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今年春祭不尋常

伍天收起心神，面無表情道：「姑娘既無礙，那就快離開此地吧，免得再引禍上身，告辭。」女子見他轉身就要離開，立即小跑跟上去怯生生問道：「這死了那麼多人，我們就這樣離開，不會有麻煩嗎？」伍天頭也不回，沙啞開口說道：「姑娘說笑了，我們剛到此處，何來的死人？」女子聞言疑惑的回頭望去，瞪大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瞠目結舌道：「這…這……，你……」你不會也要殺我滅口吧！我……我還年輕，還有好多想做的事沒做，很多想去的地方都沒去成……，我……我剛剛什麼也沒看見，以後什麼也記不住，請你放過我吧……！伍天平淡道：「姑娘說笑了，你我素昧平生，我為何要殺你？」女子聞言稍稍放鬆了幾分，輕呼出一口氣說道，：「那個茶棚老伯……會怎麼樣？」伍天沉聲道：「與我無關。」女子看了眼四周，柔聲詢問道：「公子也要回城嗎？正好順路，咱們同行如何？」伍天停下腳步，隨口說道：「隨便。」

公子你走的太快了等等我嘛，我都跟不上了！伍天沉默……。公子你怎麼走那麼慢？快點呀！眼看著就要下雨了，伍天無言以對……。公子……，嗯。公子……？何事！公子……，閉嘴！

伍家巷口：姑娘，既然已經回城，為何還要跟著我？女子唯唯諾諾道：「我……其實我是偷跑出來想要去南山書院求學的……。」既然如此，伍天打斷了她，說道：「書院有學舍，你大可住在書院，這是何意？」女子懊惱道：「我一早便去申請學舍了，先生說暫時無法安排，只好先回來了，後來……後來就跟著公子走到這裡了。」伍天無奈道：「你不知道進入這條巷子將要面對的是什麼！回家去吧！這有些碎銀，足夠你在客棧住上幾天了，快離開這裡吧！」女子不為所動，堅定道：「無論將來發生什麼，我都有勇氣去面對，不管這巷子里有多大的危險，有公子在身邊，我都毫無畏懼！公子身手那麼好，不來個百八十的壯漢怎麼能近的了身！對吧！」說完自顧自嘿嘿笑了起來。伍天聽著她的言語，剛來的一絲絲暖意，一時間又是無言以對了。

女子緊跟著伍天走進了巷子，雖已是春末，任是能感覺到陣陣寒意，沿途巷道皆是雜草叢生，房屋皆破敗不堪，偶爾還能聽見有房門被風吹的吱呀作響聲，又正直陰雨天，一陣陣迷霧繚繞，宛如一條鬼巷……。女子不覺的雙手緊緊抓著伍天的雪白長袖，有些瑟瑟發抖！伍天見狀也沒有將她的手推開，只是沉聲沙啞說道：「原來住在這是的都是一些善良的人，即使如今遍地冤魂，它們也都是好的陰魂，沒必要害怕。」女子看著伍天滿懷哀傷的面容，那深邃的瞳孔充斥著的滿是仇恨，看不出絲毫感情！只見他說完后，隨即又恢復了平靜。女子鬆開雙手，以心聲言語道：「他到底經歷了些什麼！？」收起心神后柔聲詢問道：「這裡發生過什麼？」伍天微微一笑沉聲說道：「不急，很快全天下都會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距離大成皇宮兩三里的居民區，此處建造著一棟棟奢華無比的大宅院，能在此居住的都是非富即貴的達官貴人，其中有一棟掛著曹府匾額的豪宅，家主叫曹雲鵬，此時他正愁眉苦臉的在書房內來回踱步。站一旁的管家肖工焦急問道：「老爺，您快拿個主意啊！大小姐走近了伍家巷子，這都半夜了還沒出來！這是打算住在那裡了！這可如何是好啊！」曹雲鵬怒喝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你就不能想想辦法，

