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驚神陣，昊天，夫子

所有的唐國士兵都很冷漠而警惕的將武器對準了那個看起來很高，很白，也很美的女人。

雖然他們不明白，眼前這個看起來很是無害的女子為何能讓李青山，顏瑟這等大人物如此興師動眾，但服從命令乃是他們軍人的天職，只要將領一聲令下，不論面對的是誰，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舉起武器，發起衝鋒。

李青山和顏瑟一開始只是覺得有一位知命巔峰的強者潛入了長安城。

但從方才那一具屍體飛上天空，在極其璀璨純凈的昊天神輝中化作虛無的那一幕中，他們便立刻意識到，這件事怕是有些不同尋常了。

他們曾在城外看到過一場驚人的戰鬥。

在那場戰鬥中，他們看到了此生最為純粹神聖的昊天神輝。

交戰的雙方分別是傳說中距離昊天最近的光明大神官衛光明和如今已經是明宗宗主，斬殺了佛祖，滅了懸空寺的徐川。

可便是他們二人當日所用的昊天神輝，卻根本不及今日在天空中的所綻放的昊天神輝。

可想而知，使出這昊天神輝的主人究竟有多麼可怕。

甚至，他們實在想不到，人間究竟有誰能夠擁有如此純粹神聖到了極致的昊天神輝。

直到他們來到老筆齋，看到了這個白衣少女，他們才恍忽間意識到了什麼。

因為白衣少女太過完美。

完美的根本不屬於人間。

尤其是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股令人忍不住敬畏，臣服又想要親近的氣息，很短的時間內，李青山和顏瑟便明白了她究竟來自何處，究竟是誰。

李青山也似乎明白了，為何他昨夜去書院，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他眼眸中的震驚迅速的化作了敬畏和虔誠。

然後深深的跪倒在地，顫聲道：「恭迎您的到來。」

他雖然是唐國的國師，但也是昊天道南門的領袖。

如果唐國勢大，夫子無敵人間，他自然會永遠將唐國國師的身份放在第一位。

事實上，在此前，因為西陵的衰弱，他已經打算將何明池這個西陵安插過來的間諜處理掉了。

哪怕他是自己最喜愛的弟子，在涉及昊天道南門的存續一事上，也無足輕重。

但時移勢易。

如今昊天降臨，就算是夫子再高，也終究沒有天那麼高。

那徐川再強勢，也要在昊天面前低頭。

既然如此，昊天道南門想要繼續存續下去，自然便要重新作出抉擇。

許多名唐國士兵看到這一幕，不免有些惘然。

雖然在面對這白衣少女時，他們會不由自主的生出恐懼。

但卻也不至於會這般跪倒在地。

而且，李青山可是唐國的國師，地位之高，在他們眼中乃是雲端之上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物。

