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因禍得福的休假
就在肖小認真享受一口肉湯的滋潤后，門吱牙一聲打開了，肖小一看正是剛才的護士。不過重點是肖小這時的身姿實在有些狼狽，斜側著身子，面目猙獰，一隻手舉著湯勺子。嗯，對於一個病人來說，一定是尷尬極了。
「該換藥了。」護士似乎也有些尷尬，示意了下手中的葯盤。
好吧，換藥，肖小本想處世不驚地轉回身子，像正常人一樣躺下，怎耐傷口的一絲刺痛閃過，端的一聲躺下了，那端的一聲正是腦袋撞床頭上的聲音。
「唉，你慢點。」護士還是關切的說了一聲。
肖小尷尬地笑笑，忍了腦袋的疼，緩緩閉上眼睛。好這一下撞的可真疼，卻又不方便伸手去揉，肖小隻得咬了嘴唇用意念化解這疼痛。
「你不認識我了？」護士的這句話又把肖小拉回了現實，肖小睜開眼疑惑地看著她，心想不會是自己腦袋撞出的幻覺吧。
見肖小一臉茫然，護士似乎才緩過來，放下藥盤，摘下了口罩。
「是你啊？」對，肖小自覺自己確實認識那張臉，認識，絕對認識，但又一時想不起是誰。
見認出了自己，護士也笑了，臉夾浮現紅霞。這個笑讓肖小更有印象了，可還是沒有想起她到底是誰。
「昨晚我查房的時候覺得就是你。」護士從床邊拉了椅子過來，坐了下來，指了指旁邊的飯盒，接著問肖小：「要我幫你嗎？」
像肖小這種自詡頂天立地的爺們才不呢。於是拚命的搖頭，故作輕鬆地笑笑說：「不用不用。」
「你這是打架了？」見肖小沒有要吃飯的意思，護士拿起了藥盒里的紗布，接著說：「來，我先給你換藥吧。」
沒等肖小答話，護士先掀起了被子說：「自己能轉身嗎？」
等等，能不能轉身先不說，肖小可感覺到自己下身不著寸縷了，這突然給揭開還裸露在一個認識的人面前，豈不是很尷尬嗎？多有損自己的英明呢，不行，不能讓人看笑話了，於是吸口氣使出混元之力，轉過了身子。
「這傷口可真夠厲害的，這麼長，昨天你來的時候，可是流了不少血呢。」護士一邊抹葯一邊說，肖小感覺臀部竟然傳來一絲溫熱的氣體，是她的呼吸吧。肖小不禁又想起了自己裸露著的下身，好尷尬地感覺。
「我聽說你是和同事打架了？還動了刀子？」見肖小沒有回答，護士繼續問道。
正在這時，病房外一陣嘈雜的聲音，聽的出，是前妻芸芸來了，當然劉星星的聲音也一併傳來。門打開了，雖然看不到背後的情況，也不知道到底進來幾個人，不過這坦露後背的姿勢，著實讓肖小有些丟面子。
「哇，這麼長的口子呢？」說話的是芸芸。
「喔，不用太擔心了，傷口不小但沒有傷到要害，可能是需要修養一陣子。」聲音是護士的，不過，肖小靜靜地聽她說話的語調，挺熟悉的感覺，可就是想不起是誰。但隨之而來房間里也有了其他人說話的聲音，有昨晚的胖警察在，甚至肖小還聽到了單位領導的聲音。
「我覺得還是先給他換藥，包紮吧，合適的話，你們一會再進來吧。」護士說話了，這一刻肖小都感動的快哭了，從心底里感謝這位「白衣天使」幫自己解圍如此尷尬的環境。
「奧。」有人答了一聲，奚奚索索一陣響，身後安靜下來了。
「謝謝你！」肖小發自內心的感謝這位護士。
「呵呵。」護士笑的很清爽。
就是這一聲笑讓肖小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像，那是肖小大學同學一君的女友。一君和肖小不是同一個系，但因為大學暑假一起下鄉支過教，而作為一君的女友也就或多或少的接觸過幾次，可肖小還不敢確定，畢竟記憶已經不是那麼明朗了。
護士給肖小換好葯后示意他可以轉過來了。肖小轉過身有些不知所措，他其實挺介意的，一會那些人烏秧秧的進來自己要怎麼面對他們，特別是前妻還混在中間，肖小感覺像極了自己小時侯老師見家長的感覺。