把她攔下來嗎！」肖工無奈道：「不是……！老爺，就大小姐那脾氣，誰敢啊！老遠看到我們就朝我們使眼色，那意思明顯就是敢靠近就擰下我們的狗頭……！老爺您……不也拿她沒轍嗎……？」曹雲鵬嘆息道：「這孩子從小就在北海她姑姑那裡長大，都被她姑姑給寵壞了，回頭得找她們家說道說道……。」肖工暗自腹誹道：「也不知道是誰最由著大小姐性子。把雲梯山陸道長養的仙鶴當山雞烤了吃，被人賭門口罵的那事還記得不！？事後還嫌人家不會養，肉太少。」肖工憂心道：「老爺，聽說陛下因為有人住進了那棟伍宅后，雷霆大怒，差點就要下旨抄家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成王給擋下來了！要是大小姐真住了進去，那麻煩可就大了。當然了，要是老爺在朝中也有像成王那樣的朋友，就當我什麼也沒說。」曹雲鵬氣道：「我有個屁，老爺我一身正氣，絕不搞官商勾結那一套！大成的貪官污吏朝廷已經養的夠多了，我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肖工嘆了口氣詢問道：「既然老爺只有個屁，那現在該怎麼辦？」曹雲鵬蹬了他一眼，恍然大悟笑哈哈道：「對了，叫上幾個家丁，去把她綁回來，怎麼樣？」肖工回瞪一眼，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抱著曹雲鵬的大腿說道：「我犯了什麼錯啊老爺，要如此懲罰我！大小姐脾氣上來了都能追著您打，把她惹毛了不得要了我的小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還請老爺開恩啊！？」起開起開，你個老東西噁心死了！行了，悅兒跟著的那個人身份已經確認了，曹雲鵬拿起桌上一封信件遞過去說道：「你自己看看吧！」肖工趕緊接過信，起身仔細看著內容，驚訝道：「他居然是南山書院十一夫子！？」難怪連成王都要替他求情了，能得書院夫子相助，勝過百萬雄師啊！

曹雲鵬冷哼一聲說道：「僅是如此？」肖工疑惑道：「老爺覺得有什麼問題嗎？」曹雲鵬接著說道：「開設一所書院，從吏、刑、戶三部到得到陛下的硃批，起碼得等三個月，再到建成，哪怕是極富盛名的南山書院，起碼都要等個一兩年。可是聖旨剛下，書院便已經開始開課講學，書院似乎是建成后才呈報的，十一夫子來都城不到三個月就能接收學子了！這難道不值得懷疑嗎？」肖工驚恐道：「莫非他們之間有什麼陰謀！？那不行，就算拼了我這條老命我也要去把小姐給帶回來，不能讓她再陷下去了！」慌什麼！曹雲鵬嘆息道：「悅兒已經長大了，且自小在南山書院求學，對事情有自己的理解和看法，不必干預她太多了。」可是老爺，換句話說那就是他們在和陛下對著干啊，這麼說您不在意！那說的嚴重點！搞不好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您還能坐的住？曹雲鵬撇了撇嘴，不屑道：「瞧你那熊樣！我明天就給你們結工錢，把你們都遣散回家，如何？」肖工笑呵呵道：「老爺您說這話多多少少有點小看我了，我打小便做為老爺的書童來到曹府，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我會怕這個？」曹雲鵬笑道：「大風大浪？你是指大戰都城各大怡紅院？！那風浪可真是夠大的！」肖工一時有些語噎。曹雲鵬沉默片刻，沉聲說道：「你說有沒有可能……早在幾年前書院就已經請旨修建？只是下的密旨，沒有昭告天下？」老爺……！曹雲鵬擺了擺手道：「這回咱們兩個老傢伙真的要並肩作戰了，必要的時候，一定全力保下悅兒……！」肖工滿臉激奮笑道：「正如當年一樣……。」

伍宅內：曹悅跟著伍天來到了前院客房，柔聲問道：「你家那麼大，怎麼就只有你一個人？也不請幾個傭人打掃打掃什麼的……。」伍天輕聲道：「我喜歡安靜。」曹悅哦了一聲問道：「那晚上我住哪？我們晚飯吃什麼？」伍天微笑道：「還從來沒人敢一次性就接連問我兩個問題呢！」兩人面對面矗立在晚風中，一時無語。

伍天伸手指了指說道：「這裡是前院，專門接待客人的，這院里任何一間房子你都可以隨便住，穿過那扇門后就是中院，是我現在住的地方，你不能進去。你稍後自己去看房間，記住了，不能去中院，後院就更不用說了！否則後果自負。」

夜裡，伍宅後院的密室內，伍天緩緩走下抬價，一時間思緒萬千，只是如今這裡已經不像當年那樣一片昏暗，只有一個小男孩帶著一個嚎啕大哭的小女孩朝著漆黑的隧道里走去。此時裡面牆壁上都點著火把，有一群手提長劍，統一穿著清灰長衫的劍客，正整整齊齊的站著等他走下抬價……。