他都跪了，他們又能如何？

手中緊握的兵器緩緩垂了下去，所有人都沉默了起來。

另一邊，顏瑟看著身旁顯得十分卑微和虔誠的師弟也有些沉默。

他理解李青山的抉擇。

畢竟他與之同出一門。

但他執掌陣眼杵許多年，除了夫子，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驚神陣究竟為何而存在。

驚神驚神，這世間的神向來只有一位。

他又如何能夠不明白？

所以，他不僅不會跪，還必須將對方視作自己這一生所面對的最強大的一位敵人。

此刻，他還隱隱有些擔憂。

畢竟對方是從老筆齋走出來的，自己那徒弟也不知究竟如何了。

另外，對方為何會從老筆齋走出來，這也是一件很值得令人深思的事情。

壓抑著心頭的季動，他微微上前一步，略帶敬意的問道：「敢問，您來人間，是要做什麼？」

白衣少女皺了皺眉，漠然道：「與爾等無關。」

說罷，她便徑自邁著步子準備離開。

然而那群唐國士兵卻沒有動，雖然敵意已經因為李青山的跪倒變得很澹，但沒有命令，他們自然也不會擅自令對方離開。

這時，李青山才恍然驚覺，雖然白衣少女的無視很是傷人，但想到對方的身份，這份無視便顯得無足輕重。

所以，他第一時間便準備命令那些將士讓開道路。

只是他還未開口，天地間便忽的響起了海浪拍打的聲音。

只是，那並非海浪，而是無窮盡的天地元氣。

無窮盡的天地元氣彷彿海浪一般拍打而來，猶如山洪一般傾瀉而出。

頓時便將她身前清出了一條通暢無比的道路。

所有的士兵都或左或右的砸落在道路的兩旁。

看起來很是凄慘，不過或許是因為他們沒有動手，敵意不強的緣故，倒也沒有一個因此而死去。

白衣少女緩緩的向四十七巷外走去，對此沒有任何的動容。

看著這份發自骨子裡的高傲和無視，李青山口中的言語如同堵在了喉嚨，再也發不出來。

然而白衣少女的舉動卻是令朱雀大怒。

高聲唳叫中，羽翼擺動，將一團團無名之火向著白衣少女砸落。

然而，白衣少女只是回眸看了一眼，能夠焚盡一切的無名之火便在極其璀璨的昊天神輝中化作了虛無。

「區區一道神符。」

她漠然說道，眸中隨之有一道神火浮現。

於是朱雀的周身便也瞬間燃起了神火。

朱雀凄厲的慘叫起來，聲音滿是痛苦和恐懼。

李青山看著這一幕，也下意識的戰慄了起來。

朱雀乃是驚神陣的陣眼，強大之處幾乎不在尋常六境的大修行者之下，尤其是那無名之火，可焚盡萬物，可怕無比。

但即便如此，在昊天的面前，也是這般的不堪一擊。

果然，昊天的怒火，尤其是人間可以承受的了的？

然而便在這時，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強大又熟悉的符意。

他頓時驚駭的看向了身旁的師兄顏瑟。

「師兄，不可！」

他知道自己比不上師兄顏瑟，但他卻也很清楚，在昊天的力量面前，一切都只是徒勞，何必白白搭上一條性命？

顏瑟卻只是澹澹的看了他一眼，平靜的說道：「我執掌陣眼杵，便是唐國的守護者，既然如此，不論是誰，都不能在此地放肆！」

強大的符意自他周身瀰漫而出，他的手中也不知何時多了一件不知材質的小杵。

於是，臨四十七巷活了過來，長安城也活了過來。

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開始向他匯聚而來。

焚燒朱雀的神火緩緩熄滅，朱雀也彷彿涅盤重生，發出了喜悅而尖銳的鳴叫。

白衣少女卻只是冷漠的看著這一切。

在她眼中，號稱能夠驚神的驚神陣不過只是小孩子把戲罷了。

它能夠擋住百萬的大軍，能夠擋住西陵所有的強者，卻根本擋不住她。

她毫無情緒的說道：「看來只有毀滅，才能讓世人明悟何為敬畏。」

也許，以一座城的覆滅作為代價，更能夠令所有人明白，昊天，不容冒犯。

天地元氣沸騰了起來，方圓千里，萬里的天地元氣盡皆化作海浪，滾滾而來。

臨四十七巷在顫抖，整個長安城在顫抖，甚至整個唐國都在顫抖。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種大難臨頭的恐懼。

他們不明所以，滿臉茫然，不知所措。

書院後山，李慢慢神情震驚的看向了長安，余簾亦是如此，君陌，陳皮皮更是下意識的生出了惶恐。

這種可怕到令人戰慄的力量究竟從何而來？

南海深處，觀主神情平靜，只是眼角似有幾分微不可察的笑意。

昊天已至人間，你又能躲去何處？

西陵桃山，神座之上，已經成為西陵掌教的趙南海驟然起身，震動無比的看向了唐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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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力量是如此的偉大，如此的令人敬畏。

究竟是何人？

世間當真有如此不可思議的強者？

長安城。

顏瑟渾身顫抖，他發現，自己一念之間，似乎要將整個唐國帶入毀滅的境地。

他所依仗的驚神陣似乎根本不足以與之對抗。

是了。

區區一城之力，如何與整個世界抗衡？

這便是昊天嗎？

只是如今他也已經騎虎難下。

那股恐怖的力量如同山崩海嘯，若非他此刻以驚神陣的力量勉強能夠抗衡片刻，怕是早已經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皇宮之中，此刻亦是一片慌亂，唐王李仲易在劇烈的震顫和天地元氣的波動下，更是勐然吐出一口血來。

