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意外的敵人

人世漫長得轉瞬即逝。

老頭在自己八十多年漫長的歲月里已經見過太多的人，有人見塵埃，有人見星辰。

有把生命局促於互窺互監，互猜互損，忙碌於生活，得過且過的普通人。

也有將生命釋放於大地長天，遠山滄海，追求生命層次越升，靈魂境界超脫的超凡者。

超凡者大多都擁有自己的驕傲同時也是惜命的。

在見識過超凡世界的廣袤無垠后，有誰願意再從天空墜入泥潭。

自古都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超凡者自覺生命本質已經蛻變，不想再去經歷那生老病死，輪迴之苦。

一旦踏入超凡，隨著內心慾念不斷擴大，都想去追尋那人類亘古以來的追求。

永生不死！

他見李曜氣質不凡，年紀雖小卻輕鬆破解了自己的陰煞迷魂陣，不知是哪個勢力的天才人物，卻身患隱疾。

所以老頭一語道破李曜的癥結所在，妄圖蠱惑李曜改變想法，動搖信念。

老頭嘴角拉起，皺巴巴的臉皮上老人斑逾發醒目，他很有信心這年輕小子一定會被他的話影響判斷，有所猶豫。

到時候自己再稍費口舌，就能全身而退。

但是現在他才做了一半的表情就僵在原地，

誰他媽知道這是個不長腦子的。

居然直接莽上來了。

性命攸關的大事都不多問幾句，居然直接動手。

李曜心中卻有不同的想法，這老頭雖然道破了自身的命格隱秘，看這行事作風，為了自身性命有求於人他的話，到時候少不得受制於他。

師傅乃是大德高僧，這老頭絕不可能是師傅口中所說的機緣。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這是自己的機緣，這樣的機緣不要也罷！

所以他果斷出拳，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先把你擒下來再說！

只見那少年五六米開外遞出的拳頭，聲勢浩大，林中已如颶風卷過，樹葉碎屑簌簌而下。老頭的心頭便似壓了塊巨石，一時間幾乎喘不過氣來。

神迷氣閉。

這麼強的真氣？

別說現在自身身體狀態不佳，就算全盛時期也不見得有此威勢。

莫不是哪家的老怪物易容喬裝，扮豬吃老虎？

老頭眨眼間心思電轉，少年的拳頭潔白的拳頭快入奔雷，已經到了面前。

他終是一咬牙，糅身而上，雙龍出海，欲要封住李曜的拳路。再不想辦法到時候想跑都沒機會了。

他久不與人動手，念頭太雜，做出決定是時終究慢了一拍，被李曜一拳打中肩膀。

但李曜忽覺這一拳中體，老頭肩胛骨骼並未粉碎，他的肩膀反而生出極大的黏勁，將他拳頭黏住，一股陰寒氣息順著手臂急涌而來，陰氣所至，筋脈酸脹，竟難提起氣力。

這是什麼古怪功法。

左拳猛然探出，打中老頭小腹。

老頭渾濁雙目瞪大，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整個身體如同掛畫般直接倒飛出去，撞斷不知道多少樹枝。

自己以往對敵時百試百靈的修羅陰氣竟然沒能影響這小子的行動，讓他氣力衰竭，無法動彈。

居然還能繼續運氣，這是什麼妖孽？

「你眼睛瞪這麼大幹嘛？」李曜咕噥一句，心說人不是都有兩隻手嗎，這是常識吧，你的古怪功法把我右手吸住了，我還有左手呀。

砰，老頭倒飛的身體撞在一顆大樹上停了下來，跌落在草叢中，本就孱弱的身體，如蝦米一般弓了起來。

老頭只覺全身骨骼振蕩，快要散架了一般，五臟六腑俱痛，忍不住乾嘔一聲，將膽汁都要吐出來。

「喂，你別裝死啊，我還沒用力呢。」李曜沒有存心傷他，只想讓他失去戰鬥能力，所以拳頭及身時及時撤回了真氣，老頭只是挨了他純肉身力量的一拳。

看老頭這麼難受他又不由生出惻隱之心，自己這算不算在毆打老人呀，想要上前查看老頭傷的怎麼樣。

老頭聽到這句話，吐血的心思都有了，這一拳還叫沒用力，自己都好久沒受到過這種程度的傷害了。

看著李曜步步驅進，心知不能再和這小子拖下去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晚了就真的無法脫身了。

老頭將心一橫，暗運邪功。

李曜本待凝神戒備老頭，怕他又暴起偷襲，但在他的感知中老頭卻突然渾身氣血陡瀉，眼耳口鼻，但凡孔竅之內，均是噴出十數厘米血泉，骨骼咔咔亂響，倒在地上的身型越縮越小，身體如同被一個巨人揉捏，頃刻之間化作了一團血肉，氣息消失的無影無蹤。

