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社會知識為零

被「我們」這個詞所指代,釘崎野薔薇下意識的把男生們當作了未來的同學，她疑惑道「你不是我們的老師嗎？」

「嗯。雖說我是高專的咒術師，但我沒有擔任教師這個職位。」七海建人幾句話解釋了緣由。

伏黑惠把一隻手掌舉在肩膀的高度,道「我是你的同級生,至於虎杖,他還沒有通過入學考試。」

「你是？」

「伏黑惠。」

「我們的班主任呢？」

「夏……班主任情況特殊，不能出學校。」

「啊——也就是說，班裡只有你和我兩個？」釘崎野薔薇空餘的手指向伏黑惠,又指向自己。

伏黑惠點頭默認。

「我也會入學的！」虎杖悠仁聽伏黑惠把他排除在外，急了起來。

「你先通過入學考試再說吧。」

「話說,釘崎……你是剛來這邊的嗎？你還記得入學考試是什麼嗎？」

……嗯？連考試的方式都不知道,是想打聽「試題」？

看來真的是對高專完全不了解的門外漢啊。

釘崎野薔薇揶揄道「怎麼了,想知道答案嗎？」

「不不不，」身邊有七海先生和伏黑在,虎杖悠仁不可能承認自己是要打聽題目答案。

當然，就算是只有他一個人,他也不會向釘崎要答案來作弊的。

虎杖悠仁掰弄著手指,計算著自己上次考試的排名「…沒事,應該沒問題。」

高專應該主要看的是體質,文化課能有及格……就可以吧。

或許是覺得以後只有一個男生能使喚,數量太少了,橙褐發女生主動透露道「我是第一次來東京。而且,考試方式是校長決定的，嘛,反正不會是筆試。」

「呃,校長單獨的考核？」

高專人才稀缺,已經在老家參加咒術師活動的釘崎野薔薇理所當然的被高專的邀請了。但是,關於就讀高專的事，釘崎野薔薇和祖母起了爭執，祖母並不希望她離開身邊。釘崎野薔薇來不了東京參見「面試」，只能校長親自前來了。

而且最後祖母的鬆口，也有校長的原因在。

任何學生，對老師、班主任、年級主任、校長……都有著層層的畏懼。

包括虎杖悠仁。

他抱住自己的雙肘，活躍氣氛「一個老師還沒見到，就要見終極boss啊。」

「放心啦，只要你的覺悟足夠，通過考核是很簡單的。」

「釘崎是怎麼通過的？」

「嗯？就鼓足勇氣的說『我想要在東京生活啊！』，然後就被允許入學了。」

「只是這樣？伏黑是怎麼樣的？」

伏黑惠對虎杖悠仁的求救目光視而不見「到了就知道了。」

四人走動了起來，接送伏黑惠的伊地知正在車庫等他們。

伊地知見到七海建人後很是高興，對這位大他一屆的前輩打了個招呼。

在一開始的問候聲過後，車內恢復了安靜，虎杖悠仁暗搓搓的瞅了眼副駕駛的七海建人，又打量了一下身邊的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

伏黑惠閉目養神，釘崎野薔薇看著窗外——他們的行李放在後備箱——都沒有開口聊天的意思。

虎杖悠仁有些坐立難安，他無聲的呼出一口長氣，悄悄瞥向伏黑惠。

「……」

「………」

「…………」

「嘖，怎麼了？」伏黑惠睜開了墨綠色的眼，不爽的回望過來。

那寫滿了「我有話要說」的臉，都快讓他起雞皮疙瘩了。

「伏黑啊，關於五條桑的事……」

當時巨大的蛇形咒靈瞄準了他和伏黑惠，兩人已經沒有力氣迎敵，以為將要受到重擊的時候，一位穿著古代服飾的男子突然出現在了巨蛇的腦袋上，讓巨蛇停止了捕獵的行動。

等那位五條桑和五條柚都小姐離開后，虎杖悠仁才從伏黑惠的口中得到了答案。

那個男人是新上任的天皇大人！

天皇大人是咒術師，而且伏黑還認識天皇大人的樣子！

而「五條桑」這個發音，直接揪住了坐在前座的伊地知和七海建人的注意力。

五條先生，天皇……

伊地知只是個輔助監督，知道的並不多。七海建人倒是聽到了一點風聲，說五條悟已經不在國內了。

而高層的說法是五條悟在執行海外任務。

——畢竟五條悟就是咒術界的「定海神針」，哪怕是提不起任何尊敬之情的七海建人，對五條悟的實力也是極為信賴的。

在看到五條悟繼任天皇的位置時，七海建人發現自己……

他發現他不能繼續尊敬皇室了。

當然，這絕不是他的錯。

……

亞馬遜雨林，阿帕切族部落。

蛇形咒靈正在與部落戰士對峙。

漢庫克縱身一躍，在空中優雅的轉體，隨後平穩的落在了梅洛美羅的頭部。

和奧杜赫彌聊了一陣，漢庫克的心情談不上好。她鬆開了剛來部落時的抑制，不再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女帝的全身上下都縈繞著無形的魅力，很快就將這幫原始人的身心都蠱惑住了。

