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異象

南境聖地，水境守護旖旎宮。

「菀兒，準備好了么？」當代聖女池虹嫣問詢道。

池雲菀兒輕點頭回應：「嗯。」

「那好，我們開始吧，」池虹嫣靜坐宮台，靈力釋出，將雲菀兒籠罩其中。

池雲菀兒如今年芳13，是已成年。本來破鏡之事順其自然，不過，當代聖女已經守護水境多年，而繼任聖女候選還在玄境，所以舉手之力助其提早入轉靈境，也好儘早踏上修行大道征途。這也是當代聖女唯一能做的了，如果池雲菀兒木暑之年能修至巔峰，百年飛升也不是不可能，到時候便可獨自守護這浩瀚水境。

下境仙修只是站在了大道的門口，只有破入中境才算真正開始仙途修行。雖說飛升機緣對每個修行之人都極為珍貴，可終究還是要儘早修行中境巔峰，為飛升奠基。而停留玄境越久也越難飛升，所以像這種宗門秘法助力小輩破鏡也不算少見。

既然有這等破鏡之法，那豈不是洞玄十不足一的窘境可破？當然也並非如此，首先玄境滿是必須的，其次再看修行資質，否則即便強行助其破鏡，修行大道也走不遠。

因為有地宮庇護，自然聖女繼任候選破鏡不會有那天動奇景。而沒有聖地聖物遮擋，只有一人守在身邊的司空希媛洞玄引來的異象就沒辦法不驚動仙山了。

即是異象，必是先平後起。

知道宇林要下山，希媛破鏡在即，卓凡很快靜下心來，自己修仙途是從夫子出現在都城國主宮就註定的。本來一路走來也無所顧及，一切順行、順心，不過試煉遇險，眼下又要和宇林分別，前路開始變得愈發不確定。卓凡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能做的就只有修行、練劍、破鏡、升境。

不知何日來，等著便是。這不，變天了么。

開陽殿早課現在都是新入門的弟子在聽，卓凡已經不是新入門弟子了。試煉期間，又一批小輩上了雲瀑山。

和往常並無不同，宇林早早去了仙草堂，希媛去找夫子，卓凡留在柴房獨自練劍。

《驚鴻十三劍》：

劍掛游魚，蜻蜓點水步。

原來劍客是可以飛的，當然不是像御器仙師、飛升上仙一樣遨遊天際，而是步伐輕盈、縱身山林樓宇。

試煉期間，卓凡意念練劍，對身形步伐感觸並不深刻，臨敵多使重劍攻伐，回到仙山後又開始拿起鐵劍練習。當然意念練劍並不是一點收穫沒有，卓凡練到蜻蜓步法時，輕點地面躍起數丈。有過跟隨夫子飛身天際的經歷，自然不怕這幾丈的高度，不過憑藉自己劍術修行可以離地，卓凡還是驚訝不已。

起風了，晨曦尾時還是一片光亮，此刻頭頂來了一團烏布遮蓋。雲瀑山不是不下雨，而是很少下雨。卓凡現在也知道了原由，不過此刻頭頂這翻景象看著不該是控雨仙師所為。和過往所見極為不同，有股威壓蘊含其中，當然注意到天上異象的不止卓凡。

