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幕

第6幕

曾經的白家家大業大,聘請的保姆和保安數不勝數。畢竟人多眼雜,所以上代家主決定在保姆和保安之中選出一個領頭的。這套規矩一直沿用到了現在。至於管家的職位,上代家主拒絕設立。由於常年出海經商,上代家主並不喜歡由管家來經營家中瑣事,他覺得並不放心。保姆和保安只是我聘用來的,不能逾位,他曾經這麼說過。於是,他把家事的決定權交予到了自己夫人手中。正所謂,男主外女主內,這個傳統在白家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而黃來和張博這次要尋找的人就是在白府中管理眾多保姆的保姆長。再一次來到白府中,張博和黃來帶著別樣的心情。白俊和白柳的去世,讓這個矗立在濱城市無數年的龐然大物轟然倒塌。黃來將曾經的門鈴按響也不再有人回應,只有滴滴答答的音樂在兩人耳畔旁響起。大門並沒有鎖,張博轉動了幾次便打開了。此時的白府上下都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座古宅,儼然沒有張博和黃來第一次來到這個宅子的金碧輝煌,入目皆是破敗。甚至有無數人在爭搶一張椅子,他們都知道這個椅子也是價值千金。

誰能想到屋子曾經白家人就只有白俊和白柳住在這裡,其餘的就只有傭人。而白俊的妻子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去世,據了解,是在白柳上高中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似乎是得了什麼病不治身亡。白俊當時也去醫院大鬧了一場,只不過人死不能復活,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白家主母的葬禮也通過白俊之手操辦的十分有氣勢,整個濱城市的人都來悼念。

「都別搶了!」黃來用手用力地拍著大門,「這些東西會根據繼承法決定繼承人選,你們如果再這麼搶下去,就只能以搶劫罪逮捕你們了。」

黃來說話的語氣十分重,重到令在場的人都放下手中的東西停止了爭吵。一個身材豐腴,顴骨高聳的女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放眼整個人群,她也是最不起眼的那個。她穿著一身靚麗的綠色長裙,大概有五六十歲左右,用著厚厚的粉底來掩蓋臉頰上的皺紋。她比了一個手勢,示意張博和黃來跟著她。女人打開了家門,往左邊走去。那是一條寂靜的小路。張博還記得,右邊的路是通往白府深處的會客室。小路半暴露在陽光之下,只有頂部用來擋雨。兩旁種植了柳樹,柳條迎風飄蕩。柳葉在眾人身旁飛舞,前方的女人開口了。

「自從夫人十幾年前病倒之後,老爺就在這個小路兩旁種了兩顆柳樹,聽說是能鎮邪去災。」

風越刮越大,把幾根柳條也吹落下來,似乎是要追尋散落的柳葉。小路走到盡頭,一堵牆出現在了眾人面前。還不等張博和黃來開口,女人把手伸進了旁邊的白虎雕像嘴中。一陣清脆的聲響過後,前方的牆緩緩地向側面移動,一間古樸典雅的祠堂映入眼帘。祠堂內部充滿了檀香的味道,張博環顧四周。這間祠堂並不算太大,是一個典型的中式祠堂。但通過頂部的瓦片裝飾可以看出,整座祠堂幾乎鑲嵌在白府古宅之中,從外面看幾乎看不到這個祠堂。之前聽白柳所講,張博還以為祠堂是在外面被藏在了白府之後,沒想到是在白府之中。一頭熠熠生輝的白虎雕像屹立在祠堂正中央,和天橋的雕像如出一轍。古樸的木製建築在檀香下顯得更加神秘。

女人走向前去拿起了幾隻檀香條點燃,放到了旁邊。張博看到了香火爐中的三根香,似乎沒有燃盡還剩半柱就被人澆滅。於是,他開口問道。

「那個,

這裡面的香是你插得嗎?畢竟,恕我直言,白俊和白柳都已經去世了。看外面傭人的舉動,他們也不會來這個祠堂吧。」

「是的,這三根香是我點的,是我三天前點的。從上代家主還在世的時候,我就在這白府中幫傭了。當時我還是個十歲的小女孩,我的母親領我過來的,之後就離開了。呵,把我賣了個好價錢。幸虧老爺待我不薄,自打他當上家主后,我就變成保姆之中的領班。看到這三隻香了嗎?」

張博和黃來點頭示意,這三支香幾乎燃到一樣整齊,不過最右邊的那一隻比另外兩隻還要低一點點,不用心看幾乎發現不出來差異。

「這個香譜叫做孝服香,七日內,主家會有人穿孝服。我曾經跟老爺說過這件事。可是老爺不相信,少爺也不相信。沒想到啊,兩個人雙雙離世。唉,這是白虎的詛咒啊。」

女人說完,低下頭,跪在了雕像前的坐墊上,雙手合十,默默禱告起來,也無非是些令往生者登往極樂的話語。張博看著眼前的白虎雕像。這個白虎雕像也是低垂著頭,看著腳下的石頭。張博側頭,向著黃來低語道。

