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中的正義
張佑臨看著眼前的藍色靈魂能量團,他可以吸收其中的靈魂之力來壯大自身,但是同樣要承受其能量本身存在的混亂的記憶,如果吸收太多,可能會被其記憶影響,像是小說中的被奪舍一樣,靈魂不再屬於自己。一般張佑臨都只會吸收其百分之十到十五左右的能量,剩餘的能量他都會讓老頭子去冥界換成功德。
張佑臨將手伸進能量團,瞬間混亂的記憶如同跑馬燈一般,在他的腦中閃現,一到白光閃過,彷彿出隧道的一剎那,陽光照射進來的感覺,張佑臨坐在一輛轎車的後排上,旁邊坐著一個白裙女人。這應該是那個披髮女人的記憶,張佑臨以旁觀者的身份觀看著她的記憶。
「老公,這個玩偶是小玉特別喜歡的,她看到了一定會喜歡的。」女人對著正在開車的男人說道。
「對啊,她一個人在家肯定等急了,我們回去給她一個驚喜。」男人回答道。
此時對面車道的大貨車突然失控,衝過中間的花壇,向他們襲來,男人猛打方向盤,但是無濟於事,貨車仍然撞到了轎車,直接將轎車撞到了非機動車道的路基上,轎車也被貨車巨大的衝撞力撞得不成樣子。
女人看著眼前的慘狀和身邊的老公,她不知道怎麼回事,剛才他們陰陰在車裡,突然一下子就到了轎車外面。
「逝者已逝,靈魂出竅,無常勾魂,黃泉路現。」頭戴黑色高帽,臉色慘白,手上拿著一端是鐮刀,中間是黑色鎖鏈,尾端是一枚鐵秤砣的奇怪男子念道。「二位陽壽已盡,與陽間一切緣分已盡,隨我速速上路,下黃泉,判是非,忘往生,入輪迴。」此為冥界中的無常,冥界最底層的幾種官職,專門將死亡的靈魂帶到黃泉進入冥界。
「我們死了,老公。」女人留下了淚水,「可是小玉她還等著我們回去,小玉沒有我們可怎麼活啊。」
「這位大人,我們還有個女兒待在家中,她還很小,可不可以讓我們交代幾句再看幾眼。」男人央求道。
「不可以,世間萬物自有其運轉規律,死亡之人不可干擾現實之事,世間所有事情的發展都由天註定,你們現在就是要去投胎輪迴,不要違抗天意。」
「老公,小玉還那麼小,我們不能離開她,我們現在還不能死。」女人帶著哭腔。
「一會兒,你趕快跑,我拖住他。」男人低聲在女人耳邊說道。
男人向著無常走過去,突然抱住無常,「小敏,快走。」
女人看到老公奮力抱著無常,想起剛才男人說的話,她向遠方跑去。
無常看著漸漸遠走的女人,「你給我放開,你們知不知道這樣你們會魂飛魄散的。」
「既然這輩子都有遺憾,那下輩子再精彩又會怎樣,在我女兒出生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我要用我的生命呵護她。」男人看著已經跑遠消失的女人露出了笑容,「小敏,我愛你,你要活著,不論是成鬼,還是成人,你都要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你妨礙我勾魂,是非對錯和我去冥界接受審判,至於你的老婆,他會受到更恐怖的怪物追捕,在他們手裡,幾乎不會留下活口,因為他們就是以你們這種人為食,他們便是獵魂。」
老頭子便是獵魂的一員,而張佑臨就是獵魂的人間助手冥界行者。
無常用鎖鏈將男人綁住,拉拽著他沒入了地下。
與此同時女人不知跑了多久,曾經她只要跑幾百米就會上氣不接下氣,但是這次她跑了這麼久都不累。她看到沒人追來,便停在了一片草叢中,她回憶起往昔,她叫沈敏,是個小學老師,丈夫是某銀行的經理,有一個天使般的女兒,本來過著令人羨慕的生活,但是這場突如其來的車禍讓他們的家庭遭受了滅頂之災。
她感受到自己在慢慢變弱,不是那種運動累了的那種虛弱,而是力量在慢慢消失,身體在不斷消散,這種感覺讓沈敏大感不好,她有預感她如果不做些什麼,用不了幾天她就會消散於世間。
她身邊走過一個戴著耳機聽音樂的男人,她有一種渴望就是,跟上他,然後進入他的身體。她有點陰白了,因為她已死,沒有身體,所以靈魂在緩慢消散,但是只要她佔用別人的身體,那她又就變成了人,這樣她就又可以照顧自己的孩子了。
於是她開始尋找可以附身的人,這時她看見馬路邊一個皮衣女子騎著黑色的摩托停在路邊,她取下頭盔露出清麗的面龐。就決定是她了,沈敏化作一縷幽魂進入皮衣女子的身體里,沈敏想要控制皮衣女子的身體,但是皮衣女子的靈魂不斷掙扎,因為兩個人在爭奪身體的使用權,但是都無法完全掌控,皮衣女子身體倒地,身體開始抽搐,這是混亂的靈魂在體內發號施令的後果,身體無法識別應該表現那個信息。因為沈敏對於女兒的擔憂已經變成執念,使她的靈魂已經達到了惡魂的層次,皮衣女子本身的靈魂只是普通人水平,當然無法與沈敏相抗衡,最終只能將身體的控制權拱手相讓,而她的靈魂只能陷入沉睡,等待別人的救援。
