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她已經睡下了，呼吸卻沒有以往那樣的平穩，偶爾翻個身表情也略顯不安。

我輕輕來到她身前，撫摸著她被汗水浸濕過的頭髮，她想必是感覺到了我在她身旁，緩緩的睜開眼睛，用著朦朧的眼神看著我。

「你回來了。」

她的語氣有點疲憊，我知道她今天白天一定被嚇到了。

「嗯，我回來了，是不是吵醒你了。」

她搖搖頭，「沒有，我今晚睡得不實。」

「他們今天嚇到你了是不是，他們不是有意的。」我頓了頓，「你今天為什麼會出來，你不該出來的。」

她語氣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掩飾，「今天天氣好，你又不在家，我就想出門買點東西，然後等你回來吃。」

我輕笑一聲，冰冷的手握住了她溫暖的手，「以後不用等我了，我最近有點忙，還有，外面很危險，你也不要出去了。」

「好，我以後不出去了，但是希望你會早點回來。」

等到她均勻的呼吸聲響起，我才退出了房間，走到我的書房，拿起了電腦。

手指飛快敲起了鍵盤給張三發了簡訊，「明天我們去z市出趟差。」

對方很快就回復了消息：收到。

我靠在座椅上揉了揉太陽穴，要是可以，我真的想把會長就地解決了。

「唐誠啊，z市出了點亂子，你明天去擺平一下吧。」

「為什麼是我，其他3個長老不可以去嗎？」

回來的路上我接到了會長的電話，看到竇龍的名字我都想把手機捏碎，化成無數飛點變成星星。

「z市出現了吸血鬼食人的現象，已經吸死了不少人了，當地政/府已經注意到了，你去解決一下吧。」

我嗤笑了一聲，「你殺過的人還少嗎，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被殺了，你也不會管的吧。」

他們蝠人吃人就像吃菜一樣，這是他的台詞嗎。

對方也看出了我的語氣不善，倒也是不惱，「可是那個吸血鬼吸了咱們會所的線人，而且他說他認識你，你知道找個線人不容易，要不我管他怎麼吃人呢。」

我嘴角一抽，看來這件事不簡單，「他怎麼就認識我了，他說他認識我就認識我了嗎，我說不認識你就不認識你嗎？」

他輕咳一聲，「z市青花街素鹽小區3號樓7單元802，這是他的住址，拜託你啦。」

「喂！」

老不死的掛斷了電話，我深吸一口氣，不能氣，氣了我了他如意，別人不氣我不氣。

上海到z市開車需要3個小時，張三一大早就到了我家樓下，此時我也穿好了衣服，拿了一個皮箱就上了車。

「昨天老陸有沒有和辛瞳說什麼？」

「陸哥和辛小姐說了一些會所的事，又問了幾件辛小姐族人的事。」

我拉下了車窗，漫無目的的看著窗外，「辛瞳是怎麼說的。」

「她說鮫人壽命不等，有的是永生，有的只能活到人類的70歲，除了自己的族人她就沒有見過別的鮫人了。」

我搓了搓手，「她有沒有說過自己是怎麼和族人走散的。」

「說了，她們族人生活在恆灣河，那個河裡只有她們一個族，大約有50多隻鮫人，為了保持藍尾的血統，他們只得族人通婚，她族鮫人懷孕需要500年，等到剩下的鮫人長成又需要500年，這也是她族人人數稀少的原因，因為人少他們也只能藏在深海處，後來辛瞳捕食與家人走散了，卻游不回回家的路了，悠悠晃晃的就來到了上海附近的海域。」

我把玩著張三盤了幾年的核桃，看著核桃上的紋理，對他說：「你覺得她話的可信度有多少？」

「什麼？」他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老大是說辛瞳的話有假話？」

手中的核桃發出咔咔的響聲，在此時安靜的氛圍還有點刺耳，車子行駛了一段距離，目前還算順利。

「和家人走散了，那為什麼見到我們不說為她尋找家人呢，而且她的樣子也不像和家人走散的緊張感，該說說該笑笑，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張三點了點頭，臉上多了一份陰翳，我知道他想起了自己的事。

「不過我確定她說的鮫人族是真的，我以前活著的時候聽說過棲山鮫人，會有女鮫人來岸上與人結合，然後生下小鮫人，小鮫人出生時身上有氣囊，幾小時后氣囊破出就可以自在的在水裡游泳，不過這些與人結合的棲山鮫人壽命都比較短，就像辛瞳說的只能活到人類的70歲。」

我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我遇到辛瞳的時候就在恆灣河，那裡直通上海，當時她在唱歌，把我船上的蝠人都引到水下使他們溺亡，可我懷疑的是，那些蝠人是在她唱歌前現了原形還是在她唱歌后現了原形，我只記得那時候有一陣綠煙，隨後那些蝠人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傻子一樣，然後他們就消失了，辛瞳的意思就是那些蝠人掉進海里了，可我卻不這麼認為。」

「大哥的意思是？那些蝠人沒有掉進海里，那去哪了？」

「是啊，就算他們掉進海里也可以飛上來啊，果蝠掉進海里也不可能完全被淹死，他們身上的毛也都是防水的，這點我一直疑惑，直到昨天，我們去會所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果蝠，她好像就是我運貨時船上的其中一隻，而且她看到我的時候也愣了一下，差點抓疼許清世臉上的毛。」

果蝠長成需要100年，昨天的那隻與許清世調情的蝠人看樣子也就70左右，在她看到我的那一刻不小心用力的抓了一下許清世臉上的毛，許清世厭惡的推開了她的手，她也悻悻的離開了。

「那辛瞳為什麼不告訴你那些蝠人還活著，是她隱藏了什麼秘密嗎？」

我點點頭同意他的說法，「或許真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已經死去的蝠人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到紅綠燈交界處張三停下了車，周圍的車很多，誰也沒想到這個車裡有著一個千年吸血鬼呢。

先天蝠人到50歲那年起就已經擁有了人的意識，到了100歲那年才算是擁有了成年人的意識，後天蝠人保留著當人時的記憶，與常人無異，鮫人雖然有人的身體但是他們的通訊沒有陸地好，長成時間要比蝠人還要長，吸血鬼生前是人，死後自然繼承了人的意識，就算一隻剛出生的吸血鬼，等到他18歲的那年，他就像正常的人類一樣，所以吸血鬼是妖族界最聰明也是最被人忌憚的那個種族。

車子再次開啟，張三開口道：「z市那個吸血鬼是什麼來歷，為什麼會長說他認識你。」

我撇了撇嘴，對會長這個行為深表不恥，「哪有什麼來歷，妖族一百年前會長定個規定，不讓妖殺人，但是這麼多年，哪個妖沒殺過兩個人，他殺的更多，就是大家沒挑明罷了，這回z市那個血蝠吸血鬼殺了他安排的線人，在才讓我去擺平，說起來我也是血蝠吸血鬼，與他算是一個種類吧。」

張三眉頭跳了跳，然後笑了一聲，「那為什麼不讓其他長老去呢，就因為他們都是蝠人嗎？說實在的，我還不太了解其他的長老呢。」

「許清世是繼會長竇龍第二個血蝠，白啟音是第三個，梁無生是第四個，他們三個據我了解是同窗好友，後來意外都成為了蝠人。」

那時候抬眸就是灰茫茫的天，那時候每個人的臉上也都是灰色的，當我趕到那個現場的時候，竇龍正在完成人變成蝠人的轉換，他長出了獠牙，臉上長出了黑毛，手指甲也在用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變尖，他睜著猩紅的雙眼不知所措的看著我，像一隻無家可歸的黑色小狗。

「我，我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