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幕
白家府邸坐落在濱城市最繁華的地段。整座府邸富麗堂皇,令剛從黑暗小屋出來的兩人不太適應。張博望著眼前的一切,不禁嘟囔著大戶人家這樣的辭彙。黃來推了推張博示意他噤聲,隨即按響了白家的鈴鐺。不一會兒,鈴鐺傳來了聲響。
「請問是哪位?」
張博哪裡見過這樣子的高科技,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看著黃來。再看黃來呢,一臉鄙夷的表情。
「大驚小怪,人家那頭能看見咱的。別張揚。」黃來小聲的對張博說著。
「那個,請問是哪位?」
黃來清了清嗓子,用十分威武的聲音回答道。
「啊,我們是警察,想找一下白柳先生。」
「對不起,不好意思,白柳先生現在不想見客。」
黃來著急了,威武的聲音瞬間垮了下來,恢復到了原來的聲線。
「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白柳先生,麻煩讓他見我們一下。」
張博搖了搖頭。何必呢,何必裝作十分嚴肅的警察呢,這個師傅看起來不是很靠譜啊。
「喂,少爺。是是。好好。我剛才和白柳先生通過電話,你們可以進來了。」
張博納悶,他們不是在一塊嗎,為什麼還要打電話呢。下一秒,白家府邸的大門打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金碧輝煌。用龍飛鳳舞,古色古香來形容這間屋子再合適不過。屋頂上一個個瓦片被鍍了一層金。祥龍和鸞鳳被裝飾在屋脊上,顯得十分壯觀。房門打開,一身黑西服的臃腫身軀出門迎接。
「歡迎各位警察同志蒞臨白府,很抱歉,家父今早剛剛去世,傭人們都在忙,不能安排他們來迎接。」這個龐然大物伸出雙手握住了黃來。看樣子,這個人就是白柳。
「沒關係,白柳先生。」黃來用出十分力氣才從這個怪力中掙脫出來。
「那麼我們進門說。」白柳一擺手,房門應聲打開,帶領兩人往宅子深處的會客室走去。
待幾人坐定,黃來瞥了張博一眼,見他四處打量著會客室並沒有開口的意思,於是率先詢問。
「白柳先生,我們此次前來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十年前的案子還有些細節想要詢問您。」
「家父曾經提醒我,不要過分飲食。別看我這樣,其實幾年前我還是很苗條的。到現在,我和家父一樣重了。唉,誰能想到呢。家父英年早逝。」
只見白柳答非所問,淡然的泡起茶,給兩人各斟了一杯。黃來他看著眼前的濃茶,心裡的滋味並不好受。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迴避他的問題。
「剛才你問什麼來著?」白柳似乎想要努力睜開他那雙眯成細縫的眼睛。
「啊,我們是來詢問十年前的案子的。請問你還記得你的同班同學的有誰嗎?」
「還記得吧,我還有標了名字的畢業照。」
「那您還記得十年前安靜和哪一個女生關係最好嗎?」
「應該是徐春燕吧,他們兩個大學的時候一直在一起。」
「啊,是這樣嗎。」黃來低下頭,拿起面前的淡茶飲了起來,似乎是要緩解空氣中瀰漫的尷尬的氛圍。
「那徐春燕這個人現在是在做什麼工作。」此時的張博看著對面的白柳,開口問道。
「好久沒有聯繫了,據說她曾經在山河路的百貨大樓干過售貨員,現在不知道在幹嘛了。怎麼,你們不懷疑我了?」白柳咧開他那張血盆大口,戲謔的笑著。
張博同樣回敬給了他一個微笑並指向了貼在牆上的一張紙。
「還沒有不懷疑你,請你放心。不過,那是你們的家規嗎?」
白柳順著張博指向的方向看了過去,眉頭忽然一皺。
「是啊。這個家規有什麼問題嗎?」
「啊,不。沒什麼問題。只不過家規上邊寫的十點之前必須回家禮拜並且沐浴休息。我不是很懂。」張博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們家裡有一個禮堂供奉了一個神像。前人留下的規矩,我們後人也需要遵守才是。」白柳見壺中的茶已經空了,便又泡了一壺。過會兒,他似乎明白了張博的意思,又繼續開口。「這個規矩自打我小的時候就一直遵守,沒有一次違反過。如果違反,可是要被父親打的。」
「那這樣我就放心了。」張博喝完手中的茶,拉起了身旁的黃來。「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對您父親的事情,我們表示十分的遺憾,請您節哀。」
