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入選·舊程
坐在高檐之上,遠處傳來錚錚琴聲。剛剛她並未留心聽,此刻安靜下來,那琴聲給人的感覺猶如沙場上的刀劍之爭。
封璃雀不由好奇:「這個謝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家族?以前聽父親說過這個謝征亦正亦邪,無事不要招惹他。起初我以為東里垣敢對我父親下手,是因為獲得了謝錚的支持。可是如今瞧著謝嵐衣的樣子,覺著他們又不是一類人」
商修言看向那處傳來琴聲的地方,「聽說過南羌司府嗎?」
聽到南羌司家,封璃雀抽出手腕,扯開系在手腕處的絲帶,一朵幽紅的蘭花浮於手腕處。
「你猜得沒錯,就是你母親的那個司府」
「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商修言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這個謝錚原先姓司,其他的便什麼也探聽不到。」
封璃雀輕笑一聲,商修言好奇問道:「你笑什麼?」
「從我踏進這都城,不,應該說我從那個地方出來時,每一步好像都在你的預料之中。所以我覺得,你好像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你錯了,有一步在我意料之外!」
封璃雀不解的看著。
「要是我知道你為了不想進宮,那麼冒險。說什麼那晚我也會送你進去。」
商修言當時腳還沒踏進公主府,凡羽就急匆匆的飛奔過來。說三姑娘被打了!當時他在屋頂上瞧著的時候,恨不得下去一腳將那老東西踹飛,下手那麼重!
后又等到半夜,那老太太吩咐人上完葯才偷偷溜進去看。
「我並不確信祖母是否會將我真的送進宮裡,而且我才到樂安,你就送我回去,這樣於你名聲有損。」
商修言看著這丫頭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也不和她計較那夜的事情了。想著她剛剛提到霍杞那廝。「至於霍杞,我會留給你,但你也不要衝動。當年你父兄之事後,潯陽城便被漠北部落收去,而潯陽之後的邊防就是池州,如今那裡就是霍杞的地盤。本次年關之後,他便會回都城述職,直到太後生辰結束才會回去,所以我們有的是時間!」
「漠北部現在可是蒼祁版圖?」這些日子,她也打聽到了一些事情。
商修言點點頭。
封璃雀欲再問,便聽宴席那邊傳來「砰」得一聲,隨後傳來蘇弄影的聲音:「大膽」
屋頂上的兩人相視一眼,各自轉身穩落地面。兩人背道而馳,從不同地方回到宴廳。
封璃雀邊走一邊將絲帶重新繞回手腕上。
封璃雀進去時,只覺得廳中氣氛異常。她小聲的問著一旁的慶初發生了何事。
「二姑娘剛剛起舞,不知為何舞到一半,竟跳了先皇后的垂虹舞,自那侯府被滅門之後,宮中便下了規定,外有坊教,內有司庭。一律不允跳此舞。可是二姑娘是從哪裡學的呢?」
「為何不給跳這個舞蹈?」封璃雀看著堂上蘇弄影即將怒髮衝冠的樣子,不免疑惑,她的舞於她何干。
只見慶初搖了搖頭。封璃雀便如同眾人一般,目光一會看向堂上高座之人,一會看下廳中下跪之人。
沈氏也是不明所以,本來她家女兒跳的好好地,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一看貴妃娘娘要發怒的樣子,沈氏趕忙帶著自家小女兒一同跪下,準備求情。順便還拚命地給封璃雀這邊使眼色,示意她也一同過來求情。封璃雀卻裝作沒看見一般,嬌弱的站在一旁。
這個死丫頭,回去不看她剝了她的皮!
「娘娘息怒,小女實在是不知這是禁舞。要是知道,就是有一萬個膽子小女也不敢跳啊!」
禁舞?她的舞怎麼就成了禁舞了!
謝嵐衣站在一旁,剛剛她可是瞧見了這個女子是和小殿下一前一後進來的。
宇文頃本就對這禁『垂虹舞』一事,站不支持的觀點。再看廳中這氣氛,不由道:「娘娘,這垂虹舞本來也是先皇後於自己生辰之日時所跳,雖於今日是郡主壽辰,但也沒有過分之舉,諒娘娘念其不知情,從寬處理吧!」
蘇弄影聽到宇文頃為對方求情,冷笑道:「國相大人莫不是忘了陛下為何禁垂虹舞了嗎?」
「微臣不敢」
封毓秀跪在下面,她也一肚子疑問,什麼是垂虹舞,她也是剛剛才知道,可是這個舞,若是禁舞,那為什麼那個掌教的嬤嬤會教她這個舞蹈。
「哼,我看你們一個個就是忘了,這垂虹之舞若再配上垂虹之音,那便是亡國之兆。你們一個個是忘記了當年的潯陽之事了,是嗎?」
沈氏一聽,這一舞怎會扯到亡國之兆之上,這垂虹之音又是什麼?