宇林所在的仙草堂各種移栽鋪衍幾十甚至上百年的煉製靈藥仙材，自然需要精心打理。這不，頭頂烏雲出現，眾醫仙弟子就將整個仙草堂圍了起來，守護靈陣起。

要是宇林在柴房也可以布置靈陣抵風雨，只是現在就卓凡一人在崖上。

風越來越急，卓凡躍起身形不穩，只能轉練旋風步法，劍掃青煙和破雨劍劍理、劍意同屬一出。

既有風來便有雨至，只是這雨隨疾風來，要更密更緊些。

破雨劍起。

破雨劍可以抵雨，驚鴻劍可以御風，一劍雙修。經過實戰，對於劍術運用，卓凡已經不再停留原先練劍的基礎上，而是更加融合隨意。

有風，雨就不會從頭頂來，而是側向來襲。原先破頭頂來雨，費脖子，這會兒輕鬆不少。可以疾風下的驟雨更加飄忽不定，卓凡身形劍法越來越快，雨下殘影越來越清晰。

「不好，」柴房頂上的遮蓋被吹飛了，擋在屋側的幾株壯木也樹葉四飛、枝斷頭彎，不能讓這風雨把睡覺的屋子拆了，卓凡兩個縱身，先上柴房再上樹梢。

破雨劍急，驚鴻劍意，既可御風抵雨，便可抵風御雨。

蜻蜓步。

一仙人身姿，立於樹尖，風雨殘影一道道彷彿靜止了一般。

抵風，卸風力，欲樹靜不止風，把風劈開就是了。

御雨，借水力，踏水而行，見過水境聖地弟子，自己也可以做到疾馳水地，雨也是水，為何不可踏雨而行。

卸風力也借風力，踏雨也破雨。

雖說還算不上人劍合一，不過此時暢快出劍，也已經劍隨心意。

可惜這崖上就卓凡一人，砍柴仙人不在，不然就可以有人見證四境劍客的升境之象。和遮天蔽日、驟雨壓城壯景相比，不起眼，卻也奇。

不知過了多久，數道驚雷劈下，直至雲瀑仙山，只是臨近山頂時，被無形力量擋下，無形之力因電閃而有形。

風勢減小，雨滴不再飄忽不定。卓凡兩個豎劈，回到地上。好像天山的烏雲遮布也被劈開了一樣，道道亮光穿了出來。

這是白天，這還不到午間時分。

數時刻前，藏書閣。

「夫子，」希媛小聲喚道。

「準備好了？」

「嗯。」

「走，去外面。」

一圓環從虛空中遁出，見過兩次，希媛也不陌生了。

「上去吧，」夫子對希媛說道。

希媛端坐圓環之上。

圓環緩緩升起，夫子也跟隨飛身天際。

希媛和夫子並沒有離開雲瀑山，而是來到雲瀑山正上當空。

夫子沒有立於圓環之上，待在希媛身邊，而是在不遠處的天際守著。

希媛一人獨坐圓環之上，來到雲端，當然此時只有數多白煙散雲。

「希媛，你靈力繼承過多，所以修行要處便是固境。」希媛記得夫子一早和自己說過的話，那會自己還小，不明白何為靈力繼承。隨著在山上修行日久，希媛知道了自己身上的靈力是來自母親池玲萱。至於為何宇林沒有繼承靈力，夫子沒有多言，只說守護水境的一直都是聖女，而希媛母親池玲萱也是聖女繼任候選。

聚靈修行，對其他玄境弟子來說就是吸收周身靈氣為自己所用。而司空希媛一開始修行便發現了，自身溢散的靈力比吸收的靈器還多。為此還苦惱了好長一段時間，不過聚靈修行不能停。直到希媛學會靈氣罩，精純靈力，聚靈修行才順遂起來。

試煉之行中，司空希媛在其他人眼中彷彿有用不完的靈力。順位挑戰也是，不少人因為靈力不濟而敗下陣來，希媛則讓所有人有種深不見底的感覺。

希媛一直跟在夫子身邊，多是學些還不能使用的中境仙術，再就是了解何為固境。天地間有用不完的靈氣，聚靈修行，吸收靈力，也溢散靈力，固為己用，精純靈力。獸有靈核，便是其精純靈氣得到的靈力之核。玄境還無法做到轉靈，更談不上涅靈，只能簡單精純靈力之法固境。希媛跟夫子學習了解的就是這些，這些中境修行才會知道的仙術修行學識。

