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把火1

如今正是宋朝末年，較之元末，同樣各地頻頻有人舉起起義大旗，對於朱元璋來說，天下如此情景，自是輕車熟路。

在朱元璋看來，這大宋雖然經濟發達，但財政卻是捉襟見肘。

北宋朝廷的年財政收入，比較好的年景可以達到6000萬緡，可是單純養兵一項就花掉5000萬緡，剩下的1000萬緡既要維持官僚系統的運轉與皇室的奢侈淫靡生活，又要隨時準備賑災，還得應付邊境突髮狀況，自然是捉襟見肘。

以括田所為例，括田所，或稱西城括田所、城西括田所，是北宋徽宗時掌管括刷「公田」的專設機構，政和元年創設，先後由宦官楊戩、李彥主持，以查驗百姓田契之名，行搜刮、強奪民田，彌補朝廷財政虧空，滿足皇室揮霍之實。

括田所創立之後，陸續在京西、京東、河北、淮南、京畿各地通過括刷，將大量民田及荒地入官，更稅為租或增立官租。宣和三年又將后苑作及營繕所之官田併入，強令民間承佃。

「括田所」甚至後期宣布將整個梁山泊八百里水域全部收為「公有」，規定百姓凡入湖捕魚、采藕、割蒲，都要依船隻大小課以重稅，若有違規犯禁者，則以盜賊論處。

朱元璋自然不滿足於只是搞個社團，社團老大說白了，就像是夜壺一樣，需要你的時候覺得你很有用，不需要你的時候，只會嫌你噁心。

不同的是，元末的朱元璋還能憑藉著岳父郭子興一步步謀划，如今卻只能背靠梁山，但現如今的梁山要人沒人，要錢糧沒錢糧，想要發展壯大，自然要先搞錢糧，再搞人才。

捏軟柿子顯然不符合朱元璋的脾性，因此不僅要挑硬茬子捏，還要多捏幾次，先把名聲打響，自然不愁沒人投奔。

朱元璋無心吃喝，當下帶著朱貴，在梁山轉悠起來，熟悉一下這梁山的環境。

所謂梁山，並非單指某一座山，而是由梁山為首，其下還有青龍山跟鳳凰山以及龜山，不僅如此，除了這四座主峰外，還有虎頭蜂、赫山峰、雪山峰以及小黃山等共計七條支脈。

因此這梁山的格局，可謂是龍盤虎踞，方圓近萬公頃，莫說千把人了，便是數十萬人，這梁山也足以容納。

而方才眾人所在的聚義廳，便在這虎頭峰上，朱元璋在三人的帶路下，沿著青石板路，一路朝著外面行去，邊走邊看。

這水泊梁山的形狀，宛若一顆四季豆，無比狹長，南北為長，東西為窄。

水泊梁山的北方則是鄆州，再過幾年就要改名變成東平府了。

南方則是濟州，濟州麾下又設有四個縣郡，鄆城縣便在梁山西方，整個梁山便在這濟州的管轄範圍內。

朱元璋素有活地圖之稱，當年乞討之時，便將遊歷各地的風土人情一一記下，如今看完了這梁山，心中自有思忖。

當下返回宴席，見眾人差不多已然吃飽喝足了。

這才站上高台，朗聲道：「諸位兄弟，如今這北宋朝廷腐朽不堪，貪官污吏欺壓百姓，以至民不聊生！」

「我不管諸位先前是什麼樣的人，自即日起，這替天行道四個大字，便是咱梁山的行事準則！」

「大風起兮雲飛揚，安得猛士兮走四方，鄉紳惡霸任何時候都要打，不打不行！你想想你老婆孩子熱炕頭，突然那朝廷就要括田了，鄉紳惡霸就要加租了！」

「所以沒有貪官污吏，沒有鄉紳惡霸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說到這裡，朱元璋頓了頓，又看向身側幾人，問到：「諸位可有需要補充的？」

幾人都沒讀過什麼書，雖不至於怯場，卻也不知此情此景應該說什麼，見朱元璋問起，不由紛紛抱拳道：「單憑哥哥做主！」

朱元璋點了點頭，這才繼續朗聲道：「此番下山夜襲西侯庄，我有三點要求！」

「第一，與普通鄉民秋毫無犯！」

「第二，對鄉紳惡霸絕不輕饒！」

「第三，不可拿群眾一針一線！」

一番話下來，梁山一眾人等早已熱血沸騰，便是身側幾個頭領，也都滿眼崇敬，寨主到底是讀過書的人，說話就是不一樣！

「出發！」

朱元璋高抬的手，狠狠向下一壓！

是夜，眾人便在朱元璋的帶領之下，沿著濟水、汶河朝著那西侯庄摸去。

此番下山，梁山可謂是精銳盡出。

朱元璋只留下了一些老弱病殘看守寨子，餘下三百精壯嘍啰悉數帶了出來，又將朱貴、史文恭以及阮氏三雄也一併帶了出來。

眾人摸黑而去，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這才停船靠岸，朱元璋又令眾人滅掉手中火把，悄無聲息的朝著那西侯庄正門看去。

這正門倒也算是雄偉，約莫三五米的高度，左右兩側均以巨石圍攏，只不過那石牆卻只有兩米來高。

石牆之上，隔著三五步便插著一根火把，因此眾人手中火把雖滅，卻也不至於目不能視。

朱元璋放眼看去，透過瞭望孔但見零零散散的幾個鄉勇，趴在那石牆之後，卻是早已鼾聲如雷，陷入夢鄉。

當下按照先前計較，兵分三路，朱貴領五十嘍啰去往西側，史文恭領五十嘍啰去往東側，自己則帶著餘下兩百嘍啰以及阮氏三雄，留在正門。

東西兩側只需在朱元璋發起攻擊后佯攻即可，待破門而入后，三路會合，直奔那彥西山莊院而去。

此時天色已暗，眾人依計行事，那阮氏三雄立功心切，阮小二當即抱拳請命：「哥哥，不如就讓我們三兄弟打頭陣，破了那正門，眾兄弟沖將進去，一鼓作氣，擒了那彥西山老狗！」

朱元璋略一思忖，卻是搖了搖頭，回到：「暫且不急。」

當下揮手招來彥廬，疑惑不解到：「怎的只有這幾個守夜鄉勇？」

彥廬聞言，當即笑著解釋道：「寨主莫慌，這都三更天了，那些鄉勇早就疲乏了。何況守夜如此辛勞的差事，就是朝廷都只不過做做樣子罷了，況且這些村民了，怕是此時早已進入夢鄉了。」

朱元璋聞言，不由恍然大悟。

北宋的主要軍隊有禁軍、廂軍和鄉兵三種，其中禁軍為主要戰鬥力。

北宋初期的禁軍兵力其實只有二十萬左右，經過不斷擴充，到宋仁宗時開始達到八十多萬。到了北宋末期時，面對南下的15萬金軍，北宋的禁軍卻毫無抵抗能力。

此時禁軍的腐敗已經十分嚴重，禁軍數量看似龐大，然而各級將領吃空餉情況十分嚴重，兵力數字存在巨大水分。

北宋末年，面對金兵的進攻，京師三衙所統率的實際兵力，其實僅僅只有三萬人，其餘的全部是空額，這也是抵禦金兵時，朝廷需要大量募兵的原因所在。

這種情況下，自然不用指望他們會日日操練，朝廷正規軍尚且如此，何況這西侯庄的一眾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