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逃亡

「女人真是遲鈍。」伊恩推動衣櫃抵住了房門。

「嗯？」

「當然，也有相當一部分冰雪聰明。」伊恩苦笑著補充，「並且……遲鈍的男人也不少。」

佐伊冷哼一聲，收回了不滿的目光。伊恩鬆了口氣，小心地越過倒在地上的魯恩斯和莫丘林，把桌上的石板塞進黑公包。

「你在幹什麼？」伊恩注意到正賣力扯著窗帘的佐伊。

「別先顧著看，過來幫忙。」佐伊哼哼，「這裡沒有繩子之類的，浮遊術式最多只能勉強讓我一個人降落，所以只能用最笨的法子，讓你這笨蛋著陸。」

「謝謝你這麼關心我，但我覺得還是沒必要為這倒霉的旅店平添些損失了。」伊恩捂臉。

「麻煩都在敲門了，你還有心情關心別人？」佐伊對哥哥的態度感到氣憤，卻仍沒有停下手上的活。

「我是說我們應該沒有等你撕窗帘，綁布條，做繩子的時間了。」伊恩透過窗戶看到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的燈火，眾多「芬里爾」專員正趕往自己所處的旅店。

「沒時間了就別啰嗦，馬上過來幫忙，只完工一半跳下去摔不死就行。」佐伊有些著急，「腿斷了我給你治，不用一分鐘就可以解決，多大點事嘛。」

呵，我可不想斷腿。伊恩心裡默念，打開窗戶翻了出去，房間里頓時就只剩下佐伊一人。

我的女神啊！這裡是五樓！這裡跳下子就算沒摔死，下身殘廢，終身癱境什麼的我的治療水平有限也處理不來啊！佐伊手撐住窗戶，雙眼直勾勾的有些空白。

「喂！佐伊。」下方傳來伊恩的呼喚。

佐伊低頭一看，伊恩正用手攀住旅店建築的外層凸出的凹槽，黑色的風衣在風中搖曳讓佐伊頗有童趣聯想到了蝙蝠。此時，「蝙蝠」繼續沖她呼喊：「我這樣子下去，你也想辦法快下來。」

「早知道這樣，我何必費心啊。」佐伊寬慰地哀嘆了一聲。

伊恩像只猴子在牆面蕩來蕩去，他身手敏捷，攀爬，下滑，踩住落腳點一氣呵成，直到伊恩翻翻滾落地成功著陸后，佐伊才做好心理準備，站在了窗沿上，艱難咽了口唾沫。

「快點，」伊恩沖著佐伊對口型，並用手比劃。

佐伊瞧了眼下方，但顯然只注意到了那令人眼花的高度，雙腿不由有些發軟，門外響起一連串激烈的腳步。

「快快快！」

「門被反鎖了！」

「快想辦法弄開！」

砰！

「咳！該死，踹不開！」

沒有時間容她猶豫了，佐伊清楚門和衣櫃可擋不了「芬里爾」專員太久，她咬咬牙從窗口一躍而下。

「達利奧·希爾芙！」

在離地面還有兩層樓的高度時，佐伊用諾思語吟誦術語及時展開術式用風托住自己。美中不足的是裙子上翻，裙下的春光乍現，對此，下方的伊恩也只能刻意轉目光。

轟隆！

佐伊抬頭一看，原本房間內濺出的木屑懸在空中，衣櫃被術式轟飛撞擊在窗口因衝擊攔截截斷，飛出窗外疾速下墜。佐伊目前的浮遊術式水平不足以隨意調整方位躲開頭頂的危險，並且周圍的氣流也被擾亂，維持的脆弱術式傾刻瓦解。

