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尋不遇亦無妨 輕衣穩馬槐陰下初
程府
壽宴晚上開始,程家不愧是富商巨賈,名門望族。來拜壽的人紛沓而歸,踵趾相接。這程家在香會上得到第一香的稱號,此後在商會裡的地位更是無人撼動,而且程家交友甚廣,生意來往眾多,憑著這第一香日後更是日進斗金,很多商戶們都想攀上這層關係,跟著程氏日後肯定能賺的缽滿盆滿…程卲隨同父親門外迎客,「喲,知府大人也來了」這杜知府今天也到場了,瞧見沒有這就是人家的面子。這自古來地方做官的人誰手裡沒個護官符,這杜知府為人好色成性,貪婪無厭,也是靠著朝中的關係做到了知府的位置,一路青雲直上,這幾年為百姓所做寥寥無幾,毫無建樹,溜須拍馬的功夫倒是精進不少,在商戶鍾吃進去不少金銀珠寶,尤其是程家的,官商互相勾結都是各取所需,這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恭喜程老弟啊雙喜臨門可喜可賀」知府一臉諂媚道。「同喜同喜,哈哈,杜大人請上座」程淵示意讓程卲繼續接待客人,自己陪同杜大人進去。吳姝婉和岳銘也到場了,吳姝婉介紹了互相認識。
宴會是設置在園中蓮花池旁,府中是人工建立一湖泊,湖的周圍繞湖建有水榭亭,而在湖中心又建有一座高約三丈的亭台,此名為影蓮亭,顧名而思義,此湖種植滿蓮花,亭其八柱從湖面伸出,成半月弧狀拱向中間,好似八瓣花瓣,而中以白玉石鋪頂,其頂卻又以琉璃裝飾,便似花之黃蕊,遠遠望去,便若湖中盛開的一朵蓮花。
賓客分席而坐,來人皆向程淵一一賀壽。壽宴開始,婢女奴僕一等眾人排隊上菜。桌上的菜式也是請來了江南的大廚所做,菜式豐富,令人眼花繚亂,宴會賓客觥籌交錯,有的人都已有些醉意,這時舞獅表演結束。隨著樂聲,一排穿著水藍色的輕紗,頭上帶了一頂用墨綠色的紗和珍珠製成的箬笠,中間還鑲嵌著一朵蓮藕。墜下來珠子遮住了額前增加了一絲神秘感,清顏藍衫,青絲墨染若仙若靈。伴隨著樂器的節奏,舞姬們整齊靈動的動作,美麗的舞姿閑婉柔靡,機敏的迅飛體輕如風。中間一女子彎彎的眉毛下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身體軟如雲絮,雙臂柔弱無骨,物姿優美動人,珠瑛旋轉星宿搖舞鳳髻蟠空,裊娜腰肢溫更柔輕移蓮步,羅袖跟著舞步跳轉,笑容嬌憨每一個動作都自然流暢,彷彿出水的芙蓉一塵不染。在場之人無不被吸引,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看著杜知府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程卲露出嫌棄鄙視之意。「怎麼是她?真的是她」岳銘看著台上的慕苡柔像一隻飛旋在空中的花蝴蝶清逸靈動,不覺得被她吸引,自從上次青怡坊一面之後在沒有見過,後面他還特意去拜訪結果被告知已經走了,當時他心中萬般遺憾,沒想到今日在此能遇見,又驚又喜。一曲舞完,她們輕易腳步退下去。杜知府感嘆道「真是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接著慕苡柔換了一身胡服出場更顯得輕快靈動又添了一絲嫵媚。這支舞蹈是胡旋舞其他人並不會只能她一個上,胡旋舞與剛才跳的那支不同,只見她舞步輕快,舞感唯美。不經意意的動作也決不失法度,手眼身法都應著鼓聲。纖細的羅衣從風飄舞,雙臂柔弱無骨左右交橫。絡繹不絕的姿態飛舞散開擺裙飛揚,跳動腳步輕快,揮灑舒放的手臂,靈動柔軟的腰身,動作輕盈極速旋轉,輕快有力。
