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孟沐水和孫明月應該是有了一些小問題，一些很小很小的問題。

說實話，孟沐水到現在還是不能理解那張A4紙上的很多內容，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忽視了少女的感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少女開始習慣一個人。

很難理解，少年與少女的煩惱總是不相通的。

孟沐水自以為是的一再退讓，卻成為了孫明月嚴重的逃避。

少年趴在桌子上，雙臂圍繞所帶來的黑暗，能讓人安安靜靜的思考。

現在是數學課，可惜莫有才從來不去管孟沐水，反正在這個一般的普高里，孟沐水的數學水平再想有什麼提高也是不太可能的事了。

莫有才從來不會去浪費時間拔高尖子生，他只會努力的把下線提高。

所以哪怕好幾次看見孟沐水上課偷偷玩手機，吃零食，他也當沒看見一樣，頂多有的時候把零食收了，自己帶到辦公室自己吃。

莫有才只是瞟了眼孟沐水，沒有多講，繼續上著自己的課。

其實所謂的青春就是這樣，沒有這麼多的轟轟烈烈的事情，每天就是早起，上課，吃飯，做作業，然後上廁所洗澡睡覺。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僅此而已。

孟沐水看著放在腿上的A4紙，膝蓋頂住了課桌，所以也不用擔心紙被吹走。

其實沒看到這個之前，孟沐水會自以為是的覺得很了解孫明月了。

直到現在，少年才發現，他對孫明月一點都不熟悉，甚至有些許陌生。

少女似乎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這麼樂觀、快樂，少女似乎也不喜歡這個世界，至少不喜歡這個學校的人和事。

少年輕聲笑著，自大的上帝也會被自己的愚蠢而逗笑啊。

講台上的莫有才不斷督促著，不停的說這次的月考難度很大，大家要認真對待，之前練習冊的題目多看看，錯的題找點同類型的多做做。

少年將A4紙收好，轉頭看向周殷俊，輕聲說著：「聽到沒，好好學習。」

周殷俊瞬間把手機放在課桌里，抬頭看了看，確認沒什麼危險，才轉頭看向孟沐水輕聲罵道：「嚇我一跳，就你多嘴，你一節數學課都不聽的人還好意思說我？」

「我不聽，但是我會啊。」孟沐水一臉得意。

「行行行，你最牛好吧。」周殷俊在課桌上豎了個大拇指，嗯，不過中指也一起豎了起來。

「哎，你和徐靜談戀愛的時候，有遇到什麼矛盾嗎？」孟沐水用手肘戳了戳周殷俊。

「當然有啊。」周殷俊一副理所應當的口氣，「人和人怎麼可能沒矛盾？」

「你們之間有什麼矛盾啊？」

「還不是因為一直不能怎麼見面，時間久了，就會懷疑什麼嘛。」

「懷疑什麼？」

「大哥，我們都是高中生，你一直見不到你女朋友，你就不擔心她移情別戀？」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如果真的喜歡怎麼會移情別戀？」孟沐水挑了挑眉，似乎從未在意過這個。