「呼，你比以前重了不少。」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

正當佐伊以為自己會在地上然後被砸扁時，一雙手及時托住她並帶她跳出了危險範圍。佐伊睜開眼，面前是伊恩淡淡的笑臉，而自己正在以「公主抱」的姿勢抱在懷中。

砰！

身後半個衣櫃砸在地上，碎成一灘木板，掀起的風吹過，揚起伊恩的風衣和佐伊的裙子。

佐伊趕忙用手按住裙子，伊恩對此尷尬地置之一笑，不過佐伊見他的態度后漲紅了臉，伸手捏住伊恩的臉，指尖發力狠狠一掐。

「看看看！看什麼看！放我下來！「」

「好好好。」伊恩老實遵命。

「他們在下面！抓住他們！」房間內向下觀望的「芬里爾」專員發現了他們。

「快跑！」伊恩抓住佐伊的手向巷子盡頭跑去。

「攔住他們！戈雷普斯。」窗口的「芬里爾」專員大喊。「他們是目標兇犯。」

伊恩看到巷道盡頭站住的魁梧大漢——戈雷普斯，戈雷普斯微躬前身做好攔截，身後一大批「芬里爾」專員從窗口落下，利用跟佐伊一樣的術式浮遊在空中。不過職業御術操縱水平要遠高於佐伊，伴隨著風流的加速在空中展開追擊。

真是前堵后追呢。伊恩和佐伊相視一笑，眼角拉開鋒利的線條，不約而同地加速奔跑。

堵住前方出口的「芬里爾」專員見衝來的兩人沒有一點停下乖乖受捕的意思，活動手腕展開御術聚陣正要發動術式，就聽到空中身穿白袍「耶夢加得」成員尖聲大叫：

「別用術式！聖物還在他們身上！要是被毀了你們都得上審判法庭！」

這句話造成戈雷普斯產生些許遲疑，使伊恩得以在短時間內近身踹擊對方的腹部，卻被對方雙手持下。看來對方即使不用術式，近身搏鬥的水平也並不遜色，在防住伊恩的進攻的同時刺出拳頭，伊恩閃身後跳出刺拳攻擊的距離並順勢蹬住牆壁借力踢出一記飛踢，但依舊讓戈雷普斯交臂擋下，反而被抓住了腳腕就要被扔飛出去。

「嘿啊！」

千鈞一髮之際，妹妹佐伊飛起一腳精準命中戈雷普斯兩胯間的襠部，戈雷普斯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伊恩的身上根本沒有在意他帶上的這個小姑娘，現在身為男人的他……

支付了慘痛的代價。

戈雷普斯發出無比凄慘的哀嚎，伊恩趁機掙脫，凌空翻轉身體旋轉踢中戈雷普斯的頭部將他撂倒。伊恩剛落地來不及喘息，從公文包里摸出兩枚試管甩出扔向離他們十米開外的追兵中，一位看起來資歷較輕的「芬里爾」專員看到兇犯朝已方扔來的東西，下意識用術式粉碎，邊上的同體還來不及提醒，熟悉的粉紅色煙霧在空中的人群中炸開。

「芬里爾」成員在吸入霧氣后昏迷睡著，落在後面的成員雖沒有波及但也得騰出精力去搶救同伴和使用風術式驅散濃霧。伊恩略微觀望了會兒他們尖叫咒罵的場面，正要轉身帶著佐伊離開，就聽見一旁捂住襠部仍不停哼哼的戈雷普斯。

真慘……伊恩無聲嘆息，看來比起自己的傷害，佐伊的那下才是刻骨銘心。

「快走！」佐伊拽著他逃跑，跨過喪失行動能力的戈雷普斯。

「這招你是從哪兒學的？」伊恩問。

「哪招？」佐伊反問。

「就是.….踹那個地方。」

「哦，媽媽教我的，說是用來對付流氓。」

這可不興用啊，妹妹，伊恩默默在心中腹誹。

6點27分，克蒙蘇拉格市，喬治南區與伍德一區交界的集市。

儘管一夜轟鳴的鐘聲弄得克蒙蘇拉格全城上下的普通百姓人心惶惶，但由於本政府並沒有下達任何關於停止集市貿易的明文規定，原先的小商小販便依舊照常開攤。畢竟生意嘛，總得繼續，除了世界末日和市政府頒發的閉市令，什麼也阻擋集市大部分商販賺錢養家的心。

阿登·魯賓則是從城外鄉村而來最為普通，最不出眾的一個，魯賓今天很不走運，由於抓捕兇犯的御術師對他借宿的表叔家進行了搜查，他於是也免不了耽擱了時間。等到他把菜篷子搬上馬車，牽馬趕到集市時，中間地段幾個搶手攤位已被同行佔據，沒辦法的他只能選擇在偏僻的巷口開始擺攤。