吳姝婉痴痴地看著台上的女子不由感慨道「怎麼差距這麼大呢」,她轉過身瞅了一眼岳銘,岳銘都眼神盯著台上像發出亮光一樣,「別說男人,連我都被柔兒迷住了」吳姝婉說著不忘往嘴巴里塞進一口杏仁酥。
晚宴結束后,有不少人打聽台上的女子,只說是遠方親戚別的一概不知。杜知府向來是好色之徒,今天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這個老色胚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慕苡柔得知吳姝婉和岳銘也認識,真是無巧不成書,大家聚在一起喝了許多酒,直到半夜酒席才結束…
京城裴府
裴世蕃披著藏藍色錦緞披風,裡面穿著赤色銀絲暗紋的交領直綴,衣領袖口皆綉著雲團圖案,斜坐在卧榻上看書,「小閣老」裴世蕃見來人是黃瑜凝視了一眼又繼續看書,「什麼事啊?」旁邊的黃瑜說道:「鄭重領走的十萬兩賑災的白銀先已經到了嘉興,鄭重這個老匹夫區區一個小官裝什麼剛正不阿,根本不讓我們的人接近,分明是想給我們個下馬威」「你說你這個戶部的十三清吏司的員外郎當的可真窩囊,被一個下屬千防萬防,你不覺得很可笑嗎?」裴世蕃說道「他就是頭倔驢軟硬不吃,油鹽不進,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黃瑜不服氣的說道「放心吧!一切都在家我的掌握之中」裴世蕃輕瞄了一眼悠然自得的說道…
岳銘幾人最近住在程府,吳姝婉借著要學制香的事情混進了水天一色,發現這半丁引並不是用來制香的,程卲說是因為之前翟姑娘得了一場病,普通的醫藥無法醫治,後來大夫說只有這半丁引才能壓制住病情,所以父親花了大價錢從海外的貨商中買了這味葯,用來給翟姑娘治病。梁濤是當世神醫柳時義的嫡傳弟子,醫術精湛,他勵志行走江湖就是為了濟世救人。於是岳銘跟程淵說梁大夫可以幫翟姑娘檢查一下身體,自己也喜好山水圖,想可趁此機會拜訪一下翟姑娘,程淵自是十分高興。
這天岳銘吳姝婉梁濤三人去藉機去西苑,小丫鬟將他們引入房中,屋內陳設倒是清雅別緻,掛著許多名家字畫有王羲之的《蘭亭集序》趙孟頫的《光福寺重建塔記卷》《唐宮仕女圖》等。還有一副畫的是西湖十景。岳銘走上前去觀摩了一番,這翟輕衣的丹青當真不錯功底深厚,行雲流水不拘於繩墨當真是筆底春風。這時翟輕衣進來,岳銘說道「這蘇堤春曉、斷橋殘雪、麴院風荷、花港觀魚、柳浪聞鶯、雷峰夕照、三潭印月、平湖秋月、雙峰插雲、南屏晚鐘姑娘寥寥幾筆就將這西湖十景畫的如此栩栩如生,躍然紙上」「公子過獎了」翟輕衣禮貌回應,見來人並不認識,昨天程老爺說有人過來給她看病,想必這三人就是。「聽說姑娘一直貴體欠安,梁大夫醫術精湛可以為姑娘診治一下」「多謝,有勞梁大夫了」翟輕衣緩緩而坐,梁濤道「不客氣,凡為醫者,遇有請召,不擇高下遠近必赴。」說著便坐下替翟輕衣診脈,這翟輕衣的脈絡實在太奇怪了,體內有異種真氣,互相衝撞,互相盪擊。導致她身體氣息十分紊亂,氣血不足,可是看她的樣子臉色紅潤,並無異樣,開口道「姑娘服用半丁引多久了?」「我們姑娘自大去年生病之後每隔三日都會服用」旁邊的婢女說道。岳銘見梁濤似有疑慮的樣子不免好奇「姑娘下左手寸脈強而緊,關脈澀而緩,尺脈芤且沉;右手寸脈浮而滑,關脈遲而結。這半丁引即是毒、亦是葯。我現在給你開個方子,你按照這個吃上半月這病自然就好了」梁濤拿起筆寫了個方子給婢女道。「輕衣在此謝過公子了」翟輕衣微笑道。吳姝婉趁著他們說話之時偷偷潛進翟輕衣的房中,在一副《游春圖》下發現了一個機關,進去發現裡面真是別有洞天,裡面堆滿了各種金銀首飾,還真是個小金庫。