見到漢庫克真容的戰士，情不自禁的鬆懈了手上的力道，他們放下火把與武器，躍動的郊狼們也停止了呲牙與咆哮。

只有警惕性拔到最高的幾位老戰士，仍然緊握著長槍。

可哪怕知道這是敵人的計謀……他們…也做不到將眼神挪開。

沒有什麼原始人與域外者之間的「不同審美」，美就是美，不需要任何形容詞。如春日裹著花香的風，似雨林間難尋的靜謐，近在咫尺，又觸不可及。

那個人開口了

「能不能不要用那麼危險的東西對著余？」

「不是的，客人……我們不是對著您……」明明面目兇狠的蛇形咒靈就在他們的視野之下，只要稍稍伏低一點就能看見……

漢庫克的聲音沉了下來「它是余的寵物，你們，放下武器。」

經受不住誘惑的原始人紛紛扔掉了武器，幾位苦苦堅持著的老戰士，也在漢庫克一個嫵媚的眼神下拋棄了底線。

和孩子們一起被保護在後方的奧杜赫彌，遠遠的望著門口這堪稱滑稽的場面，沒有阻止。

看來客人有點不開心了啊……

同胞們目前是安全的，如果這樣能讓她發泄一下的話……

！！這個聲音是

「——欸？你們遇到了侵入者啊。」

泰格的薩滿——為自己取名為「真人」的咒靈——不知為何離開了原主人，獨自來到了部落。比起剛剛誕生時被霧氣包裹的不明狀態，現在的真人已經擁有了酷似人類的外表。

身上的衣料勉強蓋住皮膚，藍發異瞳的咒靈面目扭曲「我是不是該晚一點來？等你們陷入絕境的時候再來『拯救你們』，這樣更符合人類英雄的出場方式吧！」

奧杜赫彌的心猛烈的跳動起來，她撥開攔在她身前的部落戰士，跑向前方，做出阻攔的姿態「你來幹什麼！……泰格先生呢？」

與費舍爾·泰格本人不同，泰格先生的薩滿是徹頭徹尾的「惡」，沒有思想的抑制、自我的約束，無法無天沒有底線的真人，是全部落成員都抵制厭惡的對象。

泰格不是阿帕切族出生的原始人，阿帕切族接受了「泰格先生的薩滿不是郊狼」這個現實，但並不代表他們能夠接受這個名為真人的薩滿！

泰格同樣也不喜歡真人，但……只要泰格不消除自己對人類的厭惡，真人就能源源不斷的從泰格這裡汲取負面情緒，無數次復生。

泰格曾向著奧杜赫彌懺悔道我無法不恨人類，因此我殺不死真人。總有一天，我的「心魔」會膨脹到我無法壓制的程度，那個時候，我就控制不了真人了……

奧杜赫彌，我會儘可能的不出現在部落里的，這裡的人，就麻煩你了。

……而現在，泰格先生不在，真人卻獨自出現了。

奧杜赫彌不願去想那最壞的可能，但唯一可能知道答案的，只有面前的真人。

面對奧杜赫彌的質問，真人猛然出手，攤開的手掌觸碰了距離最近的幾隻薩滿，薩滿哀嚎著，火光的郊狼化為了實質性的火焰，衝天散開，隨後……消弭在空氣之中。

「我的鎖鏈已經解開了，現在，是我『報恩』的時候了。」

真人忽的一轉身，異色的瞳仁劃過詭譎的光「我記得你，叫奧杜赫彌對吧，凝聚不起薩滿的女人，阿帕切的廢物。」

「閉嘴！不許這麼說奧杜赫彌！」

「區區一個『異物』，竟然如此猖狂……」

「你把首領怎麼了！」

奧杜赫彌坦然面對真人的詆毀，回敬道「你是因『薩滿』而生的異物，我所期待的理想世界，並不歡迎你的存在。」

阿帕切族的薩滿是因對太陽的恐懼而生，真人是泰格對人類的厭惡而生，而奧杜赫彌……她沒有任何討厭的生物，她永遠召喚不出屬於自己的薩滿。

「理想？啊，我知道，你們和域外者和平共處的世界吧。」真人早年被迫作為泰格的「跟屁蟲」，聽了不少奧杜赫彌的兒戲言論，他將手指曲起化作爪狀，做好了進攻準備，獰笑道「你就到另一個世界去，創造自己——」

「真是無趣。」在梅洛美羅腦袋上看了一場荒唐大戲的漢庫克終於開口了。

她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滿臉縫合線的特級咒靈，肅穆了神色「余也想知道，你把泰格怎麼了。」

「社會知識」淺薄的真人並不把漢庫克放在眼裡，他使喚的那條蛇形咒靈遠遠達不到特級的級別，對上自己是沒有勝算的。

而且，他剛來的時候，域外者和阿帕切也是敵對的姿態。敵人的敵人……不說算朋友，肯定暫時不會敵對吧。真人認為自己和漢庫克沒有交戰的理由。

「你認識那個男人？從現在開始忘了他比較好哦，畢竟他已經——」

砰！

肉眼跟不上的速度，一抹模糊的白色從眼前飄揚而過，僵硬的身體完全來不及動作，只能遲鈍的感受到身體內部傳來的僵硬。

真人驚愕的回過神，低頭，撫上了自己石化又被洞穿的胸口。

「你……」

砰！

這一次，是肩膀的位置，可是他連痛意都察覺不到……視野逐漸右偏，這才讓真人意識到，自己的半邊身體正在碎裂。

「再問一次，男人，你把泰格怎麼了。」

清冷不耐的聲音，如深海的不可見光的神秘一般，深邃又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