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公堂審問
鹿鳴的語調突然拔高了幾度,提到晉朝時胸脯都挺了起來。
此刻的於秋內心一震,眼前的鹿鳴彷彿不是一個躺在城主位繼承權上的官二代,而是以國家為榮的普通百姓,顯然晉朝人對國家有著近乎痴迷的信仰,本來還想著逃跑計劃,目前看來不需要了。
「再說你不怕死嗎,這些話是盧老師讓我告訴你的,他說你雖不適合修行,但人品老實本分,不驕不躁,日常表現良好,不能白白丟了性命,另外百草園還需要你打理呢,那個賈姓書獃子指望不上。」
「要死要活,你好自為之。」
於秋想起那位盧老師,就是成天教課舞舞喳喳的瘦高個,心中暗想,百草園啊,破舊荒涼的地方,竟然還有人牽挂著。
「還有,你死不要緊,別玷污了作為一個晉朝人的尊嚴,這話是我跟你說的。」
鹿鳴說完甩了甩袖子,大步向前走去,
於秋咂舌,腹誹道,
「坐在高山觀虎鬥,站在橋頭看水流。」
瀚疆和晉朝的兩個掌權人,將來自己必要親自拜會,
死不可能的,學院里每年都有天南海北風格各異的漂亮學妹加入,說話又好聽,打定主意,於秋跟著鹿鳴向前走去。
「說實話,我看不慣虎肆那女子的作為。」
鹿鳴嘀咕著,
「今天小鹿少爺幾番話讓我刮目相看了,此事了解,我請你去百草園咱倆好好聊聊。」
鹿鳴一臉嫌棄,不知是嫌棄人還是地方,「小鹿?你比我大很多嗎?死到臨頭了,還耍貧嘴。」
經過幾道昏暗的石頭走廊,又是一道石門,門前兩位差役把守,
鹿鳴對著二人點頭,
「開門吧,二位。」
於秋下意識的感覺出兩位差役的實力難以探測,差役從身後拿出枷鎖,於秋很識趣的伸出雙手,
「咔」
枷鎖一合,兩位差役這才推開石門,裡面是一間大廳,四面全是石頭,密室內擺設簡單,點著幾盞微弱的燭火,燃著檀香,幾張簡單的桌椅,正座擺著一張公案,一把太師椅,公案後面牆壁上雕刻著一頭神鹿圖騰,圖騰之下太師椅上端坐一名中年男人,神態威嚴,在中年男人上手邊,坐著一位身穿長袍的中年人。
在左右兩側分別坐著瀚疆的狼衛將官和外交使臣以及神鹿學院的教職人員。
「父親,院長,嫌犯於秋帶到。」
鹿鳴先後對兩人躬身施禮,又向左右分別施禮,隨後在公案一旁站立。
在晉朝,除了天地君親師,對他人,不用下跪。
這句話出自一位聖人。
於秋看向這神鹿城最大的勢力,神鹿城城主鹿鐸,字金升、神鹿學院院長符離。
「連他們都混成一方勢力的掌權人了」
於秋暗想,二十年了,物是人非,不知道其他人如何了。
於秋帶著枷鎖,簡單的對著二人輕輕躬身,顯得極其隨意,隨後更加敷衍的對著瀚疆人眾擺擺頭。
畢竟自己是晉朝人,在家國讎恨上立場不能丟。
瀚疆狼衛中一名將官煞氣騰騰,怒目而視,手握彎刀隨時準備出手,恨不得上去活剮了這個褻瀆瀚疆公主的無恥小賊。
瀚疆的外交使臣示意不要魯莽,狼衛將官這才作罷。
「你叫什麼名字。」
審訊開始了。
鹿鐸的聲音猶如洪鐘大呂,在空曠的房間內顯得格外震懾人心,隨後一名書吏將筆舔飽,準備做筆錄。
「學生於秋。」
「祖籍何處。」
「水洲彭蓬郡」
隨著一句句的問答,書吏奮筆疾書,但多的是無用的問題,比如哪年入學、初試成績如何、家中作何生計、家中有幾位親人等等,於秋按照融合的記憶一一作答。
「原先家中頗有資產,不料幼時家道中落,如今僅剩我一人苟活於世,我變賣家中祖產,方才到神鹿學院求學,一直勤懇耕學,本想著寒窗苦讀,砥礪修行,期待有超一日在文武大考中一鳴驚人,得遇貴人,攀龍附鳳,中興門庭,光宗耀祖...」
「夠了」
瀚疆中那位狼衛將官聞言不由得心生怒意,眼下鹿鐸明明有意包庇,拖延時間,一拍桌子,起身喝到,
「還需要審問什麼,迂腐程序,褻瀆公主,當立斬之。」
「啪!」
鹿鐸一拍虎膽,清脆的響聲震澈房間,一股令人生畏的氣息從鹿鐸身上散發出來,整個房間都顯得明亮了起來,焚香產生的煙霧彷彿都消散了,
「晉朝有法度的,不是草菅人命,殘暴之流。」
瀚疆狼衛將領握緊手中彎刀,瀚疆席里的一名長發老者也微微睜眼,符離伸手撣了撣袍袖上的灰塵。
兩國明爭暗鬥,公堂之上劍拔弩張,氣勢上不讓分毫,戰鬥一觸即發。
神鹿城的爵位繼承人,少城主鹿鳴在心中盤算,如果打起來,己方能有幾分勝分,在殺完人之後該如何不留痕迹的清理現場,至於駐紮在城內的三千狼衛嘛,如何能在不驚動民眾的情況下全部處理掉,事後又該怎麼對外宣稱......
晉朝與瀚疆歷來不和,自從兩國新君上位后,兩國互換質子,關係才有所緩和,但骨子裡的敵對關係無法抹去,加之近幾年矛盾激化,瀚疆蠢蠢欲動,晉朝也隨時準備北上收復失地,大戰一觸即發,只是這一層窗戶紙,看由誰來捅破。
出師需有名,誰站在道德高地上,誰的百姓信仰最真,氣勢更盛,誰的勝算更高。
於秋的喃喃白日夢被打斷,看著公堂上的情形,便不再答言。
瀚疆使臣再次示意狼衛將官坐下,文官,一向是主和。
鹿鐸轉頭看向身旁的神鹿學院院長符離,又斜眼藐向瀚疆人等,隨後對著於秋說道,
「將你昨天在青才會場之上如何調...戲,咳,冒犯虎肆公主的經過,從實講來。」
鹿鐸上手邊,透著微弱的的光線,神鹿學院年輕的院長符離的聲音傳出,
「這位同學,你要想好了,此事關乎兩國友誼以及公主的清譽,必須要有一個滿意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