看的她眼花繚亂,桌子上有個盒子正當她打開時有人進來了,嚇得她躲在了桌子底下,幸好她身材嬌小桌布能擋住,這鞋子是翟輕衣的,她怎麼這個時候進來了,難不成大人那邊結束了也不多拖延時間,也怪她自己剛剛只顧著玩,還沒來得及查看人就來了。房子里安靜的可怕,翟輕衣的腳步朝著桌子這邊走來了,吳姝婉得心砰砰直條,額前微微出汗,原來當探子這麼驚悚。不知為何,翟輕衣又轉身離開了。過了一會兒她趁著沒人快速爬出來手腳都麻了,舒展了一下身體,她發現那個盒子不見了,一定是被翟輕衣拿走了,肯定有問題她得回去告訴岳銘…回去的路上樑濤把詳細的情況告訴了岳銘,她雖身體有恙,但更本不是什麼久病不治得的癔症,而是體內有本身就有毒,兩種毒藥混在一起,長此以往猶如長江水漲本已成災,治水之人不謀宣洩,反將烏江、月亮河之水倒灌。
路上發現有人跟蹤他們,三人分散開來,那人見跟著的人突然不見了,正準備折回去,突然一把劍直逼他喉嚨,「誰派你來的?」岳銘問道。
那人見發現之後想要逃走,被岳銘直接踢到在地,手臂上刻著的花紋是一個鬼臉和碼頭上那人是一樣的,應該是出自於某個組織。還想反擊被岳銘制止,見那人死活不開口,最後被直接送進刑部大牢,第二天杜知府說人死了,岳銘特意去查看了,臉色煞白形如枯蒿,身體里流出的腫瘤,散發出奇臭無比的味道,吳姝婉一臉噁心,差點沒吐出來。據看守的所說昨天也沒有人探過監,獄中無任何異常。第二天就發現是這個樣子了,一個人莫名其妙的死了,不是人為難道是鬼嗎?岳銘生氣道。看來已經有人盯上她們了,那就說明案子也到水落實處的時候了。
岳銘派吳姝婉這幾天監視著翟輕衣看有什麼動向,這翟姑娘整日呆在家中也不見聽出門,唯一的一次就是去杜府,都知道她的身份自然不必多說去杜府幹什麼,不過她進去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出來了。第二天岳銘去杜府本想讓杜知府重新查一下昨天那人的死因,昨日他又返回去了停屍堂查看,發現那人手鑽的很緊,他費勁掰開之後發現手裡是一個紐扣,這人死前並無打鬥痕迹應該是熟人下的手,回去他讓岑寂去查了一下,發現此人與翟輕衣往來密切,最近一次就是死前那天在西苑出現過。事出蹊蹺,到了杜府之後聽下人說老爺從昨天晚上回來之後在屋子裡沒出來,跟隨到書房外,敲了敲門也沒人應聲,正想打開門發現是被反鎖在裡面,下人找人撞開了門,岳銘進去之後,只見杜知府背坐在椅子上,「老爺,岳指揮到了」還是沒人應聲,見狀岳銘徑直走過去,拍了一下杜知府的肩,一動不動,杜知府死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此情況是他殺,「老爺」下人哭喊到,「昨日杜知府可曾去過哪裡?見過些什麼人?」岳銘問道「昨天早上老爺沒出門下午翟姑娘來了一會兒」「翟姑娘她來做什麼?」
「老爺得了一副圖,但不知是真假便讓翟姑娘鑒別一下」「那副畫呢?」岳銘問道,「在這裡」下人說著從抽屜里拿出來,岳銘一看《富春山居圖》就是卷贗品,這分明是被人騙了,「接著老爺自個兒去了西街的碼頭」「他去哪兒做什麼」「這我就不知了,老爺每次進去也不讓我們跟著,我們做下人的哪敢問」,岳銘起身直接去了西街,又是碼頭。
「爹,不好了西苑著火了」程卲著急忙慌的回來「火救下來了嗎」程卲問道「沒有,我過去的時候房子已經燒的差不多了」程卲說「那翟輕衣呢」「應該是死了,屍體都被燒焦了根本認不出來人」「怎麼會失火了呢」慕苡柔問道,「你們去西苑看看處理一下」程淵讓程卲和慕苡柔過去。現場燒的烏漆嘛黑,還冒著濃煙,可見昨晚的火勢之大。「那翟輕衣死了?難道是她殺了杜知府怕我們追查到她身上於是畏罪自殺了」「我看未必」岳銘道「那如果沒死她會去哪兒呢?」吳姝婉迷惑道。
