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母親大人邀約
京都大將軍府——————
天氣轉舜便要入冬了，今日的川卿不知道為何總是無精打採的，就連身邊的顏兒都要懷疑自己家姑娘是否病了。
但見，川卿一動不動地趴在書桌上，書桌角落的盆景甚是好看，幾乎讓川卿模糊了雙眼，透過微微開著的窗戶看不清院子中的蕭條。今日沒有出太陽，也就不會有陽光灑進卧房，彷彿那趴在書桌上的女子有著萬千的心緒！
不一會兒，院子里來人了，來人是將軍夫人身邊的貼身大丫鬟，但見那來人說道：「夫人請四姑娘過去……」
聽見院子里顏兒和來人的談話聲，川卿一時間竟然犯懶了，拖著沉重的身子不想移動一步。
誰知這個時候偏偏夫人余氏要見她呢！川卿臉上露出一絲不悅的表情，小嘴裡微微嗚嗚了幾聲，幸得顏兒差了小丫鬟前來哄著川卿添了件稍厚的衣裳，又言語間哄著川卿前去見夫人。
「母親偏偏這個時候見我，幹嘛都不知道……」川卿言語中透漏著些許不高興。
顏兒回道：「我看四姑娘就是趁著天氣涼快，這就犯懶了」。
聽見顏兒的話，川卿倒也不生氣，只當顏兒說的是事實罷了！不過細想一下她確實有些犯懶了，也不知道是在意什麼事情，竟然無法提起精神。
到了夫人余氏的院子，只見夫人余氏手中抱著一個湯婆子端坐在暖炕上。
川卿見到母親的那一刻才收起了之前慵懶的狀態，領著身後小丫鬟微微欠著身子給余氏行禮，嘴裡說道：「給母親請安……」
「坐吧……」
聽見余氏的話，川卿這才走上前去，又從身邊小丫鬟手中接過一個湯婆子，緩緩坐在暖炕的另一邊，輕聲問道：「母親找我何事？」
余氏這才從身後小丫鬟手中拿過一張帖子，放在炕几上，繼續說道：「今日一大早，宮裡送來了這個，你自己瞧瞧……」
余氏並沒有說帖子上書寫的是四皇子蕭世績和川卿的生辰八字，而是讓川卿自己瞧瞧，余氏知道這婚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川卿伸手微微拿起帖子，翻開一看，仔細地看了起來。
帖子是內宮裡的內官所寫，又是經過了禮部，根據二人生辰八字所寫的婚事一系列過程。
此刻的川卿臉色微微變換，放下帖子，心中不由得思索起來，望著自家女兒些許不悅的表情，余氏慢慢地彎著身子靠近川卿，口中說道：「卿兒，怎麼了？」
「母親，我心悅的是世昕，我不嫁……」聲音中帶著些許嘶啞，說完之後，川卿又慵懶地趴在了炕几上。
余氏從未見過這般頹廢的川卿，又望了望一邊的顏兒，但見顏兒使了個眼色又微微搖頭，示意今天的川卿身子些許不爽。
余氏又伸手輕輕拍了拍川卿的肩膀，川卿沒有理余氏，一邊余氏又放下手裡的湯婆子，從身後小丫鬟手中接過一盞參茶，輕輕捧著參茶放在炕几上，一邊又繼續說道：「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你現在或許不喜歡四皇子，假以時日也會慢慢接受的……」
川卿搖了搖頭，眼角的淚水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她再也忍不住心裡的委屈了，當她看到這個帖子的時候，面對余氏的勸解，恍若全世界都站立在了她的對立面，她眼神里的無助只有自己一個人！
「可是……女兒心悅的是世昕啊……」
余氏知道一時間讓川卿接受這個事情是有些唐突了，本以為及笄之後川卿會懂事一些，口口聲聲地聽見川卿說著心悅的五皇子，余氏心中也甚是懊悔當初訂下的婚約，可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依照皇室行事。
