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解圍
回到公司以後，我一連幾天沒有休息，把手上未完的項目分配給下面的員工，做好后統一審核修改，最後終於完工。瑾瑜也很快把大學城總展覽的方案發過來，我看了之後，打算找個時間和瑾瑜、慕醫生一起看看這個方案。
「寧靜小姐，陳總監那邊已經溝通好了，確定半小時后在京都大學碰面。」助理幫我整理好文件，提醒道。
我起身穿上淺藍色的西裝外套：「好，把總展覽的方案也拿上，一會兒給陳總監也看看。」
明月最近開始關注我的服裝搭配，她甚至和我的服裝師都提前商量過了，我外出工作時盡量都給我搭配淺色系的女士西裝。她說，既然已經接下第二個大項目，整體氣質上都應該有一定的改變。「以前你只需要得到各位夫人的認可就好，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你要展現一定的工作能力，董事長不在的時候你就代表了公司的形象，這裡面一半是你的實力，另一半就是你的外形，畢竟，人們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好，現在已經十一月份了，成天穿著裙子，不管多長多厚，總還是冷。
我們到京都大學的時候，陳墨言已經在等了。「陳總監，久等了。」我下車向陳墨言走去，他聽到這話，笑了：「寧靜，才幾天不見，就這麼客氣了。」
其實本來也沒多熟。我心裡想，面上笑意不減。
京都大學的負責老師是我大學時就認識的，展覽場地也合適，我和陳墨言很快就結束準備離開。到校門口的時候，陳墨言突然開口：「要不要進咖啡廳坐一坐？」
今天的行程比較松，正好我也想讓陳墨言看一下那份方案，就答應了。
卡座上，陳墨言點了一杯拿鐵，我要了卡布奇諾。「最近工作還順利嗎？」討論完總展覽的方案后，陳墨言首先打破沉默。
「還可以。」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你呢？之前資金鏈的事，解決了嗎？」現在我問起資金鏈，已經不是第一次充滿嘲諷的語氣了，陳墨言顯然也聽出來了，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托你的福。」
我就知道，和我交好，對陳墨言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我父親有兩個女兒，但從現在開始的六年內，只有我在公司，而且我父親並沒有任何限制、打壓我發展的跡象，相反，他正在一點點培養我，甚至將明月派到我身邊，將權力一點一點放到我手中。在商界，我的名字比我的職務、我手中的權力響亮、好用，合作公司的負責人見我，從來都只是稱呼我「寧靜小姐」。所以在陳父的眼裡，陳墨言與我交好，就是與寧氏未來的繼承人交好，資金鏈的事，即使陳墨言沒法完美解決，陳父也不會坐視不管，不會再任陳墨言難堪。
這般，我也放心了不少，畢竟，我之前可得罪過陳墨言。
突然，旁邊閃起一道亮光，伴隨一聲「咔嚓」，有個小姑娘慌忙地藏起了手機，而她的手機對著的方向，是陳墨言。
我不禁笑了。雖說我與瑾瑜一同長大，看慣了他的驚世容顏，照理不會覺得別人有多好看，但不得不承認，陳墨言的五官生的端正，身形瘦長，一身西裝，頗有幾分商界英才的成熟韻味。不過說起來，我最近還真是遇見了不比瑾瑜遜色的帥哥啊，慕容那雙眼睛，倒真是像琉璃一樣透徹澄凈，讓人憧憬……
「寧靜。」「嗯？」我回過神來，發現陳墨言正無奈地看著我，他指指一旁，鄰桌的幾個女孩已經關了閃光燈和聲音對著我們進行著不能稱之為偷拍的偷拍。
「那我們走吧，正好，我去公司還有事……」我正說著，突然又聽到有人叫我：「寧靜小姐。」
「慕醫生，你怎麼在這？」我起身的動作頓住了。慕容好像很急切的樣子，上前直接拉住了我的袖子：「麻煩等一等。」
我一時驚訝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慕容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清冷且沉靜的，今天居然一反常態。陳墨言臉色有些不好地走上前，將慕容的手隔開，沉聲道：「慕醫生，什麼事情這麼急？」
「對不起，我是怕寧靜小姐要走了，一時情急……」慕容也發現自己剛剛的動作有些莽撞，正道歉著，他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嬌滴滴的聲音，緊接著是高跟鞋的聲音：「誒慕醫生，你走太快了……」