程家從岳銘口中得知翟輕衣有可能是殺人兇手,程淵倒是無所謂,說到底只不過是她商場交易的工具,用來拉攏人脈的。吳姝婉不解道可是她為什麼無緣無故地要殺杜知府呢?也許這個答案只有抓到翟輕衣才能知道。
慕苡柔看吳姝婉這幾天跟著岳銘辦案,實屬辛苦每天早出晚歸的,搞了幾天一無所獲,看她悶悶不樂的便提議道晚上一起出去放鬆一下心情,讓岳銘和梁濤也一起去。幾人在街上閑逛,出門的時候慕苡柔和吳姝婉為了方便也穿著男裝,街上一下子出現了五個俊美的男子吸引了街上的姑娘。慕苡柔和吳姝婉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瞅瞅這個,瞧瞧那個,後面跟著三個男人,程卲倒是和她們一處玩兒,還幫她們提了好多東西,梁濤一臉溫和的笑容和岳銘的高冷形成了反差。岳銘一心想著案子的事情,昨天杜知府穿的衣服上的紐扣和那人手中的一模一樣,但是杜知府的衣扣是完整無損的。這就奇怪了,岑寂說那種紐扣都是特製的,一般都是專門給達官貴人的服飾提供的…慕苡柔和吳姝婉程卲三人跑的太快一會兒就不見了。梁濤和岳銘加快腳步去找順著巷子到了湖邊「哈」前面冒出來帶著面具人嚇了梁濤一跳。原是她仨鬧著玩故意嚇他們,沒想到梁濤膽子那麼小,看他那一臉表情惹得她三捧腹大笑,「給這是你倆的一人一個」吳姝婉將兩張面具遞過去,梁濤帶上還故意扮鬼臉樣子嚇她們,岳銘將面具拿到手裡,吳姝婉偏要讓他帶上,推搡期間岳銘在人群中看到了翟輕衣,還沒等吳姝婉反應過來,被一把推開,面具跌在地上還被路人踩了一腳直接分成三瓣兒。吳姝婉輕輕地撿起地上的碎片,梁濤說道「碎了的東西咱不要吶一會兒帶你去重新買個」。岳銘追了過去,翟輕衣看是岳銘一行人,岳銘眼疾手快飛到她前邊,兩人直接動起手來,這翟輕衣的武功不錯,幾人鍾除了吳姝婉會點三腳貓功夫,其他人皆不會武,慕苡柔也只是會輕功並不懂武功招式。幾人站在一旁觀戰,見次不妙吳姝婉上去幫忙,三人打起來場面混亂,翟輕衣找準時機直接將吳姝婉一掌過去足足退了五步,要不是岳銘及時抱住就直接撞到柱子上,隨即岳銘吹了個口哨,一群穿著制服的人從樓上飛下來將翟輕衣團團圍住,翟輕衣和他們打鬥起來,這時一頂轎子往這邊而來停在此處,旁邊跟著幾名帶刀護衛。翟輕衣藉機要逃走此時轎子飛出來一人,和翟輕衣動起手來,原來是裴世蕃,不一會兒直接將翟輕衣制倒在地。慕苡柔看來人是裴世蕃立馬背過去用扇子擋住自己的臉悄悄躲到程卲後面,上次騙了他,如果被認出來就完蛋了。旁邊的程卲有些奇怪的問道「你認識嗎」慕苡柔在後面錘了他一下道「噓別說話」。岳銘見來人是裴世蕃上去說道「裴大人何時來的揚州下官倒是一點不知未能遠迎失禮了」裴世蕃轉身微笑道「不妨事」,慕苡柔在後面伸出半個頭打算看戲來著餘光一瞥恰和裴世蕃轉的眼神對上,見被發現了慕苡柔也只好尷尬地站出來「咳咳」,程卲只覺得柔兒怎麼這麼奇怪。裴世蕃輕搖著那把扇子走過來說道「裴某人游湖途中聽聞這湖邊好生熱鬧便想過來湊個熱鬧不曾想這麼巧撞上你….們」說這話眼神朝慕苡柔看了一眼。接著對岳銘道「這人我替你抓住了,你可得承我的情啊」岳銘道「多謝裴大人」「不妨趁著這會月色正濃,讓這齣戲演完吧」旁邊的侍衛搬來了凳子裴世蕃收了扇子坐下一臉饒有興緻的說,「裴大人見笑了,我早就知道翟輕衣是殺人兇手只是沒有證據,便演了這齣戲」岳銘走到翟輕衣身邊:「翟輕衣,你現在還有什麼說的」翟輕衣道:「無可奉告」岳銘冷笑道:「奧,是嗎?