束縛希媛的是玄境，破鏡必然，只是需要一個固境時機。如果不是有試煉之行，希媛破鏡還要早些。別人聚靈修行等待破鏡洞玄，而希媛從一開始就是固境修行，等待破鏡時機。

修行不止修靈境也修心境，好在這點，希媛只是年紀尚小，心境只要年齡稍長，便跟得上。她身邊的每個人，卓凡、宇林、夫子最不缺的就是比她長的心境。

「洞玄、轉靈、固顏、意願，都是破入中境初，」希媛回想著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靈氣、靈力、元素。」

「靈氣罩，與天地靈氣共流轉，精純自身靈力。」

「靈力繼承，容器。」

「容器，氣府，心竅。」

「引靈……」

和聚靈一樣，引動周身靈氣又不需要睜眼看著，希媛閉目。

引靈，水修所引自然是水靈，而在這天際之間，瞬時匯聚水汽，便是雲。

因為周身靈氣籠罩，希媛與外界有了隔絕，又閉目而修，自然看不到周身景象。

夫子立身不遠，卻也被烏雲遮擋了視線，當然夫子也無需用眼看著希媛，飛升上仙護道小輩破鏡，這護的更多是心境。當然像希媛這種破鏡異象，還要護些別的。

「哥？」希媛心境邊緣出現了宇林身影，宇林一臉溫暖看著自己。

「卓凡哥哥，」一個持劍身影顯現。

「心境，靜心，去念，破鏡，」一道熟悉聲音傳入希媛耳中，這傳入耳中也是傳入心中，心念識海中。

希媛不再關注心境邊緣異象，轉而堅守中心，中正本心。

「這就是心竅么？」希媛感受到一片漆黑中點亮了什麼，隨即大量靈力連帶周身靈氣湧向這個亮點。

「原來這就是心竅啊，」逐漸充滿的靈力、靈氣，希媛終於感受到了心竅所在。

接下來破鏡就順遂無比了，一早聚集的水靈，足夠了，足足夠了。

其實一般玄境弟子破鏡，要輕鬆的多，某人在仲裁庭衛司府破鏡也只是引得靈氣涌動景象。

大片雨雲驟然間彙集，都說風起雲湧，此時卻是雲集急驟風至。

夫子守在希媛身邊，倒不擔心希媛心境會有多大動搖，而是擔心疾風驟雨接下來的電閃雷鳴。因為，雲雨之心是受希媛吸引的，這雷電自然也會受到吸引。

見希媛已然破鏡，正在大量吸收周身靈氣，夫子便緊盯周身動靜。如果不是因為最後那幾道可以令仙人身解的電閃，夫子不介意希媛在天際之上待多久、吸收多少靈氣。

就在電閃起的瞬間，夫子瞬身來到希媛身邊，又一個瞬身便出現在藏書閣門前，而還留在天際圓環又回到虛空之中。

本就朝著希媛襲來的電閃，即使夫子帶希媛瞬間轉移，但電閃依然跟隨而至。

電閃有多快，快到夫子只來得及將希媛帶回藏書閣。

一位雲瀑仙山控雨仙師在烏雲彙集之時就守在了一處，無形之力籠罩仙山，所抵禦的並不是風雨，而比風雨危險之極的電閃。

卓凡落地，看著風雨漸停，任由所剩雨滴打在身上。卓凡雖然覺得突然而至的風雨異象有些奇怪，不過沉入劍心的他並不知道希媛在破鏡。

宇林在守護靈陣下，看著天際，隱約感受到了什麼，隨即莞爾一笑。

異象結束，許多人都知道仙山多了一位中境地仙。他們不知道，只有一人知道，雲瀑山上有了一位四境劍客，這個人自然是劍客本人，他升入四境之際身邊並無旁人。

這破鏡異動，不用說也知道是位絕世修行天才。

而在異象中升入武夫四境之人，也同樣是位劍修天才，早先三境之時就有人說過他是武夫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