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信你
我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米糕守在門外,還好侍女把飯和葯放在門口,沒有人打擾我,言朗也沒有來過,我反覆問自己一個問題
「真的要離開嗎?」
如此五日我有了答案,這五日我權衡利弊,種種結果預演百遍,離開本該是最好的選擇,可他對我真的很好,我不得不承認現代而來的我動容了,我無數次告誡自己不可以,可我的目光還是會追隨他的身影,他的情緒時不時影響我,我滿眼裡看到的只有他。
我以為我對言朗一直很清醒,我從他生活的旁觀者到後來的參與者,我一遍一遍告訴自己離開他,可我一看到他的雙眼,就無法走,甘願如此,我還是選擇放縱一次,就這一次給他更準確的是給我自己一個機會。
想好后我穿戴整齊,鬢髮也不曾亂了一分,暗自鼓了一把氣,不再猶豫半分堅定推開房門,陽光晃的我睜不開眼,詢問侍者才知這幾日言朗都不在府中,只偶爾回來過幾次,我囑咐侍者言朗回來告訴我,如同泄了氣的氣球蔫蔫回到屋中。
本以為會等很久,誰知不到一盞茶言朗便出現在我房中,他氣喘吁吁臉上滿是汗水,長發像是炸了毛的貓凌亂飄揚,他憔悴了很多,眼下一片烏青,眉宇間掩不住的疲憊,他看到我既欣喜又無措,聲音小心翼翼帶著沙啞道
「箏兒你想好了嗎?」
我心痛的想掉眼淚,面上分毫不顯點頭示意他坐下,言朗坐下后目不轉睛看向我,我沉默片刻與他四目相對,堅定卻又忐忑道
「言朗其他我不細問,我只問你三個問題。」
言朗點頭,眼中一片坦誠,鄭重道
「好」
我緩緩呼出一口氣,為自己打氣
「是你誣陷程、封兩家滅他們滿門嗎?」
「不是」
「是你殺的那兩人嗎?」
「不是」
「是你傷的鈺庭嗎?」
「不是」
我向來不是輕易相信別人的人,如今卻只需要從他口中說出三個「不是」,我便相信他,毫不猶豫道
「我信你」
言朗忐忑的看著我,聽到我的話,一瞬間他嘴角勾起笑容,眼中迸發出光彩,我不自在的扭過頭小聲嘟囔
「對不起」
對不起昨天甩開你的手,我只說了三個字,我信他能聽懂,說完沒等他說話,我迅速把他推出門,不知哪來的勇氣對他說
「別說話,你先走」
他聽話的沒有說話,門關上后我靠著門坐下,心砰砰亂跳,想起還沒和言朗說去看鈺庭,我又打開門,沒想到言朗還在,正目光炯炯的看著我。
四目相對,我慌亂避開目光,聲音僵硬
「我想去看看鈺庭」
言朗滿臉笑容,輕輕點頭
「好」
我整理好心情帶著前幾日做的發簪和一些補品準備出府,沒想到在府門前看到言朗,他如平日般站在門前,看到我露出笑容向我走來。
我疑惑的看著他道
「你也要去?」
言朗點頭,緩聲道
「兩位小姐也算間接遭難,胡小姐家中我已經去過說明原因了,魏小姐我也該登門拜訪。」
我沉默點點頭上了馬車,想到與言朗獨處一處我便十分不自在,心中暗道「自己不能去嗎?為什麼非要和我一起去?」
馬車很大言朗坐在我對面,他從上馬車開始眼珠子恨不得黏在我身上,我吃著糕點假裝看不到他的眼神,說實話真想給他兩拳讓他看不見我,不經意間與言朗四目相對,被一口糕點噎住,言朗眼疾手快倒好一杯茶水遞給我,笑道
「慢點吃,我不跟你搶。」
我一口茶水差點噴出,偷偷打量言朗,心中確定他今日定是中了邪,我裝作端莊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想起魏鈺婷,端莊一秒破功,緊張問言朗
「鈺庭沒有事吧?」
言朗聽到我的問題驚訝一瞬,道
「沒事,左肩傷勢養半個月就會好。」
我放下心,想到鈺庭的臉上的傷口,焦急道
「那她臉上的傷呢?」
「臉上沒有大礙,過幾天就會好。」
他的回答等於沒說,我在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真是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
「會留疤嗎?」
言朗不解的看著我
「你為什麼這麼關心她?」