伍天走下抬價后，神情肅穆拄劍而立，沉聲道：「都到齊了嗎？」其中一名領頭的單膝跪地，以劍拄地恭敬答到：「啟稟幫主，天一會十二劍皆已陸續到齊，各帶了十幾名護衛前來保護幫主。」伍天微笑道：「辛苦了，一心，往後你和十二劍就以傭人的身份隨我住在家裡，其餘的人，我會安排他們陸續住到這條巷子里，下去準備吧。」「是！」眾人齊齊應了一聲便紛紛離去。而此時密室門口上的鈴鐺突然想起，眾人立即警覺起來，十二劍把劍稍稍拔出了寸於。伍天看了一眼門口，輕聲說道：「都別慌，我出去看看……。」

伍天從密室出來徑直走向大門，一路也不見有任何異常，來到中院大門前，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公子……！公子……！曹悅邊使勁拍門邊喊道：「公子你睡了嗎？公子……？」伍天一時無語，拉開一道門縫說道：「何事！」曹悅委屈巴巴的看著他，說道：「我找遍了所有房間，都沒看到一間房子里有床啊！這我晚上怎麼睡？」伍天無奈的走了出去，把幾個房間的桌子都搬到一起，臨時拼成了一張床。說了句夜深勿擾便朝中院走去。片刻后又傳來了敲門聲……，公子……公子公子，沒有床被啊！桌子上硬邦邦的，晚上睡覺太冷了！伍天稍稍握了一下拳頭，無奈的走進廚房，隨便拿出一個鐵盆，扔進擺了桌子的房間里說道：「生火，烤著就不冷了！」不一會兒又傳來敲門聲，公子公子……，沒有柴啊，而且我不會生火啊！伍天無奈怒喝一聲：「來人。」瞬間便有一個黑影從牆上掠出，眨眼便來到伍天面前，差點把曹悅嚇暈過去，那黑衣人單膝跪地道：「主人請吩咐。」伍天嘆了口氣說道：「去！找幾床被子，給她……幫她鋪上！立刻！馬上！」公…公子…，要是還有像剛才那個一樣的黑衣人……，能不能再來張床？伍天一時無語，嘆了口氣說道：「都聽見了？」陰暗處有人答道：「是，主人！」

終於再沒有了那煩人的敲門聲……。

今天，皇帝在大殿內與文武百官只議一件事：半個月後的春祭。大成國每年春種結束后都會舉辦一場春祭，意在祈求上天，護佑今年種下的種子能獲得一個大豐收。和往年一樣，從國庫撥款，禮部全權操辦。由大皇子南宮景隨皇帝一同登台祭天。

在即將散朝之時皇帝又加了件事，大臣們便只好繼續商討。皇帝掃了一眼后說道：「太子之位已空懸十幾年，朕如今年事已高，身子骨也大不如前，故朕想在祭天之時順便冊封大皇子南宮景為太子。眾卿以為如何？」眾臣聞言紛紛交頭細語，只有禮部尚書楊凱站出班列，抱拳躬身道：「啟稟陛下，太子乃國之儲君，未來大成的新君，關乎著大成國本，太子之位當慎之又慎，臣以為應從眾皇子中考核選拔，最後擇能者居之。」楊尚書此言差矣，兵部尚書陳濤站出班列，抱拳行禮后說道：「大皇子乃陛下長子，自古皆是立長不立幼。敢問楊尚書，這有何不妥？」一時間大殿內議論紛紛。夠了！皇帝不耐煩道：「成王今日早朝始終一言不發，成王以為此事當如何？」眾臣聞言便紛紛望向劉曦。劉曦抱拳躬身道：「啟稟陛下，臣贊同楊尚書所言…！」皇帝站起身，面帶些許怒容說道：「退朝！」

劉曦下了朝邊急忙回了王府，換了身裝扮后就急匆匆出門……。

伍宅內：中院書房，劉曦將早朝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隨即問道：「是不是利用這次春祭，做做文章？」伍天思索片刻，答非所問道：「她這是真的把大成國當成自己的了？」停頓片刻又繼續說道：「楊…凱？大成朝堂總算有一個比較明事理的人。」在尋常百姓富人家，即使家中由女主人掌權，那麼將來老了，也當由其夫君長子接任。段不會由女主人所生之長子繼任的道理。伍天望向劉曦，微微一笑說道：「即使是皇室也無法亂了這規矩。而成文帝所生之長子，乃當今郡陽王，再怎麼也輪不到她的兒子做這個太子。成王覺得如何？」劉曦聞言與之相視一笑道：「今年的春祭，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