「來哥,你還記得你曾經說過。除了這個白虎雕像外,還有其他幾個雕像對吧。」

黃來點了點頭。得到黃來的肯定后,張博更是不解。這個白虎雕像既然與天橋下的一模一樣,是又為什麼呢?明明還有其他三尊雕像,為什麼白家只尊白虎呢?於是,張博將自己的不解說了出來,想要女人請教,得到的卻是不知道。

「那麼,您知道過世的夫人得的是什麼病嗎?」張博開口問道

「不太知道,好像是心臟病吧,我聽老爺是這麼說的。」

女人的眼神中只帶著虔誠,似乎這個祠堂有著某種魔力。黃來打量了一眼女人。

「你經常來這個祠堂嗎?」

「是的。其他的傭人並不知道這個祠堂的存在。如果有知道的人的話,那應該也是少爺說的吧。畢竟少爺也只是完成表面工作罷了。他並沒有尊崇白虎,於是他受到詛咒了。」

「是這樣嗎。」張博低頭思考。

厚重的檀香味,逼得兩人只想離開這個祠堂,出去透一口氣。而女人依然跪在坐墊上,身子立地挺直,此時的她,身材看上去似乎不是那麼豐腴了。黃來實在是憋不住了,推開祠堂的門出去。張博依然留在這裡想要在詢問些其他的線索。他拿出放在身上的神秘符號的複印件,遞給女人。

「那麼,請問,看到這些符號,你能想到什麼嗎?」

女人認真閱讀著符號,眼神漸漸由虔誠轉變成了疑惑。最後,她把紙條還給了張博。

「對不起,畢竟我不是白家的人。這些符號,我也是第一次見。

「啊,是這樣嗎。真遺憾啊,那麼最後,想請教您叫什麼名字,還有您的聯繫方式麻煩也給我一下吧。萬一日後有什麼問題,我還是可以向您請教。」

女人點頭答應,並在張博的記事本中寫下了自己的聯繫方式和名字。張博接回記事本,掃了一眼。女人的名字叫做白畫。

「對不起,請問這是您的名字嗎,白畫?您也姓白?」

「是的。因為當時來的時候年紀比較小,又當上了保姆的領頭。所以,上代家主才讓我姓白。」

「哦哦,好的,那我們就先不打擾了。」

張博轉頭出了祠堂那個的門,他也受不了這麼重的檀香味了。黃來正站在柳樹前,仔細觀摩面前的這棵柳樹。

「幹什麼呢?」

背後響起的聲音使得黃來被嚇了一跳,一蹦三尺高。見到是張博出來,臉上出現了一條黑線。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保安呢。」

「哈哈,準備準備該走了。」

正當兩個人準備離開之際。女人追了出來,叫住了張博和黃來。並且她向張博要來了記事本,在上邊寫下了一個地址。

「這個是白家分家的地址,你們可以去哪裡問問這個符號的意思。」

「哦,好的,謝謝。」

兩個人隨即向女人道了聲謝,穿過了走廊,離開了白家。在大門口的時候,黃來也沒有忘記去叮囑白家的眾人,不要拿白家的任何東西,一切都等著專業人士前來負責。

他們來到了一家咖啡店。黃來十分喜歡喝咖啡,特別是美式,他十分享受苦澀和酸澀帶來的感覺。這家店也是黃來最喜歡的店。咖啡店十分小巧玲瓏,店內只有兩張桌子供客人休息,一個個木製工藝品擺放在窗戶旁的柜子里,桌子也是圓木的,十分有特色,彷彿讓客人來到了一家樹屋,身臨其境。他打開菜單,叫來了服務員,點了一杯摩卡。祠堂檀香使得黃來想要喝點甜的東西緩解。而張博此時看著菜單犯起了愁,然後他下定決心,點了一杯橙汁。服務員收走菜單時,看著張博的眼神,似乎帶著一點鄙夷。張博卻將眼睛瞥向別處,想要忽視這個目光。

「你還是喝不了咖啡啊,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點橙汁。」黃來揶揄道。

張博臉色泛紅,一言不發。他喝不了咖啡,因為咖啡帶著濃厚的苦澀味。之前嘗試過,但是因為太苦,所以喝不下去。比起這個,他更喜歡和果汁這樣甜甜的飲料。

「別說這個了。根據剛才對保姆的詢問,有點事情值得懷疑一下。」張博開始轉移話題。黃來接過服務員遞來的摩卡,咖啡豆自帶的香味,使得在黃來鼻腔中殘留的檀香煙消雲散。他喜歡這家咖啡店還有一個原因。這家店是濱城市為數不多的有著優質咖啡豆的咖啡店。他熟練的打開旁邊的糖包,往杯中倒入了半份砂糖,喝了一口,定了定神。