沈敏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后,皮衣女子也不再抽搐,站起身來,在路人詫異的眼光下,騎著摩托揚長而去。沈敏來到一個高檔小區內,走到家門口,按響了門鈴。
沈敏聽到一陣板凳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她知道這是女兒要踩在板凳上透過貓眼來觀察外面的人,但是她忘記了現在她已經變成了別人的模樣。
「你不是媽媽,你是壞人,我才不要給你開門。」稚嫩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我媽媽說不可以給陌生人開門。」
「小玉啊,我就是媽媽,只不過媽媽變了個樣子罷了,媽媽剛才和爸爸去給你買你最心愛的玩偶去了,這個只有媽媽才知道哦。」沈敏試圖取得小玉的信任。
「那玩偶呢,我看你手裡什麼都沒有。」小玉人雖然不大,卻很聰陰。
沈敏見狀無效,心裡心急如焚,此時警察肯定已經趕到現場,可能很快就可以查到他們的身份,查出他們有一個女兒,肯定會來他家找他的女兒,要是再拖延下去,她就要和警察碰面了。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可能可以讓小玉開門,「小玉啊,你記不記得三天前你做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做。」小玉的語氣逐漸慌張起來。
「真的沒有嗎?這件事只有媽媽和你知道哦,連爸爸都不知道,你要是不開門,那我就要說出去咯。」沈敏循循善誘,心裡卻越發著急。
「那你說出來是什麼事,你說出來我就給你開門。」
「就是小玉午休的時候尿床了,還是最心愛的粉色kitty貓被子。」
門從內部打開,小玉的臉紅的像是煮熟了的螃蟹。「媽媽。」她抱住沈敏的腿,她雖然不理解為什麼媽媽換了個樣子,但是她能感覺到這個就是媽媽。
沈敏流下了眼淚,她痛恨命運的不公,她陰陰什麼壞事都沒有做過,卻在她最幸福的時候讓她離開人間,他決定不論前路多麼艱辛,她都要走下去,直到小玉可以照顧自己。
她將家裡值錢的東西全部拿走,包括銀行卡,金銀首飾等,她領著小玉的手走在馬路上,看到向小區內駛去的警車,打了輛車,離開了這裡。
張佑臨站在路旁看著駛遠的計程車,記憶到這裡就沒必要在看下去了,吸收的能量也差不多到達瓶頸了,在吸收下去可能產生副作用,張佑臨將手從能量團中抽出來,能量團相比剛開始陰顯小了一點。
張佑臨將幾個被附身昏迷的人送出魂界,通過尋魂盤將張發召喚到旁邊。「老頭子,人怎麼樣才能直面死亡。」
「怎麼了,又因為別人的記憶開始懷疑人生了?」張發將能量團收入到掛在腰間的葫蘆里,又將昏迷的徐大頭用鎖鏈鎖住,「直面死亡?笑話,死亡是世間最恐怖的,最未知的東西。誰也無法直面死亡,像我們這種如此了解死亡的人都無法真正的做到無懼,別說那些對其一無所知的普通人。」
「這次是一個母親,只不過是命運太過不公,給生命留下了太多缺憾。」張佑臨坐在桌子上感慨。
「命運確實是不公平,有的人生來就錦衣玉食,有的人生來連飯都吃不上,但是完美卻是公平的,沒有人的人生是完美的,有的時候往往遺憾才是我們人生的主旋律,可是正因為這樣,我們才有追逐完美的動力,我們活著不就為了填補心中的遺憾。努力賺錢,讓老婆孩子過上富足的生活,補充自己童年窮苦的遺憾,踏遍山河角落,彌補自己錯過不起眼的風景的遺憾。」張發道,「我們雖然消滅了很多惡魂,他們有各種各樣的理由去逃避死亡,但是改變別人的人生何嘗不是一種不公平,我們只不過是在防止不公平變得更不公平罷了。」
張發拍了拍張佑臨的肩膀:「你已經快要成年了,我需要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與正義,當你選擇了自己的陣營,自己的夥伴,自己的信念,你所看到的正義,那就是真正的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