「你要休息會呢？還是……？」護士這時侯先說話了，肖小疑惑地看著護士，瞬間又明白了她的意思，除了感激就是驚喜，看著護士說：「我不想見那些人，還得麻煩你哈。」肖小說完才發現，剛才因為激動連說話的語調都變了，像被魚刺卡了嗓子。
護士笑了看著肖小說：「好的，那我給你掛上液吧，然後給他們說你還得休息。」
看著護士走出了病房，外面嘈雜一會就安靜下來，看來護士是把人都給支走了。
見沒有人再來推門，兩天不曾排泄的膀胱不幹了，陣陣尿意襲上心頭。肖小一時著急，開始尋思要不要起床去放個水，可又擔心著自己的傷口，不經意間看到了床下的便壺。
正當肖小滿頭大汗，將便壺提上床瞄準的時候，門又吱呀一聲開了，肖小抬頭一看，唉呀，是護士。而就在肖小那驚愕的表情中，水柱破開肌肉群爆發出來，水柱撞擊便壺那特有的聲音迴響起來，「噓吱吱」還混合著便壺口那似口哨的啾啾聲，在這寂靜的病房中尤其刺耳。肖小憋紅臉想馬上剎車，而稍一用力後背的傷口卻傳來一陣痛感，再加上那輕鬆的小腹快感著實打擊著肖小最後一絲意志力。就在這尷尬的迴響中，肖小完美的收了尾，甚至還打了個尿顫。護士目睹完一切，竟然露出微笑，款款走到床前，很自然的把便壺提了起來，進了衛生間。趁這時間，肖小整理好自己，重新蓋好了被子。
「看你，有什麼需要你叫我啊，老同學了，不用不好意思。」護士出來了，看著假裝正常的肖小故意調笑道。
肖小沒敢回話，卻因為護士的一句「老同學」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斷。她應該就是大學同學一君的對象沒跑了。於是悠悠地說：「唉，這一次我欠你好大個人情呢。」
護士卻笑了，把便壺重新放回床下然後坐在了邊上的椅子上。
「剛才那女孩？」果然還是問了，肖小其實挺害怕別人問的，混的這慘樣，多失敗呀。只得尷尬地笑笑說：「那是我前妻呢。」
「前妻？」護士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
「唉，年紀輕輕，都是二婚了。」肖小說這話其實挺讓人自卑的，誰不想私守一生呢。
「那是為什麼呢？我看她對你很有感情的樣子呀？」肖小顯然激發了護士的好奇心，但肖小卻不想再提這些讓自己難過的往事。於是搪塞道：「唉，這事可不是一兩句能說完的，我只能說挺遺憾吧，不過，我倆也確實是不合適。」
「你好想的開呀，不過你真的不後悔嗎？」這好奇心，肖小都感覺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了。於是放鬆神態，調侃道：「後悔什麼呀，怪我當初還是太草率了，應該再浪幾年的唄。」
「喔。」護士撇撇嘴，她其實能感覺得出肖小不大想說了，欲言又止。「其實能遇見你也挺意外的。」
肖小明白她的意思，於是趁著話接茬道：「別老提我了，你們……」肖小沒把話說滿，嚴謹一點總沒壞處，畢竟對這麼個幫了自己的同學來說，錯認人家才是更讓人尷尬。
「你問我和一君吧？」果然，肖小有些小竊喜，有那麼點陰謀得逞的感覺。不過護士的名字還不知道，隨即又看到她脖子上的卡片，只是那卡片一直是轉的背面。
「我們分手了。」肖小有些尷尬地笑笑說：「不好意思呀，不該問的。」
護士卻搖搖頭說：「沒事，我們也是剛分手，他給我買了房子，還按我的風格進行了裝修，正在我覺得一切都會幸福下去，他會變成我丈夫的時候，他突然離開了我，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說話間兩顆淚珠滾落下來，又頓了頓說：「其實我也想麻煩你幫我個忙。」
肖小傻眼了，聽的一頭霧水，雖然對於一君肖小算不得了解，但安排工作又買房子還離開的「凡爾賽」操作方式，著實讓肖小這個三十多歲還在為半斗米折腰的銀行小會計有些嫉妒的感覺。更別說還因為打架成了涉案人士。