來人大約二十五六歲，容貌嬌妍，打扮也甚是精緻，一頭大波浪極為惹眼，撲面而來的香水味道太過濃烈，以至於我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她站定的時候，我和陳墨言對視一眼，幾乎是同時認出了來人。
「陳總監，寧靜小姐，好巧啊。」來人嬌聲道，「上次在盛華大學都沒能和兩位好好聊聊，沒想到今天在這裡碰到了。」
「周老師，你怎麼在這裡？盛華大學離這裡可不近啊。」沒錯，來人正是那天我和陳墨言去盛華大學看展覽場地時臨時缺席的周老師周懷婉。模樣生的不錯，只可惜，我不大喜歡她。
周懷婉笑得明媚：「我在這裡碰巧遇到了慕醫生，就想和他請教幾個問題……」「周老師，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慕容打斷周懷婉的話，看起來很是不耐煩，「各校展覽的內容我都已經和三位公司負責人談好了，詳細的方案你應該也已經收到了，至於總展覽的細節我們還在商討中，你問我也沒用。」
「慕醫生……」周懷婉的聲音拖得老長，聽得人起一身的雞皮疙瘩。瞧她看慕容那含情脈脈的眼神，一看就是看上人家了。這事放在平時，我也不會斷人姻緣，但慕容明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他又是給瑾瑜看過病的醫生，我們之後還要商量總展覽的事情，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幫一幫他。
更關鍵的是，我實在不喜歡周懷婉，而慕容又是那樣好的一個人。在我眼裡，周懷婉此舉，有些不自量力了。
「周老師，正好我們上次沒時間聊，今兒趕上了。」我笑得和婉，周懷婉也一臉期待。「不如今天，就讓陳總監給你講一講展覽的細節吧。說起來，你們還是校友呢。」我給陳墨言遞了個眼色，陳墨言雖然看著有些不情願，但也想把盛華大學展覽的事儘快結束，就沒出聲反駁。
「慕醫生，瑾瑜給了我一份總展覽的方案，剛剛陳總監已經看過了，一會兒你也看一下，有什麼需要改的，我們討論討論。」從陳墨言手裡接過方案，我和慕容往咖啡廳外走去。周懷婉想跟上來，但被臉色不好的陳墨言攔下了。
咖啡廳外。
「寧靜小姐，剛才謝謝你了。」慕容語氣中滿是感激，眼中也有了淡淡的笑意。
「不客氣，不過，這方案確實得看一看。」我環視一周，領著慕容向另一家咖啡館走去。說實話，瑾瑜的方案已經較為成熟，我和陳墨言討論之後，只有幾個要簡單修改的地方，重要的是總展覽的活動內容，在慕容看來是否合適。慕容看完方案也毫不含糊，直截了當地指出一些不合適的點，我示意助理仔細記錄，心裡也默默記下。
「辛苦慕醫生。」我收起方案，「那我就不打擾慕醫生了，陳總監那邊應該也快要結束了，如果慕醫生不想和周老師一起喝咖啡的話，可以再換個地方。」
「剛才的事，謝謝你。」慕容再次道謝，他冷峻的面容因為這一次我的出手相助和緩不少，「寧靜小姐，你以後若是有事來醫院，可以找我。」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笑了：「好啊，那以後我要是有個小病小災的，就麻煩慕醫生了。」
「沒問題。」慕容也笑了，一雙眼睛如綴星辰，少了平日里的冷意，多了幾分溫度，似華京春水，清亮柔和，甚至，頗有幾分勾人。他原就清雋的面容因為這一笑，讓人愈發移不開眼。
我斂下視線。
「對了，寧靜小姐，」慕容陪著我向車那邊走去，「蕭瑾瑜先生不是第一次來我們醫院檢查胃病了，請一定提醒他注意身體。」
瑾瑜母親過世后，瑾瑜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人照顧，後來有一次我在瑾瑜家和他一起餓了肚子，我父親知道后，就提醒瑾瑜的父親請一個像我們家這樣的保姆。但是，保姆畢竟管不住小孩子，瑾瑜那時頑皮不喜歡吃飯，時間久了，胃就落下了病根。他的父親很忙，很少管他，幾乎每次瑾瑜因為胃痛進醫院，都是我陪著他。雖然慕容是個醫生，但有人這麼關心瑾瑜，說實話，我很高興。
「我替瑾瑜謝謝慕醫生。」
「不客氣。」
走到車子旁，我正打算和慕容告別，忽然聽街對面傳來嬌柔的一聲「慕醫生」。周懷婉正從那家咖啡廳小跑出來，而陳墨言緊隨其後，卻絲毫沒有要攔住她的意思。
眼見著慕容的臉色變難看，我出聲：「慕醫生，我有一個提議。」
周懷婉跑到車旁的時候，車子已經發動。我搖下車窗，露出一旁慕容的側臉。「周老師，真不好意思，有關總展覽的事還需要慕醫生幫忙，我們就先走了。」我笑得一臉和煦。
車子絕塵而去，只余周懷婉不甘心地望著這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