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消失的石子

舟山之行無驚無險無懸念，除了後來和那群學生一起參加了篝火晚會，整個旅程就是到處走路拍照，然後回旅館睡覺，簡直是乏善可陳，至少李世傑是怎麼認為的。

放在口袋的小石子早也就被忘到了九霄雲外，回家之後趁著假期的最後兩天抓緊玩遊戲睡覺，假期眨眼就過去了。

「哎，又上班了，沒勁啊。」結束長假，回到公司的李世傑明顯沒玩夠。

「小李，上個月的報表有點問題，今天你把數字核對好了明天給我。」部門經理朱宏江下達了任務。

「哦。」還沒進入狀態的李世傑應了一聲，回到自己的座位開始了一天忙碌而繁瑣的工作中。

「我了個去，還有這麼多，一天怎麼可能幹完嘛。得，今晚看來是要加班了。

晚上八點半，肚子咕咕叫的宅男帶著公司文件和拷了報表的優盤匆匆往家裡趕：「上班第一天就給這麼多活，死禿子，我跟你有仇啊。」

一個小時后，宅男終於回到家裡，熱了又熱的飯菜吃在嘴裡是那麼美味。父母雖然時不時要抱怨李世傑不上進，可骨子裡對他這個獨子還是百般疼愛，用老媽的話來說：「沒成家就是孩子。」越是這樣，李世傑就越是覺得虧欠二老，人家都活得人模狗樣的，自己還是一無所有，吃家裡的，用家裡的，雖然在工作，但這也算是半啃老吧。

吃過晚飯，帶回家的工作還是得做，打開電腦，攤開文件，掏出優盤。

「咦，這個優盤怎麼缺了個角？」李氏傑端詳著手裡的優盤，滿腹狐疑。優盤的一角有融化的痕迹，明顯比另一側少了一塊，「剛才在公司還好好的啊，糟了，我的報表！」

不管三七二十一，李世傑把手裡的優盤插上了電腦。

「還好，文件都還在。」宅男長吁了一口氣，「一整天沒白忙活。「

就在他嘆氣的同時，一絲微不可查的紅光從優盤破損的一側漏出，而全神關注電腦屏幕的李世傑，自然完全沒有發覺。

自稱口袋黨，習慣什麼東西都往口袋放的李世傑完全沒有意識到，改變他命運乃至整個世界的奇迹就在他腳邊悄悄發生。

原來，前些日子他「釣」起的那條小魚是那個海域快要滅絕的物種，這種魚每年都往返於日本和舟山之間，為了研究這個物種的生存環境，中國的科研部門就在一批魚身上都加裝了信息收集器，可以自動探測和記錄每條魚在不同時間身處的海水鹽度、溫度和壓力，以便挽救這個瀕危物種。

這種魚姑且就叫它「李氏閃魚」吧，雖然個頭不大，但是壽命卻挺長，被李世傑「釣」起來的那個倒霉蛋，其實已經超過十歲，在日本和舟山之間也往返了很多次了。然而福島核泄漏事件讓這個本已稀有的物種遭到了滅頂之災，大量的「李氏閃魚」被輻射致死，剩下的寥寥幾條散兵游勇已然無法維持種群數量，滅絕已經進入了不可逆的階段。原本這條也是受了輻射，但因為體質的問題，並沒有馬上死。李世傑如果知道這點，應該由衷地慶幸自己沒把它做成下酒菜。

而更奇妙的是魚背鰭上的信息收集器。本來這個收集器因為時間長了，裡面的電池早已耗盡，外加海水腐蝕，早就看不出原來的面目了。隨著兩年前，研究院最後一次收集器回收工作的結束，剩下的漏網之魚身上攜帶的儀器已被列入了損耗之列，再也不會有人關注。然而由於日本核電站帶輻射的冷卻水被不負責任地大量傾倒入海，這個原本應該隨著魚兒最後的死亡葬身其他魚腹或沉入海底腐爛的「小石子」發生了神奇的變化。