那不妨我替你說,其實你並不是什麼因為遭難的孤女而是一名暗探,多年來你跟著程淵表面上是幫他在生意場交際拉攏了不少人脈,實則是為了給你背後的人提過情報,你和詔獄中那人是一起的,你怕他將此事供出來,於是便潛入監獄殺了他,而你們身後的主子就是杜知府,這些年杜知府和倭寇私通甚廣,他知道我在查軍械失蹤一案,怕東窗事發便讓你當替罪羊,多年來你一直被他控制,如今又要替他擔這罪名,你心有不甘就這樣去當別人的替罪羊,於是白天假裝同意,實則是為了製造不在場的證據,那天晚上又潛入杜府不僅銷毀了對你不利的證據,還殺了杜知府,晚上回去你又故意放火燒製造出假死,就算事後查出來,你當時已經畏罪自殺無處可查,我說的是也不是?」這些事情岳銘早就有所差覺但苦於沒有證據,只能演這麼一出欲情故縱,他早就查到翟輕衣在程淵之前一直都是替杜知府做事,暗地幫他解決了不少事,那人就是杜知府派來殺他們的,在那人被抓住的當晚他派岑寂去守在詔獄外,人沒抓住岑寂回來還受了重傷,不過據岑寂描述在和那人打鬥的過程中,此女子武功招式身形和今天的翟輕衣如出一轍,由此斷定是翟輕衣,但令他沒想到的是最後翟輕衣用了金蟬脫殼這招。其實最大的問題是翟輕衣沒沉住氣,太急於擺脫當時的情況,走了最下策,如果她能穩住不動手,那岳銘還真是沒有辦法。「岳大人果然聰明過人,不過有一點岳大人說錯了,我是殺了杜知府可是牢獄裡面的並非我殺,這詔獄監管甚嚴,我怎麼能進的去呢?除了杜知府還有誰能直接出入而又不被人發現呢?杜知府在得知你們抓了左岸之後怕事情敗露便先殺人滅口,后又為了逼迫我頂罪一直派人追殺我,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事到如今,你還拒不認罪」岳銘道「你愛信不信…哈哈既然落在你們手中,也罷」說完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服下毒藥,身倒在地,中毒而死。見真相大白,裴世蕃見人已死也沒了意思起身說道「今日這齣戲,我必會好好地講給皇上聽…給你請功」,說完便離開了。岳銘心想好巧不巧裴世蕃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手下的人將翟輕衣埋了…岳銘之前在杜府搜出了杜知府與倭寇來往的大量書信,這些年憑著四處斂財和倒賣信息,獲取了不少利潤,又收買朝中官員一路上仕途平坦。此等賣國求榮者恨不能除之而後快。軍械失蹤一案到此結束岳銘便回京復命,吳姝婉也跟著一起回去,梁濤此次出來便是要行走於江湖,說要走遍天涯海角,懸壺濟世,就沒一同回去…江湖再見…
裴世蕃來了揚州已有兩日,每日登船游湖,山河美景盡收眼中,這日新上任的知府忙來拜訪,「在下張勇得知小閣老到此特來拜會」裴世蕃端起一杯酒說道,「既然來了便入座吧」「多謝小閣老」底下坐著幾名當地官員還和當地的富商。這個宴會是這些人為了裴世蕃特意安排的,從揚州挑來的絕色女子和樂工來獻藝,所謂投其所好。張勇知道裴世蕃喜好字畫,便將自己前些日子得來的《富春山居圖》獻上去。張勇說道「我等之後還當仰望小閣老多在聖上跟前多多美言吶」旁邊的官員附和是啊是啊裴世蕃道「諸位客氣了」,一曲舞之後,另一個人說道「輕歌曼舞不同凡響啊」張勇說道:「我看一般,像這等不過都是些庸脂俗粉而已怎配的上小閣老?」「張大人何意啊?」旁邊的一人不解地問道,張勇起身對裴世蕃說道「在下之前見過一女子獻舞,真可謂是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啊」。裴世蕃不免有興趣道「哦?」他這些年身邊貌美如花的女子數不勝數,見這張勇說這番話還不忘陶醉其中倒是引起了他的興趣。「此女國色天香,能歌善舞,最妙的是一張芙蓉面嵌了一雙含情目,勾人心魄啊嘖嘖這樣的美人才是解語花呀!也才配的上小閣老啊」張勇一臉諂媚道,旁邊的人問道「那張大人所說的解花語如今在何處呢?」「那自然是在小閣老的房中了」大家一副都懂的表情,裴世蕃笑道「有意思」…