「女兒就不知道如此兩情不悅的婚事，當今聖上心裡是如何想的……」川卿說話聲音些許更咽了，她知道四皇子蕭世績揚言不會娶她，而此刻內宮裡這般做法，這不是要成心讓她難堪么？
余氏也是久久沉默，沒有言語，突然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念頭，但見余氏緩緩說道：「若是你二人以後真兩情不悅，母親就讓你父親拚命死諫聖上讓你們和離，日後有母親在，自然護你一生……」
川卿算是聽懂了余氏的話，打小她就是被疼愛著長大的，而今為了家族榮耀，她的母親竟然要讓她履行婚約，這是川卿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
可是，她畢竟也是大將軍府的嫡女！
川卿知道終究是逃不過的，卻沒有想到這事情來得這麼快！
川卿微微抬頭，端著炕几上的參茶一飲而盡，嘴角微微一笑，她知道自己終究是逃不過命運的！
世人皆知她王家四姑娘好福氣一出世便是四皇子的未婚妻，卻從來沒有人知道這一切是她願不願意想不想要的……
四皇子的好處不在於他身份是多麼的高貴顯赫，而在於他那個掌握後宮的母妃，看如今的後宮便知曉他母妃有多麼的厲害，雖然川卿並未曾見過丁貴嬪，但是可以猜測這一切。
「所以……母親的意思就是這婚約是必須履行的，而日後如何就要看造化了……」
這是余氏所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一邊是顯赫的皇室，一邊是自己的愛女，終究她還是向權勢妥協了，她不敢拿大將軍府所有人的生死去賭！
看著余氏微微點頭，川卿知道這一切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了的，嘴裡低聲說道：「那……就這樣吧……」
話音剛落，川卿就要起身離開，身子微微一傾斜，險些從暖炕上摔了下去，幸得顏兒在身後攙扶著，這才避免摔下去。
望著川卿離開的背影，余氏心中也甚是難受，她終究還是護不住自己的女兒。
待川卿離開之後，夫人余氏又派人差了王家三位公子前來院子里。
三位公子在得知夫人有事要見，都放下手上忙碌的事情過去，在院子門口遇見了！
「可知母親找吾等前去何事？」王川裕問道。
大公子聳聳肩膀，示意自己也不知道事情的緣由！
倒是二公子插了一嘴說道：「聽來報的小丫鬟說母親剛見了小妹妹，還提到了小妹妹的婚約，想必是叫我們私下關注一下此事吧！」
聽見二公子這話，三公子一下子來了精神，即刻回道：「不行，小妹妹不喜歡四皇子，我要想辦法帶她走……」
聽見這話大公子瞪了瞪雙眼，語氣中一絲責備道：「走？往哪裡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去哪裡？」
是啊！天下之大竟然也無容身之處，幾人心中也甚為惋惜，遇到自己的終身大事竟然連自己做主的權利也沒有。
一早上坐了許久的夫人余氏忽然覺得腰疼，身邊大丫鬟又前去床上取了一個金絲絨線的軟枕過來，給余氏放在了后腰處，如此靠著緩和了一下。
不一會兒院子外的小廝才前來稟報說是幾位公子已經到了。
三位公子走了進來，恭敬地垂首行禮，夫人余氏微微抬眼望了三人，揮揮手說道：「坐吧！外面天寒，給幾位公子抱湯婆子過來……」
余氏一旁的丫鬟聽見這話，立即前去外面取了三個湯婆子過來遞給了幾位公子，三位公子接過湯婆子，這才膽敢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
大公子接過湯婆子坐下之後，謹慎問道：「不知母親叫吾等前來何事？」
幾位公子在路上也揣測過余氏的心思，但是誰都不敢確定究竟為何事，大公子做事一向沉穩，他又是大哥，此事理當由他來問。