封毓秀雖不曾聽過垂虹舞和什麼垂虹之音,可是潯陽一事,她聽過一些。當年父親還曾經押送過糧草,後來聽說那守城的將領奉城賣國。再聽國相大人之言,這垂虹舞是先皇后所跳,那不就是叛賊之女之舞!
這個嬤嬤教她此舞,原本是想讓她在太后壽辰時跳的,誰知道今日這個郡主的琴音陡轉,情急之下,也只有最近才學的這個舞符合郡主所彈奏之俠義之氣。
這個嬤嬤是要害死她不成!
封毓秀想到此,陡感背脊陣陣寒意。若是此舞真在太后壽辰時跳了......
鎮國公夫人在一旁也坐不住了,今日是她女兒的生辰,再加上入選才女。本就是雙喜臨門,突然被掃了興緻,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可是對方又是她表姐的女兒。
「娘娘莫生氣,這封尚書一家也是兩年前才進這樂安都城的,不知道這個垂虹舞一事,也是很正常,娘娘心地善良,今日小做懲戒,她們日後便再也不敢跳了!」說著看向台下,給了沈氏一個眼神。
「對,對娘娘仁慈,臣婦回去便查明這到底是哪裡流出來的壞人坯子,竟壞了規矩。」
沈氏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可不就是無形之中打蘇弄影的臉嗎。封璃雀微垂的雙眸暗含皎光,這垂虹舞當年她是在沐北侯府跳過,後來有教過宮中的幾位女官。如果真是禁舞,民間普通百姓哪有膽子去教達官之府中人。如今這封毓秀又在跟著宮裡的嬤嬤學規矩和琴棋書畫。若她猜的沒錯,宮裡現在掌權的不就是她蘇弄影嘛。
這招暗箭傷人,她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如今這沈氏說要回去查個究竟,不就是說跟她沒完嘛。封璃雀嘴角微撇,這還沒進宮門呢,好戲就開始了!
「哼!若說當年先皇后跳的是亡國之舞,奏的是亡國之音。那如今坐居鳳翎殿的娘娘你,又是將自己放在什麼層面?一口一個喚著先皇後為姐姐的你,又是叛臣蘇氏父子的什麼人?」鏗鏘有力的粗壯之聲從國相宇文頃的身後傳來,孟境同將自己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直直地看向蘇弄影。
此言一出,場中氣氛竟比外面冰凍三尺還要再冷。蘇弄影的內火也是越來越旺。這些老傢伙就是生來和她作對的,這兩年來,要不是他們在朝中持反對票,她早就坐上了那個后位。哪裡還容得他們如此羞辱。正要發火之際,坐在角落裡的商修言手執酒杯,肆虐的笑喊著:「好酒!好酒!」
對面的封璃雀聽著聲音便知道是那傢伙又來事了!隨著眾人的目光一同瞧去。
商修言身後的凡羽提醒著自家公子:「殿下,殿下,你喝多了!」
商修言一個甩手:「誰喝多了?我清醒著呢」
鎮國公上前一步:「來人,將小殿下扶到廂房,稍作休息,再命人煮一碗醒酒湯送過去。」
可這裝醉的商修言哪裡肯遂他的意,歪歪扭扭的站起身,東歪七倒的在廳中亂走著,一旁的臣子們有的都上前小心翼翼的護著,這祖宗可不能出什麼意外,這可是皇太后的心肝寶貝啊!
「那醒酒湯我才不要,哎,這裡還有好多美人!」說著商修言帶著醉意的朦朧眼神,時不時的調戲一下身旁的良家女子。
而這些人,唯恐避之不及!
商修言走到了封璃雀的跟前,準備也上手調戲,突然一個嫌棄:「咦,這是哪家的,還沒我府里的丫鬟好看呢!」
鎮國公看著小殿下的荒唐行徑,立馬招手:「還不快把小殿下帶下去!」
「是」凡羽應著。
突然,商修言一個轉身,躲過了凡羽的拉扯,來到了赤豹將軍的桌前。「一看你酒量就肯定好,走,陪我喝酒去!」說著,便一把拉過,提腳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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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豹將軍——「吃飽」了將軍,自己要被自己給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