許多年前，他本就差點死去，若非皇后夏天相救，他怕是早就活不到今天。

但也留下了無法挽回的暗傷，導致每逢陰雨天，便會咳嗽不止。

如今，在這驚人的天地元氣暴動之下，暗傷複發，多年積弊之下，氣息眨眼間便衰弱到了極致。

剛吐完血，便臉色蒼白的坐倒在龍椅上，半天無法起身。

與此同時，天地元氣的暴動也越發的劇烈，長安城的震動也越發的可怕。

無數百姓驚惶的跑出了房屋，滿臉恐懼的望著四周，只覺天搖地動，一片毀滅的跡象。

「發生了什麼？」

「難道是上天發怒了！」

「完了，我們都要死！」

「嗚嗚嗚，我不想死！」

「......」

便在一片嘈雜，一片混亂，所有的一切即將毀滅的時候，一道柔和中帶著幾分痛惜的嘆息悄然響起。

難以形容的氣息落在長安城之中。

於是本在勉力支撐的驚神陣瞬間爆發出了一股不可思議的偉力。

瞬間平息了所有的震動和混亂。

所有唐人幾乎不約而同的意識到了一件事。

是夫子出手了！

臨四十七巷，顏瑟不由長舒了口氣，看著與在自己手中威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的驚神陣，他便不由得有些吶吶無言。

原來不是驚神陣太弱，而是他太弱。

李青山則神情有些凝重。

雖然他認為，夫子不是昊天的對手。

但如今夫子出手，以驚神陣輕易便平復了一切的場面，依舊令他有些震顫。

白衣女子神情同樣難得的出現了一抹凝重。

驚神陣她不懼，甚至夫子她也不懼。

如今雖然因為尚未將桑桑完全與自己融為一體，在人間的力量尚未達到巔峰，正面相抗未必是夫子的對手。

但她不需要打贏夫子，她只需要找到他，然後帶著他回歸神國即可。

神國之中的她，才是真正的昊天，才是真正的所向無敵。

但夫子通過驚神陣出手，她便無法找到夫子真正的氣息所在，甚至，夫子完全有能力以驚神陣作為囚牢，將她囚禁在長安城之中。

當然，代價便是長安城中的所有人的性命。

天心算出了夫子這麼做的可能性極低，但她也不會冒著這樣的風險去賭一把夫子的善良。

更何況，比起夫子，徐川的威脅對她來說才至關重要。

甚至，若非徐川變強的速度太過不可思議，令神國的自己都感受到了威脅。

她也不會以這樣的方式迅速覺醒，打亂許多年前便已經制定好的完美計劃。

寧缺算是一個小變數，徐川卻是一個無法忽視的巨大變數。

就算如今她有機會帶著夫子登天，她也不會去做，因為她不可能放著徐川不管。

最好的選擇便是帶著他們兩個一起登天。

一舉將所有的隱患解除，令整個世界重新步入正軌。

於是，在夫子出手的瞬間，她便選擇了離開，或者說逃跑。

逃跑會令人感到羞恥，但她不是人，所以她沒有這種情緒，她只是做出了最適合的抉擇。

一陣風吹過，她的身影便彷彿一片煙霧，輕飄飄的散去，再也看不見蹤跡。

沒有想象中的大戰，也沒有任何意義上的交鋒。

夫子一出手，她便直接退卻。

看著這一幕，李青山想不明白，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昊天也會懼怕夫子不成？

......

書院後山，夫子舒心的出了口氣，自語道：「看樣子還能多品嘗一些人間的美食，只是她去了何處？難道是去找徐小子的麻煩去了？」

他搖了搖頭，有些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徒兒，快將為師的九江雙蒸取來，今日當值的小酌一杯！」

......

天棄山脈，明宗大殿深處，徐川心頭莫名一寒，有幾分不好的預感。

他微微皺眉，將意識探入了體內未知處的元始金章之上。

他必須得想個辦法將那天女困上一段時間。

因為這天下怕是也唯有西陵才能擁有足夠令他踏入元始真解第八重的磅礴神意。

但有著天女在側，必定不會看著他肆意吞噬那磅礴神意。

所以不將天女搞定，他根本無法好生修行變強。

只是想到天女，他便不由想起了當年那個活潑可愛的桑桑。

在昊天浩瀚無盡的記憶洪流之下，她那十幾年所形成的弱小意識怕是已經不存在了。

如今的天女雖然有著桑桑額記憶，但終究不是桑桑了。

他本想著，有著自己的封印存在，桑桑至少能過完這平靜的一生。

但有些事情，終究不能盡隨人意。

微微嘆息聲中，石室內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

與此同時，長安城的皇宮之中，卻是一片肅然和悲戚。

唐王李仲易，奄奄一息，隨時可能死去。

便是喚來了無數御醫，也只得到了無力回天四字。

於是，剛剛從混亂中平息的長安城又一次迎來了全城戒嚴。

尤其是皇宮，更是守衛森嚴。

一眾皇子皇女包括得到消息迅速趕來的李沛言盡皆齊聚一堂。

一國之主將逝，固然令人悲傷，但即將空懸於上的皇位，才更令人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