余氏喝了一口參茶，對著三位公子詢問了一些生活習性，在府中住著可還習慣，下人們伺候得可還好，幾位公子也都一一恭順地回答了，絲毫沒有焦躁的情緒。
余氏心中甚是欣慰，在她的管理之下府內井然有序，連幾位公子也都這般恭敬有禮，如此她也在心裡盤算著是否要給幾位姨娘添置入冬的衣物，幾位公子的飲食起居也要添置一些，每月每個院子里的打賞也要增加。
「若是院子里缺些什麼，你們儘管向管家要去，他們若是有什麼無禮之處，儘管告知我便是……」余氏繼續說道。
幾位公子心中一陣疑惑，這樣的事情在府中一向是不會發生的，而今日的夫人倒不像是找他們前來寒暄這些日常生活的。
二公子正欲開口說什麼，卻被大公子搶先道：「母親放心即可，兒子們一切都好……」
不是大公子故意要搶話的，只是他知道二弟向來心直口快，若是說話之間惹了夫人不快，那可就罪過了。
「接下來便是卿兒的婚事，宮裡已經來了帖子說是不日便要前去宮裡學習禮儀，我想到卿兒打小頑劣，若是進宮之後有你們三兄弟陪同的話，也可為你們自己日後做打算，此次進宮學習禮儀的世家子弟眾多，如若你們有看中哪家姑娘，回來母親自可為你們做主……」
聽見這話，三位公子都震驚了，他們本是庶出的身份，又一心鐵了主意日後是要死在沙場的，本就無心自己的婚事，而今卻聽見當家主母這般說。
一則，說是陪伴小妹妹前去學習宮廷禮儀，二則，實為自己選擇良人。
在座的幾位公子都沒有想到夫人有這樣的想法。
聽見余氏這番話，二公子回道：「父親說過我王家男兒是要戰死疆場的，如此便開始選擇良人豈不是要誤人一生么……」
余氏也知道王茂有自己的打量，連六公子川兒都被送回了老家，就是為了保留王家一脈。
此刻，余氏緩緩繼續道：「你父親的打量自然與母親不同，你們幾個就算不為家族著想也要為你們的生母著想，現在你們可以說奔赴沙場生死無謂，可是身居府宅內的幾位姨娘呢？大將軍府的未來呢？雖然爾等是庶出，可是母親並未曾苛待過你們，若是在宮裡看上了哪家閨秀，又何嘗不是大將軍府的未來呢？」
余氏聲音溫柔悅耳，而且話語間有條有理，幾位公子聽得也甚是心服，余氏執掌府內大權又一向與人交好，府內公子小姐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王家的榮辱不能只擔在四姑娘一人的肩上，雖然幾位公子都是庶出，若是借著進宮的機會被王公大臣誰家姑娘看中了，那也算是光耀門楣的事情。
大公子回道：「一切，但憑母親做主」。
隨即二公子也跟著附和，只有三公子遲遲沒有開口，他本是無羈之人，自然是不想被這些俗事纏著。
余氏也深知三公子的心性，和川卿一般的無羈，此事她也就只能點到為止，若是說得太多反而適得其反，想到這裡的時候，她繼續說道：「此事，你們也不用著急著回復，離進宮還有些時日，你們可以自己考慮一番，或是回去同姨娘商量也可，母親不求你們能光耀門楣，只是不要讓你們的生母以後無依無靠……」
談話間點到為止，余氏也沒有繼續說話，而是差遣了身邊的大丫鬟前去將準備好的東西拿上來。
不一會兒，三個小丫鬟這才拿著一些布匹過來，身後又跟著三個小丫鬟端著一些首飾。
余氏說道：「這些布匹拿回去裁製新衣以備進宮之事，首飾是給你們姨娘的，變賣了補貼家用也可留著自己戴都行……」
幾位公子不得不對余氏服服帖帖的，說話做事這般犀利直接，真的是女中諸葛，難怪這麼多年王茂對其仍舊寵愛有加。
望著丫鬟們手裡捧著的布匹和首飾，三位公子起身拱手齊聲說道：「多謝母親」。
余氏一時忽覺腰疼，便讓幾位公子離開了，她能夠為王家所做的也就這麼多了，幸得她還認識一些宮裡的人，自然要處處為王氏家族更多的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