「所以,張大神探,你發現了什麼問題了。」

張博喝了一口橙汁潤了潤喉。

「首先第一點,這個保姆既然叫做白畫,那說明這個保姆應該也算是白家人,至於為什麼她會姓白,這一點我們不得而知。其次,我把符號遞給她時,並沒有說這是從死者身上的物品。而她卻直接說出這個符號與白家有關,所以她應該是見過這些符號,或者說見過這張字條。那麼,她應該是從白俊和白柳身上見過。我覺得,保姆應該是從白俊身上見過,她和白俊的關係應該不是多麼簡單。而且作為一個保姆,竟然能隨意出入白家的祠堂。這個保姆應該是有什麼事情在隱瞞,沒有告訴我們。」

黃來聽著張博的敘述,喝完杯中殘存的咖啡,長舒了一口氣,下意識的往身上摸索,拿出了香煙點燃,煙霧縈繞。張博見狀,奪過了香煙,在煙灰缸中按滅。黃來不滿,但又沒有什麼辦法,畢竟自己已經戒煙兩年了,上次抽了一根后,煙癮又上來了。他拿過煙灰缸,貪婪地吸著最後的尼古丁和二氧化碳。

「這玩意還是比那個檀香好聞。」黃來放下了煙灰缸,「那兩顆柳樹也有些奇怪。你不覺得有很奇怪的地方嗎?」

見張博搖了搖頭,黃來繼續說道。

「現在是冬天啊。柳樹的葉子早就掉光了,為什麼還有柳樹葉子!」

張博大吃一驚,用著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坐在對面的黃來。事實就擺在眼前,不相信也不行。張博還記得走在那條小路上,柳葉飛舞,柳條也被風吹斷了幾根。難道說。

「那棵柳樹是假的嗎?」

「沒錯,柳樹是假的。準確來說,柳樹樹榦是真的,柳樹枝條也是真的,只不過枝條和葉子是粘上去的。」

張博喘著粗氣,拿出放在自己外套內側的記事本,記錄上了這一條。可是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想要一年四季都看到柳樹的話,只要栽種一顆假的就可以了。難道說這樣是為了給某個人看嗎?

兩個人坐著的桌子旁是一個很大的落地窗。通過這個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邊別具一格的街道景色。這個咖啡廳附近就是濱城大學。濱城大學最好的專業就是藝術,附近的街道也是由濱城大學的學生和老師負責設計的。黑色的歐式復古路燈散發著橘黃色的燈光,純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凹凸不平,構成了一幅與夜間咖啡廳這幅名畫相似的畫卷。黃來望著窗外這幅街景,詢問張博。

「下一步,我們要幹嘛?」

張博收起自己的筆記本。線索還是不夠完全,白俊的詭異行為,保姆隱瞞的謊言並不能編織成這起事件的真相。看來,那個畫著詭異符號的白紙是解開這所有事情的最關鍵的證據。張博喝完杯中的果汁。

「我們先回警局,問問他們調查的情況。」

「不用回去了。」黃來用下巴點了點門口的方向。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男人進入了咖啡廳,正是宋明義。店內的另一張桌子被一對卿卿我我的小情侶給霸佔了。張博沖宋明義擺了擺手,招呼他在這坐下。此時,夜空已經降下帷幕,幾顆繁星點亮這片天空。黃來又點了一杯他最愛的美式咖啡和一份蛋包飯。據他所說,他最大的優點就在於晚上再怎麼喝咖啡,也能睡得著。但是光打呼嚕,已經不是第一次被自己老婆給踹下床了。

「所以說,那個手中持有符號的人的線索還是沒有找到嗎?」這次,黃來並沒有往咖啡中放砂糖。

宋明義點了點頭,低頭吃了一口塗抹了番茄醬的蛋包飯。

「在我們組裡,這是常見的現象嘛。我們又以那戶看見白俊的人家為中心,調查了一圈,結果沒有任何線索。畢竟,白俊當時是清早去的嘛,沒有多少人會起床的,你們調查的白家怎麼樣?」

「馬馬虎虎了。」張博笑著說,這起案件追查地越深就會得到更多的疑點。

三人吃完飯,便離開了這家咖啡店,張博與黃來和宋明義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回到家,他一直在研究保姆寫下的地址,寶川鄉。可是,張博研究濱城市地圖發現,並不存在這個鄉鎮。那麼這個白家分家到底在哪呢?思考的越來越多,眼皮卻越來越重,張博慢慢合上雙眼,漸漸睡去。

夢裡,那個許久不見的女人再次出現。燈光昏暗,對面的女人拿起咖啡,抿了一口,望向窗外。她的神色是這樣冷峻。自己也拿起咖啡,克服了恐懼,喝了一口,卻遲遲咽不下去,太苦了。女人掩嘴輕笑。張博看著這個笑容,逐漸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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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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