臉非常氣派華美,顧客盈門,進進出出的,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滿意的笑臉,好一派歲月靜好的模樣。我看得有點恍惚,便問成恩:「這家綢緞莊好大,應該也是多年的老字號了吧?」其實我這是沒話找話呢。
「呵,」成恩一邊微笑一邊看著我說道,「你認識的。」
「我怎麼能認識?」我不禁自嘲地笑了起來。
「不,你知道的,因為我們剛剛就是從這裡面出來的。」
聽到成恩的話,我不禁大驚,我實在無法把這間如此精美的綢緞莊和自己剛剛待過的黑牢房聯繫起來,它們是一個地方?
見到我詫異的表情,成恩笑道:「你看店門上方的招牌寫著什麼?」
我抬頭一看,一塊漆黑巨大的牌匾上書寫著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錦玉綢庄。
「我們……,剛從這裡面出來?」我無法掩飾我的疑惑。
「是的,不過不是從這個門,是從它後面的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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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門。」成恩的話總是只說半截,實在令人著急。
看出我的著急,成恩笑道:「綢緞莊只是它的門臉,它的真實身份卻是另一個,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了,鄭公子。」他略頓了頓,又說道:「或許,朱公子會告訴你的。」
顯然,他實在是不能再多說些什麼了。我也只好停止了自己無知的發問。
馬車逐漸駛向我熟悉的道路,很快,「敕造銀衛府」的五個大字出現在我的面前。這次,守門的衛士非常客氣了,他們主動地過來扶我們下馬,臉上還帶著恭敬的神色。雖然,我覺得自己還沒有虛弱到需要讓人扶的地步,但能享受這樣的待遇,我倒是不想拒絕。
進了大門,走過「八面威風」,走進「公義昭然」,一路上,我覺得自己輕車熟路的,雖然其實我只來過一次。一切都沒有什麼兩樣,銀衣衛士的甲胄已然是讓我不得不仔細關注的焦點。唯一給我不同感覺的是乾郁陵值房前的那兩株香樟樹,好似顯得比夜晚的時候更加巨大,此時像兩個巨靈神衛般地護持在那裡,雖然少了夜間的神秘感,但竟多了些的威嚴和排場。
小朱笑著走了出來,我也主動地迎了上去,畢竟這是這個世界中目前對我最好,給我最多保護的人。
「受苦了吧?」小朱關切地問著,眼神在我身上上下打量。
「哦……」我不想故作輕鬆,的確自己被人收拾得不輕。
乾郁陵和李可照跟著在後面走出了房門,對著我們大聲道:「出來了就好,先進屋吧。」
成恩雙手將擎龍令奉還給小朱,然後作揖告辭而去,我便再次向他表示了感謝。
進了乾郁陵那華美的值房,我們坐在了之前的位子上。
見我盯著他手裡的擎龍令在看,小朱笑道:「你一定在想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吧?」
「哦……,當然,如果不是它,我可能已經死在那個牢房當中了。」我嘆道。
「額……」小朱遲疑片刻,便說道:「現在告訴你也無妨,這是擎龍令,是我朝太祖成顯皇帝留下的敕造金牌,僅造三枚,見牌如見太祖,大小事情悉得遵照,抗命者便是違旨,當以謀反罪論處,但非事關國家重大事宜不得使用。今次,事關緊急,所以我便用了一次。」
很難相信,我一個不知來路的小人物的生死竟然會事關國家重大事宜,我愧然道:「慚愧,為了救我,竟然讓你動用如此神器,實在……」
「不必如此客氣,你也救了我。」小朱笑道。說畢他檢視了一下擎龍令的背面,便將它收入懷中。
「你是在……」我問道。
小朱笑了笑,沒有回答。
「擎龍令是事關國家社稷的重器,」乾郁陵說道,「太祖為了避免後人濫用而傷及國家大體,規定每一牌令只能使用五次,每次使用后,都應由承令一方在金牌背面刻上一道記號,用以記錄,刻滿五道,這面擎龍令便不得再使用了。」
我著實驚訝,望向小朱,對一個動用如此手段救我的人,實在無法再表達些什麼了。
小朱只是笑著,好似渾不當一回事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