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出鬧劇

人啊有時候就是那麼矛盾，就像十五分鐘前，肖小反覆告訴自己今天要有血性，但五分鐘前，肖小又告訴自己要冷靜，凡事不能太較真，可五分鐘后肖小還是衝動了，直到被趕來的同事拉開，直至警察叔叔微笑著走進了辦公室。

肖小今年三十有一，是一名銀行客戶經理。用他自己的話說，年輕時也是個血氣方剛的漢子，怎奈何參加工作后，屢屢碰壁，都快把個原本堅挺的鼻樑給碰塌了。

其實事情本來沒有這麼複雜，只因為前段時間，單位考核改革，上司的上司著急升遷進步，迫於銀行機構沒業績可挖，所以，著急的領導想到了一個所有銀行員工都討厭的著力點，存款破紀錄，貸款破紀錄。

當然了，上司的上司怎麼能夠自己去拉存款放貸款呢？所以，重金聘請社會諮詢公司，從指標kpi著手，發了瘋的折騰員工，一年來業績倒也真提升不少，這當中有多少水分和手段咱不討論，把基層的員工也折磨地苦不堪言。

可對於肖小這種職場老油條來說，什麼玩意沒見過，於是整個貸款中心，數他過的自在，雖然犧牲了部分薪水，可換來了早下班，以及富足閑余的生活，連肖小本人也感覺挺知足的。

可是，肖小的佛系人生竟然不知何時竟然在整個辦貸中心給傳導開了，自本月以後，原本墊底的業績水平竟然在放貸中心長至中游水平。肖小還有些竊喜，這馬上的半年業績剖析會自己竟然完全不用擔心了。

可凡事就怕但是，肖小的消極怠工早被部門經理看在眼裡，於是將肖小看作是「傳導忤逆思想，消極情緒」者的精神領袖，極大影響了放貸中心業績提升，並反饋至上司處。

當然肖小聽到這消息時是震驚的，沒想到行事低調，每每業績都高於基準一丟丟的自己會成為經理的眼中釘。

其實這事想想也不難理解，畢竟作為肖小這種通過正規考試進來，有編製有崗位，對經理各式樣的雞血雞湯也嗤之以鼻的傢伙來說，很難不成為領導的眼中釘肉中刺。

於是經理決定要和肖小來一次直擊靈魂的談心，當然了方法要強硬，手段要決絕，勢必打下肖小等人的囂張氣焰。但讓經理萬萬沒想到，每每說話行事特例獨行的肖小，今天在辦公室里竟然態度良好，這還不得抓住機會狠狠打壓一下這傢伙的氣焰。於是打開辦公室大門，提高音量，大聲要求肖小要在放貸中心公開做檢查，要不就待崗處理。

這老小子有操作的呀，這是殺雞儆猴呀。肖小憤怒之餘，還是覺得人嘛還是要保持克制的。可經理顯然不想這樣就放過自己，竟然破口大罵，甚至說出了前段時間肖小剛離婚的事情，把個肖小剛剛演練多遍的控制情緒，友好溝通的心理預期給碾壓個粉碎。

於是肖小也生氣了，提高音調，大聲嚷道，如果再人身攻擊，就把他和市長小舅子的事也拿出來抖摟抖摟。這一句是經理沒能想到的，他大驚於色，抬手將桌上的杯子摔了下去。

其實，那杯子本來是打算摔地上的，可終究還是自己手滑，再加上情緒稍稍有點急切，直接把杯子甩到了肖小的腿上。本就鬱悶的肖小瞬間被點燃了，衝上來和經理扭打一團。

不論從身高還是體重來看經理都不是肖小的對手，還未架起自己標榜的起手式呢，就先是挨了肖小一拳，不覺兩眼昏花鼻子開花。於是也不再想自己每早樓下打太極的招式了，使出洪荒之力，像鵪鶉似的把臉往側里一扭，兩個手向著肖小的方向死命亂撓，嘴裡嗚咽亂叫以提振士氣。

肖小暗道，我去，這是只猴呀。於是也不再矜持，胳膊輪圓幾拳把經理干翻在地。當然肖小的胸口也被他撓出多條血印。

等同事們發覺情況不對，衝進來的時侯，戰爭顯然已經結束了。肖小站在辦公室中央喘著粗氣，經理側躺在地，嘴裡嗚咽亂叫，更重要的是假髮也散落一旁。眾人忍住笑把倒地上的經理扶起來。

見有人來了，經理氣勢回來一些，揚言就這貸款中心，有肖小就沒他經理，他要報警，他要向領導反饋。大家紛紛勸經理，也有拉著肖小讓他認個錯的。可經理顯然受不了這次侮辱性極強的鬥毆事件，一個電話報了警，順帶用著哭腔給上級領導打了電話。

當肖小被帶上了警車，反倒心裡有了些平靜，也有了些許後悔，後悔自己剛剛還是有些衝動了，況且也不知道這隨後單位還有什麼處分。

直到下車時，警察才說「呀，你流血了，快，先去醫院」

鬼知道剛剛腰是在哪裡被劃了個口子，反正不小，肖小感覺整個屁股都是濕濕的，隨後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的時候，肖小已然躺在的醫院的床上。

「還睡著呢？」聽著聲音，肖小睜開了眼睛，看清了眼前的兩名警察。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嗯，醒了。」不過說話中，肖小也感覺到自己的后腰傳來一陣生疼。

見肖小醒了，胖警察撇了下嘴說：「可算是醒了，怎麼說呢，你腰上被縫了4針，失血也不少，打架這事還得重新認定了，不過領導們打招呼了，先休息吧。」胖警察說完轉頭看著邊上的瘦警察說：「小劉，今晚你看著他吧，改日做了筆錄，定了案才行。」