慕苡柔剛送完他們三人離開后,本想去水天一色找程卲去,走到半路被人打暈綁到船上…不,是床上,諾大的床上慕苡柔的手腳都被分開綁起來,掙扎了半天也沒開,「哪個王八蛋我一定不會饒了你」慕苡柔又氣又惱,她想試圖起來根本不行又被繩子墜回去。折騰了半天於事無補,聽到屋子外面傳來腳步聲,她假裝繼續暈著閉上了眼睛。吱的一聲房門推開,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床邊,她到要看這人做什麼,裴世蕃沒想到張勇指的是她,昨天晚上剛見過一身男子裝扮明明看見了他還裝不認識,連聲招呼也沒打,上次在京城讓來找他,處理完朝中的事情,等了半天連個人影都沒見到,番邦使者送來的夜明珠覺得挺適合她的,原想著送與她,於是他讓裴棋去接,裴棋回來說人早上就走了,長這麼大朝中為官多年哪個不敬他怕他,還是第一次被人耍,那天氣的他直接將夜明珠摔在地上,身邊的婢子們嚇得跪在地上,好啊!真有能耐,他當時想下次要是再讓他撞上他得好好「招待」一番,沒成想這次來揚州還有意外收穫,竟又遇上了,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沒有一絲當日生氣的心情反而有種莫名的開心,這會看她被四腳八叉的綁在自己床上,不免覺得有點想笑,看她呼吸有點輕輕的喘息,眼皮微微聳動這明明就是故意裝睡,倒是要好好逗逗她,脫了鞋子便上床側坐到她身邊,張勇描述的一點不誇張,這樣靜靜地躺著更像是畫中人了,伸出手輕輕地撫摸到臉頰,真是膚如凝脂,猶如出水芙蓉。慕苡柔被突如其來的觸感嚇得一激靈睜開眼睛「怎麼是你?」驚訝到,「喲,這麼快醒了啊…」又接著道「說來還真巧!我怎麼每次出門都能遇上你,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分啊…你叫什麼名字,芳齡幾何,可有婚配啊?」裴世蕃撫摸著她的臉頰問道,「你有病吧滾開」慕苡柔不屑嫌惡道,「你說什麼?我沒有聽見再說一遍」,故意把身子靠近了一點說道,慕苡柔無語到「我說讓你滾開」裴世蕃一臉無賴道「我要是不呢?」又傾身聞到她身上一股清香之氣和那日在溫玉樓的味道一樣好聞,說話間手朝著慕苡柔的腰間伸去,慕苡柔被嚇到了連語氣都亂了半拍「你要幹什麼?」裴世蕃淺淺一笑「你說呢?」「別碰我,你要是敢碰我,我饒不了你」裴世蕃噗嗤一笑毫無殺傷力地威脅,「乖,若是你今日好好聽話,讓本公子開心的話,我就放你離開」裴世蕃好言說道,慕苡柔靈機一動,對於這種人要順著他,不然吃虧的是自己,不確定的問道「我要是聽你的話,你會放了我嗎」「會」裴世蕃一臉肯定地說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打量著她姣好的面容,「那好,我聽你的話你先幫我解開繩子」。裴世蕃見她如此乖巧言語間還有撒嬌的語氣,展顏一笑便一一將繩子解開,慕苡柔見繩子解開緩緩起身朝裴世蕃甜甜一笑,趁他沒注意使勁地推開向床下跑去,還沒站起來就被扯了回去,裴世蕃將她一把扣到床上,欺身壓上寒聲道:「怎麼能這麼不聽話呢?嗯?」