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當天晚些時候，俞霜如願拿到了十萬元，簽署了新合同后，就馬上把錢打給了媽媽。媽媽告訴她手術費還差二十萬，俞霜深深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媽媽，你照顧好爸爸，不用操心錢的事。」

掛斷電話后俞霜回到工作室，沒有停留，徑直去了衛生間。小宋抱著吉他看著她，一副遺憾得無能為力的表情掛在臉上。

他從冰箱里拿來一瓶果汁，倒在杯子里，自己又拿出一瓶啤酒，喝了起來。沒一會兒俞霜從衛生間走出來。

「我們繼續排練吧。」

「不急，休息一下！我也累了。」

小宋拿著啤酒的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果汁，俞霜坐到沙發上一口喝掉了半杯。她放下手裡的杯子，攤靠在沙發上，把頭倒向天花板，慢慢閉上眼享受著短暫的休息。

「你也累了。」

「有點兒。」

「我們簽了合同，你可以不用這麼拼的。」

俞霜猛的抬起頭看著他，小宋被這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

「既然是簽了合同，就更要認真！我們要對得起這份薪資，和觀眾，你說對嗎？」

「呃……你說的對，不過你認真起來還真有幾分嚴肅。」

「我也感覺我變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以前我總是逆來順受，對待生活從來都是順其自然，現在不一樣了……我覺得我能掌控的事越來越多了……」

「也許是從你離開家的時候開始變了。」

「可能吧，那個時候……我無法擺脫那種環境，對家庭只有厭惡，現在離開了，反而責任心重了。對了，你經常回家嗎？」

「我，嘿嘿，其實說出來有點不好意思。」小宋摸了摸後腦勺，又抿了一口手裡的啤酒，他把吉他放到一邊，接著說：「其實我和你差不多，也是被逼的。」

他頓了頓，又捂著腦門，一副難為情的樣子。

「如果不想提，你可以不用說。」

「哎！其實沒什麼，都已經過去了。這些年我也是第一次跟別人提起這件事。」說完他又把剩餘的啤酒喝的精光，轉身又往冰箱走去。

「我十七歲時，我爸就幫我張羅婚事了，因為我是家裡的獨子，他一心想讓我早點結婚，就託人給我說親，那年託人給我說了個老師家的孩子。」

「十七歲？這麼早就談婚論嫁嗎？」

「沒錯，那時候我還是個學生，而且成績還算中上，那女孩看起來也很文靜，和她相處了一個月，我就沒忍住青春期的衝動……誰知道第二個月，她就懷孕了。」

「啊，那？！你們這麼小，就！」

「沒錯，我當時只是覺得倒霉，怎麼就這麼巧！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後來我爸知道了，他說準備去提親，但是第二天她來找我說不能跟我結婚，因為孩子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為什麼？」

「我當時也是這樣問她的，那時候的我不懂得什麼是愛，聽到這句話我只感覺自己的女人太髒了，我只是把她當成自己的物品了，被別人碰了我就要扔掉。我沒給她解釋的機會，扇了她兩個耳光，就跑了。」

「我能理解你當時的心情。」

「不，你一定不能理解，我現在仍然很後悔！我當初那樣的年少無知，甚至沒有耐心多聽一秒，沒有給她多一點時間。後來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我爸，他說我做的沒問題。我就沒有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兩年後我從別人那知道，她一直只有我一個男朋友，孩子也並不是別人的，剛聽說這個消息時，我無比的憤怒，恨她騙了我。甚至有幾次想要去她家找她，發泄一下。」

俞霜坐在那靜靜的不說話，她看不出小宋嘴裡的這個人和面前的他有任何連繫，她不敢置信平日里謙讓有禮的人會是這種樣子。小宋好像讀懂了她的表情，他笑了笑。

「我知道你一定很困惑，她為什麼要騙我。過了幾年我才聯繫她，她說那時候只是聽家裡的安排，但是我的性格又讓她害怕，她覺得自己還小，不想那麼早結婚，所以向我撒了謊。」

「天吶！」

俞霜捂住嘴巴。「你一定很傷她的心。」

「就是那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曾經是多狂妄自大，做了很多過分的事卻覺得理所當然，最終傷害了她也傷害了我自己，每次想到我都後悔得……想殺死自己。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變了，我半工半讀，一直到大學畢業，沒有再回家裡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