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間無意
萬物土是重塑肉身的至寶,為什麼要重塑肉身,因為要進入神話世界,必須要重新塑造一具肉身。
丁七所在的世界是凡俗界,而且即將毀滅,很多人通過各種辦法離開了這個世界。
原本丁七也是有機會的,但是他拒絕了白月的安排。
原因不明,白月的高層對此也很費解。
丁七輕輕的撫摸著銜尾蛇的印記。
「你偷它做什麼,我又不想離開這個世界。」
「沒有什麼報答你的不殺之恩,所以就把它偷來了哦!」
「你會死!」
被命運神殿種下印記的人必死無疑,至少在這個凡俗界,沒有人可以破解這道術法。
孔三娘看著自己的雙手笑道:「女人啊,活到三十多歲就沒什麼意思了,看著自己一天天的衰老是很痛苦的事。
我的一生很快活,睡最舒適的房子,吃最美味的佳肴,喝最珍貴的酒。
人間與我已無意,生死皆無憾。」
丁七飲盡杯中酒,將腦袋靠在軟塌上,閉上了雙眼。
「聽說神話世界可以修行,到了某個境界便可以容顏不改。」
孔三娘又趴到丁七的懷裡,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睫毛。
孔三娘認為丁七身上唯一能讓自己喜歡的地方就是眼睫毛了。
他的眼睫毛很長,當他眨眼睛的時候,顯的無辜又可愛。
「可是我怕吃苦呀!在這個世界,我還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到了那裡,怕是活的螻蟻都不如。」
丁七伸手摟住孔三娘問道:「你會不會喜歡我?」
孔三娘把腦袋輕輕放在丁七的胸口,「不會,我只會喜歡我自己。」
丁七笑了,他低頭吻向孔三娘。
生死難測,江湖多情亦無情,莫問愛有幾分,情有多少!
不知過了多久,孔三娘在丁七的懷裡閉目假寐。
丁七怔怔的看著洞頂問道:「能不能…不要死?」
「哈哈,小男人,是不是知道我的好,捨不得了呀!」
「有點!」
「可是萬物土只有一份。」
「我來想辦法。」
「我身上有命運神殿的印記。」
「總會有辦法。」
孔三娘將臉貼在丁七的胸膛上,離心臟最近的位置,輕輕的抽了抽鼻子。
「真是個小男人,怎麼說這麼孩子氣的話。」
丁七輕撫著孔三娘光潔的後背,直到她沉沉睡去。
丁七慢慢的起身,一雙手在背後抱住了他。
「陪我度過最後這七天不好嗎?」
「我想試試!」
孔三娘沉默良久之後說道:「早點回來,你可是我偷的最後一件至寶。」
「好!」
孔三娘取出一件青衣,材質上等,針角細密,這當然不是她縫製的,而是偷了一位富家小姐為她心上人做的。
衣服很合身,丁七回頭看了孔三娘一眼,轉身離去。
溶洞里的石鐘乳滴嗒滴嗒,像是情人的淚。
將青銅面具戴在臉上,有時候總會因為一些原因,去做不喜歡做的事。
比如說,殺人!
溶洞口坐著三名執夜人,另有五名刺客守在洞口。
「我們就一直等在這裡嗎?」
「是。」
「如果他不出來呢?」
「那就接著等。」
三人陷入沉默,在溶洞里,他們很有可能不是丁七的對手。
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從溶洞里傳來。
三人迅速站起身,五名刺客握緊手中的武器,指節因為用力過大,顯得有些蒼白。
溶洞里流岀的地下水,隨著腳步聲,泛起細密的波紋,一層又一層,直到水珠在水面上跳動。
嘭!
一聲沉悶的爆炸,無數水花從溶洞口,射岀,五名刺客紛紛抬手擋住眼睛。
只有三名執夜人死死的盯著洞口。
一道青色的身影飛岀,從五名刺客身邊輕盈飄過。
五名刺客掙大了眼睛,拚命的捂住脖子,血液像泉水一樣噴涌而岀。
三名執夜人眯起眼睛,一把銀勾甩向丁七,丁七伸手抓住銀勾,用力將那名執夜人拽到身前。
執夜人冷哼一聲,順勢欺身而上。
丁七抬手,手指夾住別一人刺向他太陽穴的飛劍。
飛劍在他指間抖動卻掙脫不出,丁七踏前三步,三步之間身影幻滅,如同時間停滯。
抬手將飛劍刺入用銀勾的執夜人眉心。
兩根雙手刺襲來,丁七側身,肩頭靠在那人胸口。
咔嚓。
骨裂的聲音傳來,那人身體即將後退的時候,一隻夾著飛劍的手在他眼前劃過。
他的視線開始不斷抬高,直至天地翻轉。
最後一名執夜人已經逃岀三十多丈,他怕了,真的怕了。
任何人看到剛才那一幕都會心生恐懼,大恐懼。
有人居然能徒手夾住飛劍,這代表什麼?
凡俗界武夫的人間極致,一品。
丁七已經晉陞了一品,以他的天資怕是,凡俗人間已無敵了吧!
