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迷燕尋巢

克蒙蘇拉格全年常見的朦朧的薄霧以及寒冷的溫度，使天氣很難感覺到已近中午時分，伯利切老先生坐在公園湖畔邊長椅上，不去理會身後經過的一道道身影，抓住這一天來難得的空閑時光翻看著今天新出的報紙。

「您好，請問這裡是不是有座諾西工坊？」有人在背後問。

伯利切轉過頭，身後站著一個青年，黑髮黑瞳，大概是十七八歲，典型的大男孩。黑色的棉質雙扣長衣，外面套著短袖的黑色長袍，脖子上圍著藍白相間的羊絨毛衣巾，面帶微笑。伯利切對他的第一印象不錯，直到看到了他胸口佩戴的銀黑色半狼面徽章。

「芬里爾」？伯利切的神色頓時有些不安起來。

身為一介普通人，伯利切老先生自然也會像大多數普普通通的日子人一樣不想跟御術師扯上什麼關係。

「我是『芬里爾』協會的馮諾斯曼·亞德里亞，正在調查一起案件，希望你配合。」青年率先自我介紹起來。

「嗯……諾西工坊在城東的魯爾斯諾區，你走錯地了，先生。」伯利切小心地回答。

「這我明白，我想知道的是這裡有沒有曾經諾西工坊的舊址？在工坊遷廠之前。」青年依舊報以溫和的微笑。

「有過！十三年前在懸鈴木街37號，從這左邊沿著這裡的公路直走，然後拐進一家老酒館旁的巷子，在第二個路口左轉就到了。」

「謝謝。」青年思考了一陣隨後向他答謝，正要轉身離去忽然停下沖剛鬆了口氣的伯利切含笑地問。「您好像對這裡很熟悉。」

「說起來你不信……我曾擔任過這裡的巡警，不過話說回來你在調查什麼？」伯利切意識到問了不該問的趕忙住嘴。

「不是特別大的事，我只是調查前陣子流出去走私品。」沒想到青年竟然回答了。

「啊，這樣啊，那祝你調查順利！」

伯利切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思索著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昔日同是巡警的老同事，走私的事他記得那會兒他們也沒有少干，雖然都是些小物件，但還是要提醒他們注意最近的風聲。

青年沒有多說什麼，禮貌地感謝道了聲再見後轉身離開，在走到街頭一個拐角處后，趁四周無人將胸前的徽章悄悄收起。

克蒙蘇拉格市，城東老城區，午夜時分。

黑色的身影根據白天時的記憶在下水道般錯亂的城巷間穿梭，與街道經過嚴密設計規劃的市中心不同，老城區倒像違章建築，貧民窟以及迷宮群的結合體，沒有一條像樣的街道，腳下的石子踩上去沙沙作響。在這裡沒有巡警經常進行夜間巡邏，治安較差因此時常成為了盜賊，劫匪分贓和窩藏的地點，但在這裡居住最多的還是這個城市底層的窮人。

黑影無聲地前行，小心避開較大的石塊防止扭傷自己的腳踝，斑駁的月光照在長滿紅銹的鐵門上。黑影在門前停下腳步，摘下了灰黑色兜帽。

「跟白天比起來晚上看倒更像座鬼屋了。」伊恩抖抖頭髮自言自語，「呼，希望不會有幽靈。」

他無視了鐵門上新掛的「確認危房，請勿靠近」木牌警告，抓住旁邊的鐵欄翻進門內。落地的一瞬鞋底發出嚓的一聲脆響，伊恩一愣看了眼腳下的枯葉，他的眼前大概是處院子，但由於長期無人打掃，枯葉遍地，左邊老樹的枝頭光禿禿的在晚風中著魔般搖曳。

伊恩走到老式宅邸的正門，門邊的金屬招牌上的數字已經因為嚴重褪色變得模糊，只有下面的「諾西」兩字還算勉強能看得清楚。在確認只有他一個人後，伊恩從包里拿出一支試管將裡頭綠色液體傾倒在拴住門把的鐵鏈上，不一會兒就把鐵鏈腐蝕成兩截耷拉在門把兩側。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又吱呀一聲合攏。幾處火光閃滅之後火焰燃起黑暗裡伊恩點著了帶來的馬燈，借著馬燈的明亮光芒伊恩大致看清屋內的情況：大部分的傢具已經被搬空，僅留下了幾架柜子和中間堆滿雜物的圓桌，感覺空蕩蕩的不過沒有預料中的雜亂看來應該是有人整理過。伊恩很快就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樓梯，沿著細窄的樓梯抵達了地下一層的長廊看見了一扇鐵門。

「誰？」伊恩轉身一揚馬燈，照亮剛剛傳來響動的地方。

一隻黑乎乎的東西發出尖細的叫聲，驚慌失措地向黑暗竄去，伊恩皺眉後退他可不想跟這毛絨絨的小東西打交道。

「再見，老鼠先生。」伊恩苦笑著將右手握住的槍柄鬆開。

自己在一路上的神經都保持著緊繃狀態，不知是任務進行得過於順利還是某些心理原因自己老疑神疑鬼。他來到鐵門前拔出短刀將鎖撬開，一股淡淡的酒香鑽進伊恩的鼻子里，他正要熄滅馬燈以防止引發事故，但馬燈劃過的餘光很快證明他多慮了，酒窖也已經搬空大概是在屋子在定為危房后就轉移了。

伊恩在酒窖的四壁徘徊，摸索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鑰匙孔，只有幾道淺淺的牆縫。這讓伊恩開始犯難，腦海中回憶著線索：

影暗匿藏之門，需以光明現之。

伊恩思考片刻后掏出一個圓頸瓶在裡面的金色發光液體中加入了黑色粉末，經過劇烈搖晃液體沸騰呈閃耀的赤金色，光亮遠超了馬燈讓整個酒窖中彷彿燃燒了一顆太陽，晦暗的陰影都怯縮縮地倦伏在角落伊恩沒有時間得意反應的成功，眼睛仔細掃過牆壁。

瓶中的光芒逐漸黯淡，伊恩的眼睛也成功捕捉到目標－左側牆壁上類似鑰匙孔的陰影。黑色的粉末反應殆盡，光芒悄然熄滅，伊恩提起地上的馬燈向那面牆壁走去。蹲下身用手去探鑰匙孔狀的陰影。發現有一道深深的凹槽，於是拿出青銅鑰匙，插了進去。

術式中簡單的障眼法，只是用術式扭曲了空間的光影，相比於難度更高的「結界」好處是維持所需的靈力少不僅可以長期存在好幾年並且極不易探知。

父親真是聰明啊，如果是御術師十有八九會先進行靈力探知，這樣反而更會忽略與黑暗環境完美融合的陰影。伊恩想，緩緩轉動鑰匙。

齒輪轉動聲傳出，伊恩一驚站起身，石壁正在緩緩向後向後移動，一道細小的縫隙牆壁一分為二，之後內陷的一塊牆壁向左邊滑動，伊恩的眼瞳被幽藍的微光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