「那我問你，如果孫明月有一天和弟弟一起吃午飯你會怎麼想？」

弟弟就是康嘉偉，班級里那個最矮的男生，上次和蔣禕雯一起吃飯的那位，身高和孫明月差不多了……也就一米六左右的樣子。

「就很正常啊，為什麼要多想？」

「你缺心眼吧？」周殷俊發現自己沒辦法和孟沐水正常溝通，同齡人之間也是有代溝的。

「不是啊，

如果真的就正常的吃飯，有什麼問題？」

「你女朋友誒！單獨和一個男生誒！」周殷俊瞪大了雙眼，彷彿確有其事的樣子。

「如果這點信任都沒有，又何談喜不喜歡？」

「你是聖人。」這一次周殷俊真的豎起了大拇指。

「所以你和徐靜就是因為這個鬧矛盾的？」孟沐水把話題扯了回來。

「是。」周殷俊點了點頭，「不過也不是單獨和男生在一起什麼的，這種事還是沒發生，只是每當想要找她，她卻沒有秒回的時候，你就會忍不住的瞎想。」

「瞎想什麼？」

「她是不是在和別的男生在一起啊，她是不是在和別的男生聊天啊什麼的。」

「這就是你沒事偷窺徐靜QICQ空間的原因？」

「怎麼連你都知道？」

「蔣禕雯和我聊八卦的時候告訴我的。」

周殷俊看了看前桌的蔣禕雯，還是下課再踢她屁股吧。

「你最好少和蔣禕雯私下聊天了。」

「為什麼？」孟沐水好奇的問道。

「你沒發現孫明月其實很不喜歡蔣禕雯嗎？」

「這你都看得出來？」

「就像我說的，人總會胡思亂想的，你沒有，不代表孫明月沒有。」

「為什麼？我明明給了足夠的信任吧，為什麼她不能對我有相同的信任？」

「感情這種事情從來都是不對等的。」周殷俊頓了頓，「如果真的付出等於得到的話，就不會有這麼多煩惱了。」

孟沐水淡淡的看著周殷俊，眼眸如平水，沒有絲毫的波瀾。

「所以你就是因為這個，在不停的懷疑徐靜？」

周殷俊點了點頭，「說實話，哪怕現在我都在想她在幹什麼。」

「現在不就是在上課嗎？」孟沐水撇了撇嘴，「還能幹什麼？」

「會想她是不是也在和別的男生偷偷傳紙條，偷偷講話，然後和她的朋友們說著我的不好。」

「你這不是多想，你只是控制欲太強了。」孟沐水摳了摳手指甲，有點長了，晚上回家該剪了。

「你覺得她是你女朋友，所以她的一切都應該是你的，都應該有你，僅此而已。」孟沐水毫不在意的邊剝指甲縫邊說著。

「難道這樣錯了嗎？難道喜歡就可以當作理由任由她幹嘛嗎？」周殷俊不甘心的訪問著。

「如果這就是你們對待感情的態度……」孟沐水拿出一張餐巾紙，把扣下來的死皮放在餐巾紙上，「我想我明白為什麼孫明月會討厭某些事情和某些人了。」

「你不能把你的不在乎當作是喜歡給予的自由。」周殷俊看著孟沐水的側臉。

「我喜歡孫明月，所以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麼，給予自由才是喜歡最偉大的方式。」孟沐水笑了笑，似乎在嘲諷周殷俊的幼稚，「相對的，我也需要我的自由。」

「你永遠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猜測別人的想法與心態，這不是喜歡，這才是控制欲。」

孟沐水沒有再多說什麼，道不同不相為謀。

下課鈴聲響起，莫有才跑得比學生還快，拿著教材就溜回了辦公室，也沒說回家作業是什麼，還得孟沐水到時候去辦公室問他。

孟沐水收好了數學書，雖然一整節課都沒有翻開過，但是樣子還是要做好，順便拿出了下節課要用的英語書。

少年看著前桌少女的背影。

自己似乎需要做點什麼，自己應該需要做點什麼。

可是少年很害怕，沒錯，是害怕，這種事情對於少年來說也是第一次。

似乎全世界都在說少年錯了，可惜少年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了。

因為和蔣禕雯聊天？

因為把徐雪尹說成神明少女？

因為將白襯衫借給了蔣禕雯？

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

少年不知道，也許每次林華找孫明月單獨談話的時候，孫明月都希望少年就在自己的身邊，可惜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少年都不在。

也許每次蔣禕雯找孟沐水的時候，孫明月都希望少年能拒絕，可是少年沒有，一次都沒有。

可能少女的爆發並不是偶然，就在昨天，那個自己不在的下午，也許還是發生了什麼。

其實今天蔣禕雯和孫明月說話都很少，不知道為什麼，除了兩人早上是一起進的教室，後面就沒了交流。

少年不知道，不明白，少年困在了迷茫的十字路口，彷彿每條方向都是通往遠方的道路，可是少年卻在懦弱的想要不要回頭，走向自己來的方向。

如果不能面對，就去逃避。

少年深深地嘆了口氣，上課鈴聲響了起來。

一切似乎還有餘地，一切的抉擇都在於少年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