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盛華大學
男人長身玉立，若青竹挺拔蕭然，一雙眼睛如華京護城春水，清澈透亮。
「我聽聞有一種顏色，似雨過天青，又如琉璃，最為澄凈，應當就是這顏色。」
「而寧靜小姐，就像雨後的青蓮，濯水而出……」
「笑起來的時候，便綻放盡其妍麗姿態。」
慕容？
仔細去看眼前的男人，卻是面容模糊，怎麼也看不清……
「叮叮叮」
我伸手按掉鬧鐘，仰躺在床上。一雙眼望著天花板，長吐一口氣。
居然夢到了慕容。
見面三次而已，印象居然這麼深刻。不過，面如美玉，目若朗星，慕容的相貌，倒真是……
這時，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陳墨言。
「早，陳墨言。」我接起電話。
「早。寧靜，你起了嗎？」電話那頭，陳墨言的心情似乎很好。
「剛起，怎麼了？」我打開衣櫃，挑選著今天出門要穿的衣服，腦海里閃過慕容說的「有一種顏色，似雨過天青」，便拿出一條外頭罩著煙青色薄紗的裙子，站在試衣鏡前比劃。
「今天去看盛華大學的展覽場地，一會兒我來接你吧。」
「嗯，行。」我想了想，覺得雖然陳墨言是沖著我之前說不認可他弟弟、會站在他這邊的保證，才和我走近，但他昨天說要幫我，好歹也是說了一句心裡話，他有這樣的誠意，我也不應該拒了他，畢竟以後，和陳氏的合作還多著呢，若是能好好相處，對我們都沒壞處。
「那我們一個小時后見。」
我下樓的時候，父親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一見我下來，周姨就讓廚房阿姨把早餐全都端了出來，在她的招呼下，父親也在餐桌旁落座了。
「爸，一會兒我出門去看展覽的場地。」
「坐我的車去吧，你那車還沒修好。」父親難得的心情好，把話說得完整。只是，「不用麻煩了，爸，」我微微一笑，「陳墨言剛給我打電話了，說一會兒來接我。」
父親點點頭。
「寧靜，這個陳墨言，是你認識的新朋友啊？」坐在對面的周姨突然問我。
「對，工作上有合作。」我朝她笑了一下，用勺子攪著碗里的粥。周姨的哥哥也在董事會，對我工作的事應該萬分「上心」，生怕我除了瑾瑜，又得到什麼大的助力。我思量著，裝作漫不經心的，又補了一句，「寧意要是想認識，等她從學校回來，我可以介紹。」
「你妹妹哪懂什麼生意上的事啊？」周姨柔柔地笑了，給我夾了個蝦餃，「不過她也快回來了，到時候你們姐妹倆可以好好聊一聊。」
小時候寧意身體不好，周姨一見我就活像我身上帶了病毒，長大以後除了逢年過節，我都待在學校里。從小到大，我和寧意都沒說過幾句話。聊一聊？我下意識想笑，又怕其中嘲諷之意太過明顯，便忍了下來。
我抬頭看了眼父親，臉上帶笑沖周姨點頭應是，嘴裡嚼著蝦餃，一下一下，慢條斯理。
蝦餃吃完的時候，陳墨言給我打來了電話。我起身向父親道別，周姨也站起來說要送送我。
陳墨言今天穿得比昨天正式些，一身銀色西裝，頭髮有些凌亂的美感，他倚靠在紅色的跑車邊，頗有幾分華京貴公子的姿態。看到我出來，他有意忽略了周姨的存在，直接替我打開了車門。而我也沒有刻意介紹，只在臨走前向周姨頷首，表示道別。
今天我們打算看看盛華大學的展覽場地。盛華大學是華京僅次於京都大學的高校，文化底蘊甚是深厚，在民眾之中享譽盛名，陳墨言當年就是盛華大學的學生，只是後來早早便進入商業，如今也算小有成就。我們進入校園的時候，已經有負責招待陳墨言的老師在等候我們。但當我們看清這位老師的面容時，不由眉頭一皺，這不是昨天來開會的那位盛華大學老師。
「周老師很快就到，我帶兩位先去場地。」老師一邊找了個學生給我們帶路，一邊在後面不停地打電話。聽著後面傳來斷斷續續的「你怎麼還不來」「陳總監他們早都到了」「你還不快點」，我心中一片瞭然，陳墨言的臉色也不好看。
到展覽場地的時候，周老師還不見人影，那位老師只好自己帶我們參觀。有一說一，這場地倒真是不錯，這位老師的介紹也相當到位。陳墨言一問，才知道這場地居然是眼前的這位老師挑選布置的。
「那盛華大學負責展覽的老師怎麼不是您啊？」我心中好奇，不由多問了一句。
「這個，額，周老師雖然年輕，但也是相當有能力的，我們也相信，她一定能將這次展覽舉辦好。」老師小心翼翼地說道，「說起來，她還和陳總監是同一屆的同學呢。」
「那她確實挺年輕，」我微勾唇角，輕輕笑道，「不過場地都選好了，后再換人倒真沒必要，畢竟，後面的工作，她只要好好配合我們陳總監就行了。」我抬手托住花枝上因太過飽滿而下垂的花，漫不經心道：「不知道這周老師，後台有多硬啊？」
「寧靜小姐這話說的，什麼後台不後台啊。」那位老師笑容有些僵硬，他看著我，似乎欲言又止。
陳墨言臉色也不好看：「抱歉啊寧靜，今天是我的問題，耽誤你時間了。改天我重新安排一下，我們再來……」
「不必了。」我餘光看到那邊有個窈窕的身影向這邊走過來，和印象里昨天一起開會的身影重合。「這盛華大學的場地看也看了，介紹也介紹了，下次我就不來了，相信陳總監一個人就可以。另外，」那道身影已經走近，我轉向剛剛帶我們看場地的老師，臉上的笑容便愈發和婉，「麻煩轉告周老師，讓她好好配合陳總監，我們陳總監年輕有為，後台可硬著呢。」
說完，我向那位老師略一頷首，便轉身離開。陳墨言見狀，也向那位老師告辭。
「寧靜，你也看到那個周老師了？」走出校園的時候，陳墨言低聲問我。
「嗯。」我應聲，拿出手機給司機打電話。
「那改天我們再過來一趟？」
「陳墨言，我剛剛說的並不是氣話。」我正色道，「盛華大學是你的母校，我知道今天這事並不是你的問題，我也不會拿展覽開玩笑。我是真的認為之後的事情，你一個人就可以。」
正巧司機電話通了，說是車子已經修好，現在已經快到盛華大學了。掛了電話，我看向陳墨言，揚起一抹溫柔清和的笑容：「至於我剛剛說的那些話，確實有些衝動了。我只是，有意要『提醒』一下周老師。如果給你造成了麻煩，我很抱歉。」
陳墨言搖搖頭，沒有再說話。
「我回公司整理一下大學城總展覽的活動流程，接下來幾天可能沒有太多時間，去京都大學看展覽場地的時間，我回頭和你說。我家司機來了，回見。」
我告別陳墨言，坐上車。陳墨言沒有說話，只站在一旁，目送我離開。
車上，助理問我：「陳總監不會生氣了吧？」「怎麼擔心起這事來？」我看著手中的文件，漫不經心道。
「我看陳總監剛剛都不說話呀。」
「放心吧，他就算要生氣，也不是對我生氣。」我合上文件，「今天的事，他不高興，我也用不著委屈自己。我說的話，不過是為了敲打那個周老師，對陳墨言沒有壞處。」
「對了，看看我哪天行程沒排滿，我要和陳墨言一起去京都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