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許一諾機緣巧合赴南洋（6）

「神戶港」是日本的第一大客運港，客商絡繹不絕。嬸嬸在人群中穿梭著，已經拿到的票，一個一個送到同來的客商手上，囑咐若干。

許一諾也沒閑著，還在思考如何擺脫嬸嬸，抬手看看腕上的表，有些焦急，已經九點一刻了。

心煩間被一群八、九歲的娃兒們吸引住，靈機一動，拿了一張10日元的紙卷，朝娃兒們走去。

用日語交談一番，這幾個娃兒就開始行動了，上下齊手，找嬸嬸碰瓷去了，就在領頭的娃兒撞上嬸嬸的那一剎那，許一諾轉身就狂奔。

心都快跳出來了，一路狂奔，沿著碼頭找「0097」，邊跑邊念，「在哪裡…在哪裡」。

碼頭一字排開，跑了幾步許一諾發現，不用廢力找船號，掛著梯架的船肯定是要出港的，在會兒應該正在登船，這個點要出發的船就一艘，盯准就跑了去。

準備登船的人很多，並未排隊，都是擠成一堆連著梯架，倒像是「攪攪糖」，梯架下面站著兩個驗票的，許一諾奮力擠著，心道是「只要擠上船，再補票也不遲。」

眼看就到驗票人面前，突然一隻手拉住了許一諾的手臂，許一諾心中咯噔一下，心中叫苦，「完了完了…」。正要反抗，只聽聲音極其溫柔，「一諾，這有票。」許一諾轉頭一看，差點就哭了出來。

原來不是別人，正是續智，手指上捏著兩張金屬質感的「船票」，向許一諾揮了一下，並鬆開許一諾的手臂。「哪來的？」許一諾一喜，伸手就奪了過去，續智也不惱；「在住的地方找，夥計幫忙想的法子，弄了兩張。」「不要錢？」「沒要，那夥計請我幫他念一百零八遍《地藏經》，迴向給他和家眷。」

許一諾張大了嘴，面部表情驚訝，又被續智推著往前擠，來到驗票人面前，只聽後面人群中吵雜聲響起。原來是嬸嬸追來，趕緊拉著續智，往梯架上走。

嬸嬸日語不好，遇上碰瓷小孩，就到處尋許一諾，想讓她來解決，左看看沒人，右看看不在，心中罵了一句「大事不好」，於是急忙從兜里摸出10日元，朝地上一丟，那領頭的孩子馬上撒手去撿錢。

許一諾和續智太過明顯，嬸嬸邊擠邊喊，「好你個死丫頭，居然敢騙老娘」。嬸嬸的潑婦性格顯露無遺，許一諾不客氣喊道，「嬸嬸，你要趕緊回去弄點錢，不然你的傻兒子可能會光棍一輩子哩」。

這話說完，下面人群，頓時笑聲響起，嬸嬸氣的破口大罵，可惜驗票的不讓她登船，許一諾愈發得意，朝嬸嬸招手告別，不曾有一點兒不舍的情緒。

續智勸道，「走吧，去找座位。」這票是下等艙的坐票，得先一步去艙里找位置，不然一會兒就坐滿了。

許一諾也不是頭一次坐船了，覺得有理，就和續智一起往艙內走。一進艙，愣住了，裡面黑壓壓的全是人，已經沒有位置了，本就不大的艙里，還擠著雞鴨鵝等。那味道令人窒息，續智尷尬的看看許一諾，二人一起轉身出艙。

兩人站在甲板上，呼吸新鮮空氣，看到嬸嬸已經不就在船邊，想必知難而去，許一諾開心的長舒一口氣。

「嘟———」，輪船發出洪亮的聲音，三響以後就起錨，再由牽引船引出港口，一刻鐘后，輪船發力，聲音響起，向前駛去。

許一諾來到船尾，先探頭看看船尾激起的水浪，想起過往點滴，心中高興，伸開雙手，閉上眼睛，享受此刻意境。

續智在左側也如此照做，突聽見「噗嗤」笑聲接著道，「你倆好生奇怪，為何不去船頭感受海風，會有起飛的感覺呢。」

許一諾和續智轉頭一瞧，船尾甲板陰涼處坐著一個衣衫光鮮——像這初夏的天氣，一件細白夏布長衫，漿洗得極其挺括，裡面是紡綢小褂褲，腳上白竹布的襪子，玄色貢緞的雙梁鞋；少年年紀和許一諾相仿，皮膚黝黑，臉蛋俊美，雙鳳眼，眉宇間透著活力。邊上不遠的位置坐著一個三十來歲青布長衫的男子，無精打采，盯著許一諾二人，並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