突然這名執夜人雙眼一黑,再無思想。
一口漆黑的飛劍釘在了他的後腦。
飛劍快速吸取執夜人的生機,很快他的肉身乾枯,在空中化成白色的粉末。
丁七站在原地,睜開閉上的雙眼,眼睛上出現一條淺紅色的血絲。
這是邪異飛劍對他的反噬,在凡俗界,駕馭飛劍不但要用真氣,還要與飛劍融魂,人類的魂魄在某種意義上屬於超凡物質,這是介於武道和法術之間的秘法。
丁七的飛劍因鑄劍師心境影響,淪為邪異,一般情況下武者會放棄飛劍,另尋其他道路晉陞一品,或者再用十年去煉岀一枚飛劍劍胚。
可是丁七沒有那個時間,所以他融魂了邪異飛劍。
代價是他的結局會很凄慘,但是這不重要,至少丁七覺得不是很重要。
飛雁城,堪比京城的繁華,是聯通南北的軍事與經濟的重要城鎮。
人口極為稠密,城西是人口最多的地方,因為這裡房租最便宜,相應的環境也最差。
街道狹窄,積水橫流,空氣中的氣味讓人不知道怎麼形容。
丁七踩著木屐走在青石道上,木屐是固定在靴子外側的。
底下有三指厚的木板,可以讓靴子遠離滿是污水的地面。
一路走來丁七的靴子還是雪白的,這讓他的心情很好。
走進一家肉餅店,店鋪不是很乾凈,油煙把房頂熏的黑黝黝的。
像是蛛網似的黑絲在上面掛著,讓人擔心會不會掉到老闆娘的鍋里。
老闆娘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長的一般,但是身材很豐腴。
胸前兩團龐大的白皙軟·肉,抹胸都快兜不住了,破舊的桌椅上,幾個閑漢直勾勾的盯著那裡,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扣下來塞進去。
丁七也加入眾人的行列,老闆娘抬頭對丁七拋了一個媚眼兒。
「在這吃還是帶走?」
「帶走!」
老闆娘笑著點頭,開始烙肉餅,肉是驢肉,丁七認為世間最好吃的肉就是驢肉,所以他很喜歡這裡,每次吃到肉餅都會發自內心的滿足。
今天老闆娘肉餅做的格外慢,丁七並不在意,只是看著她的胸口發獃。
丁七有一個朋友,名叫白修竹,他倆就是在這裡相識的。
那時丁七還是一個不入流的刺客,身上沒有多少錢,吃個餅都要不加肉的。
但是他喜歡來這裡,看著老闆娘的胸口很下飯。
白修竹屬於那種悶騷型的,想看還要裝做正人君子的樣子。
有一天丁七實在是沒錢了,在店門口徘徊了良久。
白修竹看到同道中人,請丁七吃了一頓,肉餅沒有肉,還只買了一張,二人一人一半。
就這樣他們在店裡吃了一個下午。
日子慢慢的好了起來,丁七殺的人越來越多,賺到的錢也越來越多。
在他的幫助下,白修竹成為西城區很有名氣的商人。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二人是朋友,他們總是在偶然間來到這裡吃肉餅。
老闆娘走到丁七面前,把兩張用油紙包裹的肉餅放到他手裡。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希望你們還會來這裡吃肉餅。」
丁七笑了,眼眸眨動顯得無辜又純真。
走岀店門口,斜對面的酒樓二層一扇窗戶關上了,街角的乞丐也低下了頭。
這是監視他的人,丁七並不在意,他就是想告訴白修竹,我來了,你準備好了嗎?
剝開油紙,咬了一口肉餅,還是那麼的好吃,怎麼也吃不夠。
白府大門緊閉,丁七敲了敲,半白頭髮的老頭打開門,他緊張兮兮的打量了丁七一眼,又看看四周發現只有他一個人,神色緩和了不少。
「公子何事?」
「找白修竹。」
「公子稍等,我這就去通報。」
老頭又要關下門,丁七抵住大門,老頭剛要發怒。
丁七笑著看向他,老頭噔噔噔退後幾步,他從沒見到一個人的笑容可以如此冰冷。
那雙冷漠的眼睛像是人類的天敵俯視獵物。
丁七對老頭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徑直向裡面走去。
天氣雖然以已經立秋,但是下午的太陽還是有些灼熱。
白修竹坐在涼亭里,涼亭落下兩面遮陽草簾,桌案上放著一個小漆盒,蓋子上鑲嵌了一顆拇指肚大的紅寶石。
有些奢侈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習慣了這種奢侈。
但是漆盒裡的東西對他很重要,事關他能不能活下來。
丁七坐到他的對面,把一張用油紙包裹的肉餅放在桌子上。
「老闆娘讓我帶給你的,十五個銅錢,她記在了賬上。」
白修竹臉上露出笑容,「我會還的!」
「不用,我已經幫你墊付了。」
白修竹的笑容消失,二人陷入長久的沉默。
白修竹雙手籠袖,緩緩的說道:「命運神殿,聽雪樓,還有白月都是神話世界的頂級勢力,被稱之為三宗。
他們在各個世界都有分宗,在凡俗界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人。
人分三種,第一種是天才,會留在本世界培養自用。
第二種是天驕,會被送到神話世界修行道法,為這些勢力服務。
第三種是妖孽,他們生來便俱備某些特殊,這些人會被送到神話世界特殊培養,到了成熟期會有人取走他們身上的特殊,將其移植給所在勢力的高層後代。」
「哦!那我屬於哪一種?」
「你屬於第四種,偽至尊。」
白修竹眼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至尊是代表同階無敵,之所以說你是偽至尊,因為白月沒有找到你的特殊在哪裡,你的強大像是與生俱來,所以你一直被放養在這個世界。
但是你知道嗎?在五年前你就已經被某個大人物的子嗣預定了。
沒想到你居然融魂邪異飛劍,你毀了自己,也毀了白月的計劃。
不知道這算是你的幸運還是不幸,不會再有大人物惦記你了,同樣的,你也要承受白月的怒火。」
「你向他們告知我的位置,得到了什麼好處。」
白修竹低下頭,緊緊抿著嘴唇。
「我可以回家,回我真正的家,我的妻子和兒子還在等著我。」
「嗯。」丁七面無表情。
白修竹心中嘆息,他將漆盒推到丁七面前打開,裡面是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面寫著:哥哥,救我。
丁七露出疑惑的神色。
「這是你妹妹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