李曜只覺得驚奇無比，這是大變活人嗎

居然就這麼不見了。

難道就這麼死了？

什麼邪門歪道。

李曜圍繞樹榦打量一圈，也沒發現什麼線索。這時舒瑤才堪堪趕來，她暗暗感嘆李曜的身法真快，自己本來就以腿功，速度見長，居然被他甩的影都沒了。

她見李曜對著地上一灘血肉發獃。

忍不住問道：「你剛才追的人呢，跑掉了嗎？」

李曜指了指地上的一灘。

舒瑤大驚失色：「不會吧，你這麼快就把他挫骨揚灰，打成肉泥了。」

李曜：「……..」

密林之外，胡樹國時不時望一眼通往密林深處的小路，都這麼久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按耐不住焦急的情緒，來回踱步。

旁邊幾名警員或多或少都覺得這事情透著詭異，照木山什麼時候正午時分還被這麼大霧籠罩著。

張大兵從懷裡掏出香煙分發起來。

在場五人最年輕的都是從警十多年的老刑警了，怪事也遇到過不少，但像今天這樣十幾個人同時遇到鬼打牆的還是頭一回。

張大兵看著胡樹國哭喪著臉忍不住勸道：「老胡你怎麼老是這個表情啊，搞得大家都毛焦火辣的的。」

胡樹國接過遞來的香煙，臉上表情卻沒什麼變化：「我這張臉天生就這樣，我能有什麼辦法，再說了你又不是我老婆，你管的著嗎。」

「你說那兩個年輕人能行嗎，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咱們這麼多人都沒辦法，憑什麼他們兩人就行了。」張大兵吧嗒一口香煙，內心多少還是有點不服氣。

「噓，小聲點，就你這點眼力見，怪不得幹了這麼多年還是個警長，人家年紀輕輕就是督察了。」胡樹國找到機會懟了回來。

「切，肯定是哪家的關係戶，不然沒個十年以上的資歷能當上督察？。」

「對呀。」

「就是，這次我也支持老張。」

「老胡，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旁邊三人也一邊吞雲吐霧，一邊七嘴八舌也加入了討論。

胡樹國苦瓜臉上難得嘿嘿一笑：「這回我可比你們知道的多，據說在咱們治安局當中一直有個特別的部門權力凌駕於治安局所有部門之上，專門負責處理這類怪事，這個部門原本至少是廳級幹部以上才有知道的許可權，但我岳父以前處理一起特殊案子的時候，和這個部門打過交道。」

「呵呵，老胡瞧你說的那煞有介事的樣子，我差點就信了。」

還有一個人不信，但見其他幾人都沉默了下來，他們過往的經歷中，多少都能從一鱗半爪中分析出來，治安局當中是很有可能有這麼一個獨特存在，老胡說的是真話。

胡樹國抖了抖煙灰，看了下時間，12:45。

那兩位領導進入山路快一個小時了，不知道會不會遇上危險。

倏然間霧靄散去，刺眼的陽光射下，將幾人照的一時有點睜不開眼，呈現出山林本來的面目。

這才是照木山現在應該有的樣子。

幾人對視一眼，心中彷彿明白了什麼。

果然幾分鐘后，就看到舒瑤和李曜一前一後走出那條小道，女的靚麗男的俊俏形同一隊對璧人，在陽光下格外光彩奪目。

胡樹國連忙迎了上去：「兩位領導辛苦了，找到埋屍地的線索了嗎？」

舒瑤點了點頭：「我們已經找到埋屍地點了，現在這件事情已經交由我們部門接手，你們不再適合參與這個案子，大家辛苦這麼久了，回去休息吧。」

幾人面面相覷，果然是來自特別部門，不負眾望。

但是讓自己幾人打道回府這是什麼展開。

自己等人的上級領導都還沒發話呢。

張大兵梗著脖子有點不服氣的說道：「你們說回去我們就回去了，雖然你們職級比我們高但並不是我們的直屬領導，不能直接命令我們離開，這樣不合規矩。」

這時一陣手機鈴聲傳來，他拿出手機一看，居然是高新區刑偵支隊長親自給他打電話：「張大兵，我知道你強頭倔腦的，有時候比較一根筋，但這個案子比較特殊，後續我們也沒能力處理，現在已經移交給了特事局的同事了，你們回來吧。」

「別給特事局的同事找麻煩。」電話那頭似乎知道張大兵的尿性，又特意強調一句。

這，這，張大兵脹紅了臉龐。

打臉來的真快。

舒瑤則笑兮兮的看著他接完電話，沒和他置氣。

在回來的路上，她已經提前給董天昂打過電話彙報了事情的經過。

接下來就是回到特事局開會談判分析案情，看下一步該採取什麼措施。

晚點特事局「工程部」的人會過來，將周圍再設置一個屏障，防止普通人誤入其中。

一個陰煞之地的出現必須要做好後續工作，不然遺禍無窮。

還有那名來歷神秘的黑衣老頭，這次的事情肯定和他脫不了干係，聽李曜描述的這麼邪門，這傢伙多半在特事局的通緝名單上。

這時舒瑤的電話也響了起來，是林佳夢打來的。

舒瑤：「什麼，小女孩的屍體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