「看我？！」肖小其實還真不理解自己的處境了。

胖警察聽見，轉過頭看著肖小說：「行了，誰想大晚上不回家看你呀。你看你們這打一次架，還沒提審呢先住院了，弄得還得專門來醫院守你。」說完轉身看著瘦警察繼續說：「一會問聯繫下他家人。」見瘦警察點了頭，胖警察頭也不回就出了門。

直到這時，肖小才看清，留下來的那瘦警察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前小舅子劉星星。為什麼說是前呢，只因為一個月前肖小才和他姐把婚給離了。

「呦，可以呀，都動刀子了。」見胖警察出門了，小舅子自是不想放過這個機會，陰陽怪氣的說。其實對於這個前姐夫，小舅子也是看不上的，單位混的差，三十大幾了還是業務員一個，實在和自家姐姐那閉月羞花的容貌有些不匹配。

肖小不想答話，閉了眼睛，躲個清靜。

「喂，姐呀……沒事，沒事，有我呢……，嗯，什麼？不用過來了，別過來了，沒必要吧……，那好吧。」朦朧間，肖小聽見了劉星星打電話的聲音，睜眼看著他。

劉星星見肖小瞪自己，氣呼呼地說：「你瞪我幹嘛？讓通知家屬呢，我通知誰呀？不得問我姐你爸媽電話呀？」

「劉星星，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討厭呢？挺大個人毛事不懂啊？我成年人了你通知什麼家屬呢？」肖小真挺介意通知自己前妻的，而且是自己這麼狼狽的境遇下。當然了更不希望派出所通知自己的父母。

「少他媽給我來勁啊，要不是你躺床上呢，我抽你信不？」劉星星挺生氣，自從姐姐嫁給他自己家裡就沒少因為這傢伙生過氣，以前還敬著他是自己的姐夫，現在真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哪兒哪都是毛病。

「我不信，一個學校挨了揍還告老師的人，我可看不上。」肖小也沒打算慣著他，本來嘛，自己和前妻走今天這一步真真離不開老丈人一家的孜孜不倦，苦口婆心的教導。愣是把看似完美的小兩口調節成現世仇人。

恰在此時，病房的門開了，肖小的前妻芸芸沖了進來。一個多月不見，肖小覺得前妻似乎比以前瘦了，更多了些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怎麼回事呀？」芸芸看到了躺著的肖小，見肖小也在看自己，心裡也還是咯噔一聲，於是把頭轉向旁邊的劉星星。說實話，對於肖小，芸芸感情是複雜的，儘管前些時間剛離婚，自己也多少剛剛緩和了下自己的情緒，可當聽到肖小受傷的消息，還是有些難過和擔心。

「姐，沒事，慫貨和別人打架，被開了口子。」聽小舅子叫自己慫貨，肖小不禁心裡罵著劉星星，這個小賤人，竟然這個時候嘴賤。回頭一想算了算了，本來這事真就挺尷尬的，也不差再多些了。於是對著前妻說：「那什麼，芸芸，這事你不用管了，謝謝你的好意了。而且，還得麻煩你，就別跟我爸媽說了。」

肖小的這句話讓病房裡尷尬的氣氛又上升了一個檔次。可肖小實在有些應對不了這尷尬的場面，與其尷尬還不如把話挑明。

劉星星搶先一步反應過來，幾步來到床前抓住肖的領口，作勢要打的樣子。

「星星，你幹嘛呢，快別動手！」劉星星的這個動作把個剛進門的芸芸嚇的夠嗆。

「你快別裝了，又不是演員。趁天還沒黑快把你姐送回去吧。」肖小沒打算服軟，心說和你姐在一起時就沒少受你家裡的排擠，這會就不跟你客氣了，話挑明了你愛誰誰。

趁著芸芸過來拉的空檔，劉星星鬆開了手：「要不是我姐，今天就給你好看。」

肖小不想糾纏，頭轉向一邊閉上眼睛，竟然沉沉地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已是早上，陽光刺眼，眼前站著醫生和護士，護士端著葯盤，醫生兩手揣兜。

「感覺怎麼樣了？」醫生說話挺溫柔。

「感覺倒沒什麼，只是這傷在後腰，我就想知道嚴重嗎？」肖小其實挺好奇自己這后腰是怎麼拉開的大口子的，打架時實在想不起腰被什麼碰到過。

「又深又長的，不過沒傷到器官，拿刀子拉的吧？」醫生沒有直接回話，只是說這傷口不小。

醫生邊說邊揭開肖小的被子，隨著被子的揭開肖小這才感覺到自己下身沒有衣物。

「傷口沒事，住兩周應該就能出院回家養傷了。」醫生走的時候，肖小看見護士沖著自己笑了笑，雖然沒看清全貌，但那雙大眼睛真還真挺好看的，甚至還感覺到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當醫生與護士離開，肖小這時才感覺到自己著實有些餓了，從昨天打完架到這會，自己竟然還不曾吃飯呢。於是看到了櫃邊的飯盒，那飯盒的蓋子已打開了，裡面煮著肉塊。

霍，是誰這麼好心，不管了，先填填肚子再說。肖小努力支起身子，腰部疼感十足，肖小不敢大動，只能將身子再側了，左手支著身體，拿右手出去夠飯盒裡的湯勺，艱難地喝完第一口，肉湯剛順著喉嚨下了肚子，肖小就感覺到一絲冷汗沁出了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