葯館人屍(中中回)

葯館人屍(中中回)

我看見那個空罐子的時候心裡咯噔一下子。也不知道顧杏衿是喝了還是怎麼地,好歹是我的掌柜,我多少去問問。我讓青蚨把罐子給放在我屋裡,囑咐她看好。隨即上了樓。

打開門,顧杏衿正在拿著一個琉璃盞,往裡面倒著一些褐色的液體,聞起來味道很熟悉,大概是從那個古怪的藥罐里提煉出來的。見到我來了,她招呼我過來坐到她旁邊,把琉璃盞遞給我。

「嘗嘗,我自己拿店裡的其他葯調的,和那個藥罐子里的味道很像。」

我一飲而盡,味道是我所從未嘗試過的,像是酒糟里倒了什麼很腥的東西。我沒有說話,只是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我猜你喝不慣,因為裡面燉的有一點屍皮,剛抓的屍鬼刨的皮,下葬還沒兩天呢!」

「掌柜!我回來還沒七日呢?沒必要這麼快就除掉我把?」我連忙把手指頭探向喉嚨開始催吐。

「你猜我為什麼要加新鮮的屍皮?」

「當然是為了讓味道更相近。」

「沒有了嗎?」

「鬼知道,我又沒嘗那罐子葯。」

她笑了一下,說我今天晚上就知道了。她把放在桌邊的一封信拆開,看了一會,遞給我一張方點陣圖,在最後對我說了一句:「今天晚上有人陪你了,你可以少動一點刀了。」

「您給我說明白,那葯館到底有沒有問題?到底是誰家的訂單?」

「問題是相當大的,這次是——」掌柜抬手用左手指甲最長的小拇指指了一下天,「不過不用擔心,我說了有人陪你。我相信憑你們倆的能力,這葯館一定開不到明天。」

小拇指指了天,那就是太醫院;有人陪我,還是少動刀,應該是個劍客,那看來我不用孤軍奮戰了?

傍晚,壺鈴大街。

我站在青樓的底下,等著那個和我一起去葯館的人。雖然我在燕京混了這麼多年,但要我找個地標性建築是真的不容易,特別是在外地人魚龍混雜的壺鈴大街,御風師傅給我傳話說那個人不是本地的,要我找最容易認得地方和那個人相見,我四處一環顧——青樓,沒有男人會忽略這上面的嬌娘們吧。那哥們肯定找不跑。

我要了一壺酒,在青樓前面邊喝邊等,不少人朝我看過來,但此時我也毫不在意了,反正我用了易容術,管他怎麼看我。突然一個人在我的面前停了下來,戴著一個紫背竹斗笠,定定地看著我往嘴裡倒酒。看到他看我,我放下酒,也定定的看著他。突然出手掀開他的斗笠,果然我的手腕被他捉住,這麼快的反應力啊,我又看了一眼他的斗笠,和戴在身上妖顱珠,沖他喊了一句:「王斷塵!」

他這才理我,摘下斗笠,還一臉嫌棄的拉著我遠離那位陪我酒的娘子。隨後一本正經道:「清欲,煙花之地不宜久待,多則亂神,少則煩心,於判斷於捉鬼於反應,都是損上加損。」

是不應該以貌取人哈,看王斷塵一身的妖顱珠還以為他是一個紈絝子弟,看來看人還是得看名字,真是他娘的斷塵。他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只好把四個碎銀子扔到那位陪酒娘子的手裡,人家連連道謝,笑的眼睛都彎了。我沖王斷塵眨眨眼,問他:「東枕的人怎麼這麼快就讓你再來中原了?還是你特意給給我們辦事?」

「當然是你們家顧杏衿掌柜神通廣大,不知道準備和我們東枕鬼市的幾個掌柜做什麼生意,特意把我給要過來了。說的是讓我提前兩年過來幹活,

準備後年四方鬼市的東西,其實是讓我給你幹活,一趕過來就讓我來找你。」

「原來如此啊~那斷塵就是我的人了!以後還需扶持,要不咱倆干票大的,扳倒顧杏衿,我做掌柜,你做副掌柜?」我知道他是個不愛開玩笑的人,故意逗他。

「我看你現在還扳倒不了她,再過十幾年吧!」

「好可惜啊,你差點就要發達了。好吧,說真事。咱現在要去一個葯館還罐子,目前裡面有沒有鬼我也不清楚,反正給人的感覺不對勁,進去就靜觀其變,友情提示,這次的客人是天家的狗腿子,要咱一天之內把這葯館整倒閉。總之萬事小心。「