恰在此時，護士的手環響了，她沖著肖小笑笑說：「行了，先不聊了，有事你直接叫我就成，別客氣哈。」
肖小其實沒有想到這次小小的重逢，再見到這位護士同學時已經又是一場浩劫，不過那些是后話了。
總之，我們的肖小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個上午，直到清醒的時候才發現屋子裡已經有了不少人。有醫生，有警察，有總行行長，呼拉拉地圍了病床一圈。
見肖小醒了，行長帶領一幫人呼啦啦的圍了過來。
「肖小，你感覺好點了嗎？」肖小看清了眼前這位，西裝筆挺，實及總行的行長是也，肖小自是心裡想，若不這件事，他怎麼又可能知道我的名字。於是故作虛弱擠出一絲微笑。
「對了，我代表單位領導來看看你，而且對於員工的訴求呀，領導們都非常重視，大家肯定會合理考慮你的訴求的。」行長說完示意邊上的員工，竟然拿出一個碩大的花籃放到肖小的床頭。接著說：「這是單位領導們的一點心意，你現在什麼都不用想，安心養病，不，養傷。這事呀，我作主了，當工傷算，單位報銷，還得配營養費。」
話說到這份上，肖小算是看明白了，也知道這事鬧的不小，領導們也怕因為這件事影響自己的仕途。
「謝謝領導關心。」肖小這話其實挺違心的，畢竟也挺擔心最後單位會怎麼處理自己的，不過現在看來，會是息事寧人了吧。
「那什麼，有什麼需要就給我打電話，我們就先不打擾了，畢竟這事驚動了公安，已經是治安事件了，也不能讓我們隨便探望嘛。」行長說完這句臉轉向一旁的辦公室主任。
主任是何等人也，冰雪聰明，立馬擺出一臉嚴肅相，憤憤不平地說：「你可說，員工有點小意見，劉經理還報了警，看這事鬧的，真是不懂事。」說完主任對著身後的警察說道：「警官，我們現在想撤案，你看這事能成嗎？」
胖警察臉一笑：「好說好說，郭行長，要不讓咱的員工先把口供錄了，再簽個諒解，我們這也好做結案呀，畢竟這涉及到傷害了呀。」胖警察說完，把臉轉向肖小，肖小自然是明白這意思的，可又一時不好拒絕，畢竟這要是撤案剩下的可就是單位處理了，正猶豫期間。人群中有人卻說話了。
「郭行長，剛剛不是還說過嗎？這崗位調整的事情。」肖小聽聲音知道是前妻，但也萬萬沒想到，她也會出現在人群中，而且聽這話她顯然也是提前和領導談過了。
「啊，對對，剛剛說過了。那什麼肖小，剛剛和你前妻溝通過了，考慮到工作上鬧的不愉快，還受了傷，從出院，給你一年的休養時間，住院開銷單位與經理負責了，工資按全行平均工資算，另外再給想辦法解決點營養費，一年以後正好就換屆了，到時想在原單位就在原單位，不想呢就調總行管理部門去。」
肖小有些懵，自己平常努力工作都沒能得到的，前妻是怎麼談下來的。可反過來，肖小又覺得自己好沒用的感覺，都離婚了，還得靠前妻與領導周旋。
反觀前妻芸芸心情卻是複雜的，她本來就覺得肖小就不是個壞脾氣的人，腰上被拉開一道大口子不說，還被報案抓到派出所，要不是腰上有傷，估計這會都進拘留所了。所以打心眼裡就覺得肯定是單位故意刁難的，於是也沒跟領導們客氣。要不是已經離婚了，萬不會這樣就了事的。
胖警察也挺來事，適時遞過來的同意和解書，肖小眼角瞟過內容的時候，發現上面竟然寫著傷口系與領導交談期間不甚滑倒所致，沒有打架，連爭吵都沒有。肖小其實有些難堪，講真，對於前妻的參與他從內心來說是拒絕的，他本來就有那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決心，可眼下竟然還靠著前妻才把事情調解清楚，也不好再猶豫，在調解書上簽字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