輻射的能量首先為收集器的電池充入了能量，然後重新恢復工作的信息收集器核心程序隨著輻射的加深，漸漸產生了自我意識，而收集器的資料存儲器則成了這個智能核心的棲身之地，連同原來探測溫度和壓力的感受器也發生了變異。當然，此時的核心還很弱智，智能就如同那些進化初期的生物，除了基本的生存本能，並沒有其他的複雜想法或者能力。

所以，生存下去成了這時的智能核心的終極目標，而由於智能產生的方式以及載體的不同，智能核心的食物就是電能，而任何帶有能量的電磁波、輻射能都會被核心通過那個閃爍的紅光攝入內部轉化成電能。

隨著「李氏閃魚」離開受輻射的海域，智能核心可以獲得的能量越來越少，原本持續不斷發射的紅光變得斷斷續續，通過電磁波獲得的能量還不足以彌補攝能紅光的消耗。因此，智能核心改變了能量的分配，僅剩的電能除了維持自身存在，就是用於探索周圍環境，尋找更可靠的食物來源。

漸漸地，電池的能量快要見底，大約還有三百小時就無法維持存在，眼看自己就要變成第一個和最後一個電子餓死鬼，智能核心產生了第二個情緒：害怕，害怕自己會消失，而第一個情緒則是滿足，因為吃飽而滿足。

無巧不成書，由於宅男李世傑的一系列行動，原本從出生到滅亡都應該在海里的智能核心突然發現周圍的溫度、鹽度、和壓力發生了重大變化，於是加大了紅光的發射頻率，而就是因為這紅光，智能核心留在了陸地。

然後，被宅男徹底遺忘在口袋裡的智能核心又遭遇了洗衣液的浸泡、洗衣機的旋轉、以及感受到了陽光直射的溫暖，對於這一系列的變化，智能核心產生了第三個情緒，好奇，因為變化而好奇。

因為好奇，核心開始了探索，除了外界，還有自身，攝能紅光開始向內部照射。正是這一舉動，智能核心發現了體內還有極微量的輻射物殘留，而就是這點微量的放射性物質，成了智能核心的救命稻草。在紅光的照射下，放射性物質開始了超高速地衰變，原本數億年的的半衰期，短短几個小時就完成了，而且是全衰，衰的一點輻射都沒了。

為什麼只有收集器內部還會留有輻射，其實那個所謂的攝能紅光並不單單是一束光線，而是由多種粒子和能量構成的複合體，紅光只是其中的可見光部分，這些物質通過現代科技難以解釋的循環來加速衰變獲得能量，還可以從電磁振蕩中收集能量，覆蓋面也比紅光照到的範圍要廣。因此除了收集器內部滲入的放射性物質，粘在魚身體表面和收集器外殼上的放射物都被智能核心「吃」光了，而內部極少的輻射是不會危害人體的。

言歸正傳，飽餐一頓的智能核心明白，這是最後的晚餐了，如果沒有穩定的能量來源，自己除了苟延殘喘一段時間，還是無法避免最終消失的命運。

因為前段時間的好奇心而加速思考，智能核心現在擁有更為複雜的思想，它開始尋找出路，它明白關鍵在於必須找到新的穩定的能量來源，所以又開始加大了對周邊環境的探索。

口袋裡揣著驚世駭俗的新智能，口袋黨李世傑開始把一個優盤放到它的身邊，每次優盤進入口袋，智能核心就會發現，旁邊的物體攜帶了大量（相對智能核心的消耗而言）的電能，然後隨時間慢慢衰退。

肯定了這個事實后，下定決心找出路的智能核心一咬牙（如果紅光算牙的話），一跺腿（如果有腿的話），耗盡全部能量，利用神奇的紅光，融蝕了自己和優盤的外殼，鑽進了優盤內，而那個缺了的角就是智能核心重新封閉優盤外殼的痕迹。要說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用言語難以說清，反正這就是個奇迹。

總而言之，會發光的小石子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神奇的優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