」和葯館有關,八成是太醫院吧。「

」聰明。」

我們倆找到了那家葯館,此時裡面還是人來人往的,那股奇怪的氣味變的更濃烈了,王斷塵顯然也聞到了,我問他知道嗎,他也說不上一個所以然。我們還是只能在前堂轉悠,由於今天我用了易容術,所以店裡的夥計並不認識我。只是見到我一身珠光寶氣,因此顯得格外的殷勤,我順便向他提出看看葯櫃的要求。有目的的抽查了好幾個柜子,我都沒有發現問題,王斷塵也沒有發現藥材什麼奇怪的地方。

那問題出在哪呢?我開始仔細回憶,煮葯煮葯,葯沒問題那就是煮的問題,那香味肯定不會是葯香。看來還是得等到午夜潛進去看葯鍋才行。我招呼王斷塵出了門。

「斷塵,咱估計得等到戌時了。現在先商量一下對策。」

「也好。這樣的葯館多是狹**仄,不是內人恐怕難以摸清門路——怎麼你還搞到方點陣圖了?」

「估計是太醫院的人搞到的,真是把他的生意打壓的厲害。」

最後,我們倆商量出來了甲乙兩種方案。吃著補血丸等到了戌時,我把易容術一卸,露出了本來的面目,抱上那個藥罐子,一把推開了門。

還是那個老頭子坐在那裡,看見我和王斷塵人畜無害的走進來,掐了掐手指。問了一句:「不是讓你七天後再來嗎?」

「這葯喝著跟酒一樣,我想讓我這兄弟也嘗嘗,所以又來討一點。」

誰知道那醫師一下子就變了臉色,揮手讓我滾,還冠冕堂皇的說:「是葯三分毒,只怕你是降不著這葯的烈性,罐子留著,這病只能好一半。」

我假意再次懇求,那老頭子突然就笑著看向我,說我過不了幾天就還得過來。下了逐客令。

我本來想求到第三回的時候就動手的。怎料王斷塵這個人直接從我的臂袖裡抽出了一張符籙,往那老頭的天靈蓋上貼過去。那老頭哪比得上東枕劍客的速度,嘴張了一半就被定了下去。

「貼的好,不過你他娘的是怎麼知道我藏符籙的位置的?」

「你給妓女扔銀子的時候動作太大,不用低頭就看得到。」

「別把人家娘子說這麼難聽,來吧來吧,干正事!」

我們倆用問診時的那張矮桌子和幾個大葯櫃就地擺了一個陣法,這是中原的捉鬼人的必修課之一,來自東枕的王斷塵只是遇到過,所以他只好給我打下手。

時間並沒有浪費掉了多少,那個老頭子成功的被困在裡面動彈不得。我們直接過了長廊,中間見到的藥店夥計都被王斷塵用劍柄拍昏了,所以一路通行的順暢。

我們一共查找了五個廂房,三個短廊,兩個廳堂,奇怪的是都沒有找到專門的煮藥房。太醫院畫的方點陣圖也沒有畫這個房間。此時也已經快到亥時了,我不禁有些憂心,這個葯館雖說小,但也是曲曲折折,他煮葯應該是安排在一個暗室了,這可不是什麼好找的東西,說不定就有什麼小東西是它的機關,對於我這樣不會看建築的人來說,無疑是比登天還難。身邊的王斷塵還在抬頭用他的燈照著什麼,我看向他。

「清欲!過來看!」聽到這話,我連忙跑了過去,只見他指著一面牆。

「一面牆而已,跟······」我看了一眼那面牆,剛想轉頭,卻一個激靈,這顏色怎麼會這麼深?況且我們正在黃沙地上,最是乾燥,葯館採用的是織麻灰色的樹漆,這種漆的特點就是無論刷的有多厚,最後呈現出來的顏色都和只刷一層的顏色相差不大。但這面牆明顯就是深了不止一個度,樹漆長久遇水則積色,牆面出現積色說明背後有水。

王斷塵還真是聰明啊。

現在的問題就是怎麼打開了。

「清欲,要不咱用鬼穿牆?」

「去你的,那玩意還得先施個法,到子時這一屋子人就全醒了,待會咱倆被他們齊腰砍了。」

」我劍給它戳個洞,你再拿鬼火炸!」

「倒也是行,還是你有主意,不過你那劍就別用了,我帶的有挖棺鏟。」

我順著黃沙地正中央往下挖,挖了還沒八分鐘,鏟子突然觸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我沒有在意,以為是墊房石,這類石頭一般都不大,我讓王斷塵提著燈,我徒手抱出來。

可直到燈點開照進我挖的那個坑裡,我才看清我挖到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王斷塵馬上抽出了劍。

明晃晃的燈光下,前堂的那個醫師老頭的頭正在沙坑裡面,見到我們,他轉過頭,咧開大嘴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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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亡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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