慕苡柔看的出這次是真的把他惹怒了,裴世蕃說著將她腰間的帶子扯開,慕苡柔這下真的怕了哭著求饒「裴大人,我錯了,您繞了我吧」「現在才知道錯了,太遲了」「不不不…裴大人,我真的知道錯了嗚嗚求求你放了我吧…嗚嗚」,看著她哭的一臉傷心,全身因為害怕一直在顫抖個不停,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嗚嗚嗚…慕苡柔哭個不停,「好了,別哭了」被哭的心慌裴世蕃溫怒道,這下停住了哭聲變成小聲的抽泣,看著她一臉想哭不敢哭的樣子不禁失笑。算了何苦跟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呢,他無奈起身離開.慕苡柔自個兒哭了好一會兒見人走了,委屈地坐起身來擦了擦眼淚,她當時真是被嚇到了,害怕這人能做出什麼事呢?好一會兒慕苡柔起身下床,本想出去可剛打開門,兩個侍衛用刀炳將她攔住,她膛目結舌道:「額…辛苦了…」只能繼續回去待在這個屋子裡。
第二日中午,進來一個婢女說「公子有請」慕苡柔跟了過去,這船建造的如此豪華,傢具設備一一俱全,是裴世蕃特意命人建造供他遊玩的私船。到了飯廳見裴世蕃坐著飲酒看來心情不錯,見慕苡柔過來他用扇子敲了敲桌子以示坐過去,慕苡柔倒也不見外便坐下來,一桌子美味佳肴,從昨天到現在當真這會兒是有點餓了。自己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也不說話,裴世蕃說道「怎麼還生氣呢?你再三戲耍於我,我怎能不討些彩頭回來,要不是昨日在床上見哭個不停,我早就…」咳咳慕苡柔剛吃了飯被他的話說的差點嗆住,「慢點,來喝口水」倒了杯水給她,見狀拍了拍她後背,喝完水好多了。慕苡柔說道「裴大人,上次我確實是事發突然才不告而別的,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吧」,看著她一臉懇求的眼神邪魅一笑說道,「好啊,你隨我一同回京,之後好好跟著我,我自然不會虧待你」「這是去京城?」「對啊,回京之後你住我府上如何?」裴世蕃問道,慕苡柔剛才沒注意這會發現船已經開了,她原本想著這兩天就回雲南,沒成想兜兜轉轉又回到最初的起點。現在要下船恐怕來不及了而且裴世蕃肯定不會輕易放她走,便假裝順從他先回京。接著又問道「對了你叫什麼?」原來他到現在也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啊!也好省的避免麻煩,慕苡柔便告訴了姓慕單名一個好,用了當初的假名字,就算以後他想找也未必找的到。這時裴棋進來道「公子」好像有事要說見她在沒有往下說,裴世蕃說「你先在這好好用膳,我去去就回」便隨同裴棋離開了飯廳…見人走了,慕苡柔也隨後跟著出去,她看了一下海岸線,不出意外今天傍晚就能到達京城,她才不想跟著裴世蕃回去,現下該怎麼辦呢?她本想嘗試跳下去,雖然她的水性不錯,可看著海浪波濤洶湧的樣子,不覺有點后怕,萬一跳下去被淹死那她真就是客死異鄉了,於是從欄杆上翹上去的一條腿又放下來,不行,得另想他法…
岳銘將杜知府與倭寇私通的書信以及財產一一列好,上奏給皇上,皇上得知此事龍顏大怒,下旨抄家,誅滅九族,以示警告。下朝之後,吳鵬追上岳銘的腳步「岳指揮,我聽婉婉說這些日子她跟著你去揚州了,一路上有勞你照顧,多謝了」「吳大人不必客氣」「今日聖上對你辦的此案褒獎有加,還特意賞了「丹書鐵劵」,這可是莫大的殊榮啊!朝中只此你一個。岳指揮今後大有可為」吳鵬在一旁艷羨道。「吳大人,我所做也是分內之事,多蒙皇上聖明,你我同朝為官,我等自當為聖上排憂解難,共沐恩波鳳池上,朝朝染翰侍君王。」旁邊吳鵬在一旁附和道是是是…