不過此時的他又覺得自己無比幸運，他手中撫摸著一張淡金色的三庫隆鈔票，目送著給出他這張大票子的富家少爺和一個十四五歲的黑髮女孩駕駛自己的馬車離開。

時間回到十分鐘前……

伊恩和佐伊在集市裡到處遊走，本想借著集市裡聚集的人群甩開追兵，卻沒有想到迎頭撞上在這裡一帶巡邏的「芬里爾」專員。

羊入虎口了屬於是……

伊恩和佐伊強作鎮定與幾名「芬里爾」成員擦肩過，儘管如此，還是不可避免引起了一些成員的注視，伊恩知道原因，自己和佐伊的衣著打扮太過顯眼，跟集市內穿著簡樸的小商小販和穿著休閑服飾來買菜購物的大爺大媽相比，兩人像誤入雞窩的火烈鳥，就算把頭埋進翅膀里學母雞咯咯叫，他們依舊還是火烈鳥！

野生的和家禽是有區別的！

「喂，你們兩個站住。」一名「芬里爾」成員在身後吆喝道。

伊恩和佐伊止住腳步，兩人表情僵硬地對視一眼，各類的目光投在兩人身上，一些來購物的普通民眾也對這兩位看似富貴人家出來青年少女產生了興趣。

「我一直以為買菜購物應該是僕人的差事。」叫住他們的專員緩緩走到他們的面前，彎下腰打量兩人刻意低下的臉。

是一位長著棕發的青年，年齡比伊恩大幾歲，個頭卻沒有伊恩高，不過看起來是周圍專員的頭目，不過伊恩感覺比起「頭目」還是「老大」這個詞更為貼切。伊恩認出了上面他隊服胸前圖案，那是不同於「魔瞳」深邃的幽藍之眼的圖案標誌，而是的紅色的「利刃」，是原本父母所處的團部「鐵血」的標誌。

「兩位是迷路了嗎？這裡可不是適合散步的地方呀，你看看吵吵嚷嚷的，說不定還會有小偷光顧你的錢包。」青年說話的口吻輕浮，讓伊恩覺得他對有錢人貌似有某種偏見。

「我們要去伍德二區拜訪一位親戚，這條路是捷徑。「伊恩說。」我們只是路過，長官。」

「是嗎？聽口音你不是本地人。」青年挺直腰板。

「我們家在龐勒，前些天剛進城。」伊恩笑笑。

「龐勒，哼，聽說那裡的酒很不錯。」青年也笑了起來，隨即話鋒一轉。「那麼能告訴我你要拜訪的親戚是誰呢？」

佐伊見對方還問這問那根本沒有打算老實讓他們走的意思，想到剩下的追兵馬上就快趕到，心裡不由急得想開口怒罵面前的青年多管閑事，好在一隻手及時按住她的手臂，是伊恩。他不緊不慢地報出了柯克·伯利切的名字，這是他在伯利切老先生房間中的鐵製品獎盃上獲得的信息。

「啊，伍德二區的一位老先生。」青年揚起眉毛，對伊恩的話有些信服。

這時佐伊注意到青年身後逐漸走來的另一批「芬里爾」專員，悄悄拽了拽伊恩的衣服，伊恩感覺到佐伊的提醒，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眼前方並通過近旁攤販售賣的鏡子觀察到身後不遠處原本的追兵正邊排查人群邊不斷靠近。

「可以讓我們走了嗎？長官。」伊恩詢問，臉上掛著從容的微笑。

「當然，很抱歉浪費了你的寶貴時間。」青年後退讓開了路。

伊恩和佐伊不敢拖延，馬上挑了條沒有「芬里爾」專員的路，他們正要離開，青年忽然伸手按住伊恩的肩膀低聲說：「注意別在伍德區給我添麻煩，你們應該也知道昨天的麻煩已經夠麻煩了。」

伊恩心領神會地點頭，帶著佐伊迅速離去，青年望著他們身影隱入來往的人群，目光始終落在青年腰間的黑色公文包和另一側可疑的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