「沒有關係的。唉,再過幾天就是我的訂婚禮了,到時候,請你們一定要來。」白柳伸出他那寬大的手臂,拍了拍張博的肩頭。
「好的,我們一定會來。」張博點頭示意,與黃來一起出了白家的大門。
黃來伸了伸懶腰,望著天空。已經這麼晚了啊,黃來心想。正值寒冬臘月,天氣冷的實在是可以凍死人。黃來打了個哆嗦,看著旁邊默默思考的張博,碰了碰他的胳膊。
「怎麼了,想什麼呢?」
「沒什麼,只是感覺他們的家規有點奇怪,互相矛盾。」
「怎麼矛盾了。」
張博拿出了他的手機,打開了相冊,裡邊存放了白家家規的相片。
「你竟然偷拍?知不知道這是…..」張博捂住了黃來的嘴。他和這個師傅共事了十年,當然知道這個師傅想要說什麼。
「你先看,看完再說我。」
黃來生氣的搶過張博的手機,看完之後,眉頭也緊鎖了起來。這個家規確實奇怪。寥寥幾條,卻處處透露出詭異的氛圍。
1.白家族人傳承皆出自於上古白虎之中。眾子弟要信白虎,尊白虎。切記
2.白家族人需要立白虎雕像於白家祠堂內。每天巳時(晚上十點)需沐浴更衣,禮拜白虎雕像。禮拜之後就寢。切記。
3.白家族人應顯白虎雄風。族內男子應身材魁武壯碩,女子應婀娜多姿。切記。
4.以上,白家族人需必須遵循,不然白虎詛咒將會降臨。
黃來他看著家規,捉摸不到頭腦,便把手機還給了張博。
「別人家的家事,咱們管不著。」黃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編了一個借口。
「那我們來說一說十年前的案子。」張博打開隨身攜帶的檔案袋,翻出了一張十年前濱城市的地圖,在黃來面前展開。
「你看這裡,」張博指向了一個公園所在,「這裡是安靜被害的公園。當初,這裡被規劃成健身廣場,除了公園這裡,其他的地方都在改建。周圍沒有商店和超市,而安靜的家在外環,公園在市中心,距離十萬八千里遠呢。所以,安靜怎麼可能一個人晚上十二點跑到這麼遠的公園來呢?」
黃來看著張博,眼神中閃出了一絲明悟。
「所以說,安靜是被人叫到這個地方,又或者她是和別人一起出來的。首先,白柳是不可能的。前天掃黃掃到他的時間是晚上八點,把他關進去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在此期間,白柳回了趟家,我想應該是去禮拜了吧。所以他可能不會去作案。」
「就是這樣,接下來,就是徐春燕了。流浪漢既然在當時錄口供的時候聲稱只是猥褻了安靜並沒有殺她。而且安靜當時一動不動。那麼,安靜出現在廁所就並不合理。兩個關鍵的點,第一,流浪漢當時猥褻安靜時,安靜是否還活著。第二,是誰把安靜挪到廁所里去的,又為什麼這麼做。」張博筆出了兩根手指,神采奕奕的看著黃來。
「既然這樣,張大神探就麻煩你了。」黃來搶過張博手中的屬於自己的外套,準備揚長而去。
「喂,你就這樣走了。馬上就接近真相了哎。」
「不好意思,我有小孩和妻子,現在七點了,我得回家吃飯去了。」
「真是小肚雞腸。」張博嘟囔了一句。
「沒錯,我就是小肚雞腸。麻煩明天把調查徐春燕的結果跟我說一聲哦。我等你的消息。」黃來擺了擺手,打了個車離開了。
張博看著遠去的車尾燈。這個傢伙,故意的吧,在我面前這麼得瑟。娶妻生子之前,他可是有名的警探啊。張博搖了搖頭,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於姐,幫忙查個人唄。十年前在濱城大學上學,畢業后在百貨大樓當售貨員,叫徐春燕。哎對,麻煩了,於姐。」
掛斷了電話,張博一個人坐在冷清的公交站的長椅前。他看著旁邊空著的座位。曾經似乎還有一個人陪他一起坐過。他送她回家,她陪他查案。話說回來,那個案件結束之後,兩個人似乎再沒有交集,現在好像是陌生人一般。可能是自己的錯吧,自己不應該對真相有著這麼深的執念。等等。張博打開手中的檔案袋,翻出了第一案發現場的長椅。是這樣啊,怪不得感覺這麼奇怪。張博會心一笑。
公交車的聲音響起,張博收拾好了資料。離開了這座陰冷的公交站。到了家的張博,剛好洗完了澡,電話就響了起來。
「張博,你讓我查的人,我已經查到了。徐春燕,女,33歲。到目前為止,她並沒有結婚,但是有個孩子,父親是未知的。她現在是在華茂路的地下商場開了一家服裝店。最有意思的是,十年前,她曾經去過白家鬧了一陣,被警察給帶走了。她當時大著肚子,後來給放出來了。」
「我明白了,於姐,辛苦你了。這個案子終於可以破了。」張博掛斷了電話。喝了一口從商店買的咖啡,難喝到他吐了出來。果然自己還是不喜歡喝咖啡啊。接著,他把咖啡扔進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