他的聲音纏纏綿綿,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委屈,我打了個寒顫,心想「他是國相怎麼可能委屈?一定是我出現幻覺了。」
「我與鈺庭一見如故,更何況她送了我一個香囊,我理應關心她。」
言朗面色一沉,沒有說話,我見他這般焦急道
「所以鈺庭臉上的傷會不會留疤?」
言朗喝了口茶,才緩緩道
「不知道,應該會吧。」
「什麼!」
我驚的大喊,忘記在馬車上猛地站起身,預想的疼痛沒有出現,撞上一片柔軟,我抬起頭言朗手正放在我頭上,他還是一臉溫和,可手背一片通紅,我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愧疚的抓住他的手道
「你沒事吧?」
言朗任由我抓住他的手,笑著道
「我沒事,馬車上小心點,別撞到。」
他溫柔的眼神讓我的臉一片通紅,連他的手都忘記放下,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麼,半晌扭扭捏捏道
「謝謝你,回府我給你上藥」
言朗眉頭微皺,不著痕迹的道
「不用謝,箏兒忘記我提的兩個要求了?」
想起兩個要求我如芒在背,我生病好了後為表達感激之情讓言朗提出我能力範圍的三個要求,其實我就是客氣客氣,以為他位高權重、家大業大定會不提要求,誰想到他答應的十分爽快,第一個要求確是讓我以後喚他清淵,我自然不願意,最後幾番討價還價他提出兩要求,我不許對他說「對不起」和「謝謝」,還有一個要求待定,我對於他的要求匪夷所思,他卻幾天都笑得嘴角勾起,嚇得我還以為他面癱了。
我手足無措的不知怎麼回答,還好這時車夫在馬車外喊到
「言公子,怎麼了?」
尷尬氣氛被打破,我回過神倏的收回手,言朗呆怔的看著我,手還停在半空,我局促不安坐下低頭不敢看他,明明我沒做虧心事卻底氣不足道
「我回府給你上藥。」
言朗收回手慢慢坐下,神色如常
「好,我因為你受傷,回府可不許耍賴。」
他眼中帶著狡黠的笑意,我暗自撇撇嘴,心中不滿不敢表露。
「公子,怎麼了?」
車夫語氣焦急再次問道,想是怕出事,又礙於言朗不敢進來查看
「無事」
言朗淡淡回到,馬車鴉雀無聲,當我糾結說什麼時,傳來言朗戲謔的聲音
「你很在意容貌嗎?」
他突然問出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我不解的看著他
「為什麼這麼問?」
言朗思索片刻,我疑惑的看著他
「因為你聽到魏小姐臉會留疤很激動」
想到我聽到魏鈺庭臉會留疤后造成一系列尷尬事件,我不自在的扭過頭,又想到魏鈺婷我低落道
「我激動是因為花容月貌的大小姐臉被划傷,不留疤還好,若是留疤鈺庭定是難以接受。」
「哦,那你在意容貌嗎?」
言朗眼依舊執著問這個問題
我局促的攥緊衣角
「當然在意」
說完我便覺得不妥,說出的話卻不能收回,除非把言朗打失憶,這更不現實,我硬氣把問題拋給言朗
「所有人都在意,不是嗎?」
言朗露出大大的笑容,我本以為他會附和兩聲,誰知他湊近我,眼中帶著星星,我獃獃地看著他,一時竟忘記躲閃
「我不在意,你在意我便會在意」
心不受控制般砰砰亂跳,我的臉又紅又熱,我別過臉推開他,不想讓他看出我翻湧的情緒
「去去去,說什麼鬼話」
言朗被我推遠不但沒有生氣,還笑得越發放肆,他的笑聲回蕩在馬車中,我聽來像是嘲笑臉紅的我,我氣急敗壞看著他,他隨意坐在我對面,沒有殺伐果決的氣勢,如平常人般一樣自在,他很好看坐在那裡就是一幅美男圖,只不過平日他雖面帶笑容卻很難接近,如今臉上卻露出只有我看到過發自真心的笑容。
我猛然驚醒,暗自唾棄自己
「呸呸呸,什麼叫只有我看到過,我定是被他皮囊迷惑了。」
轉念一想,我又不得不承認,的確只有我看到過他真心的笑容,我問自己
「我看到的他是真實的他嗎?」
眼中的光黯淡下來,我自然得不到回答,我又不可能傻到問言朗,言朗笑完目不轉睛看著我,我裝作沒看見低頭喝茶,馬車再次安靜,剩下路程我只有一個念頭
「為什麼這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