傍晚船已靠岸,裴世蕃和慕苡柔等一行人下了船,岸邊裴世蕃的馬車就早早的等在此處,慕苡柔跟在後面,這一路上她倒是聽話的很,裴世蕃對她逐漸放鬆了警惕,此時不走悔之晚矣「公子」馬車旁的婢女揭開了馬車上的布幔,見裴世蕃進去之後她將婢女一把推到裴棋身上,突然間倩影一晃一閃,猶如一溜輕煙,相隔十餘丈間,飄到了三株楊柳樹之間,裴世蕃聽聲立馬出來望去,只見慕苡柔在樹上朝他招了招手說道「裴大人再見」一臉挑釁,然後轉身一躍便不見蹤跡,旁邊的裴棋帶人要追去,「回來,你們追不上」滯怒道,裴棋見此也只能作罷…
慕苡柔知道她暫時肯定不能去揚州了,萬一裴世蕃再次設下陷阱她回去就是自投羅網,可是入畫還在程家,於是就打算先去離揚州近的臨安城,便修書一封讓入畫來臨安找她,從昨天傍晚到早上走了一路,她身上又沒銀子又累又渴實在走不動了,便在大樹底下歇息,正直晌午,天氣悶熱得要命,一絲風也沒有,稠乎乎的空氣好像凝住了。太陽火辣辣的烤著大地,天熱得連蜻蜓都只敢貼著樹蔭處飛,好象怕陽光傷了他們的翅膀,不遠處傳來知了的聲音。慕苡柔用手扇了扇呼氣給自己降溫,大概過了半個時辰,路上過來了一輛馬車,便跑上前去攔住,開口道「這位小哥,你們去哪裡呀?你看天這麼熱能否載我一程?」駕車的聞笛見前來的是位容貌極美的小姑娘,因為天氣太熱臉上細微的出汗,臉色較為紅潤,想來她是趕路已久,聞笛向車中的人問去「公子?」不見其人只聞其聲「上來吧」,聞笛下車將珠簾揭開,裡面坐著一位年輕的公子,穿一身慘綠羅衣,頭髮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於蘭麝的木頭的香味。少年的臉如桃杏,姿態閑雅,尚余孤瘦雪霜姿,他沒有笑但他的清澈的眼睛卻似笑著。慕苡柔向他們道謝之後邊一同上了車,慕苡柔向他說明了自己是因回家半路途中被強盜搶劫了所有盤查,只能徒步趕路,要不是裴世蕃她哪裡會受這份罪,半路綁架不跟強盜行徑一樣。從這少年口中得知他叫楚竹,是要去襄陽正好送她一程,兩人正聊著天咕嚕咕嚕慕苡柔一臉尷尬道「不好意思」,從昨天到現在她滴水未進,楚竹見狀將桌子底下的食盒拿出來打開,裡面都是一些糕點翠玉豆糕、栗子糕、雙色豆糕、豆沙卷。說道「這裡有些吃食你先墊墊肚子,不然餓壞了」慕苡柔也毫不客氣拿起一塊栗子糕吃了起來,楚竹倒了一杯茶給她「謝謝」。楚竹見她雖然因趕路許久髮絲稍亂,但華貴氣質卻絲毫不減,即使飢腸轆轆但她吃東西的樣子卻優雅有禮,這都不似普通家中有的禮節,不免心生好奇。慕苡柔吃完后似覺得有些口乾,緩緩地抿了一口。她察覺到楚竹的目光,扭過頭去,微微的向楚竹輕笑了一下說道「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楚竹說「好了,這一路上我都聽你說了不下十次,你若是再如此客氣,可真是太生分了」兩人相視而笑…
「這裡離臨安城不遠,過了這個小樹林便就是了,我還有些事,就不能送你到城裡了」楚竹說道「嗯吶,謝謝你們了,那你們也一路上小心,我們就有緣再見啦」慕苡柔說完獨自上路,走了十餘步,聽到背後人叫住她,「慕姑娘」她回首過去,楚竹說道:「我們算是朋友嗎」「當然」慕苡柔回道,向他倆招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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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袖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