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老樵夫
淡黃色的煙氣吸收了三道紅芒，竟然變得凝實起來。
那怪獸大口一張，又將凝實的煙氣吸入腹中，猶如香醇的烈酒下肚，碩大頭顱上的三隻眼睛半眯半睜著，似乎極其享受。
「嗷！」怪獸用那長滿倒刺的舌頭，意猶未盡的舔了一圈嘴唇，朝著黑袍老者吼叫了幾聲。
黑袍老者側耳聽了聽怪獸的吼叫，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哈哈哈哈，居然是尚未成年的幼獸！真是天助我也！」。
「胡大哥……」玉兒悄悄來到胡牧身前，緊張握住了他的右手。
胡牧正獃獃地看著這怪獸，猛然間感受到掌心傳來的一絲冰涼，頓時回過神來。
「走！」胡牧不由分說拉住玉兒便朝密林中奔去。
「呵呵！諒你們兩個小畜生也逃不出我的掌心，待我收了這妖獸，再來拾掇你們……」黑袍老者盯著對岸遠遠跑開的身影，不甘地說道。
原來，昨日老者見二人墜落山崖，心中甚是不快。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如何回去同大公子交代？
索性之下，老者沿瀑布一路向下找尋，想將二者首級帶回復命，誰知竟在此處，被少年的呼叫聲所吸引。不過，更讓他喜出望外的居然是這湖中的怪獸……
他朝怪獸看了幾眼，強壓住內心的興奮，深深吸了一口氣，將真氣弓弦一點點拉開。
一陣轟鳴聲傳來，憑空出現的紅色箭矢粗壯無比，隱隱之間竟有紫紅色的霹靂縈繞其上。
那怪獸懸浮於湖心之上，，向黑袍老者搖頭晃腦，嘴中不時發出陣陣嗚鳴，全然不知將有巨大危險到來。
「快爬上去！」胡牧跑到一顆高大的古樹下方，帶著玉兒縱身一躍，跳上了一顆粗壯的枝椏上面。
玉兒疑惑道：「在樹上他就看不到我們？」
胡牧道：「嘿嘿！這老匹夫賊的厲害，哪能不知道我們躲在此處？」
「啊！那咋們……？」
「嘿嘿！看戲自然要找好位置嘛！」胡牧又抬頭看了看上方的枝椏，沖玉兒招了招手道。
「早就聽大師兄講過，千年以前有一頭受傷極重的雲夢獸，臨死之時，在這瀑布下方產了一卵。」
「二百年前有小獸破卵而出，據說連我師尊也不曾見過。今日被我們碰見，可謂是天大地眼福！」胡牧一邊朝上攀爬一邊對玉兒說道。
「你怎麼知道，這就是那小雲夢獸？」
「我是不認得，不過老樵夫上次見到過！照他描述，就是這般身體圓滾如豬，頭生貳角，喜食靈氣的傢伙！」
「老樵夫？」玉兒大惑不解。
「嘿嘿！那砍柴的就在附近！這老匹夫要倒霉了……」胡牧想起剛才那把救命的的斧子，不懷好意地笑道。
玉兒不知道胡牧所指何人，但見他這般安心的樣子，便也隨他一同爬向高處，找尋所謂的絕佳位置。
湖岸邊，黑袍老者表情猙獰，汗水被灼熱的真氣化為絲絲白霧，在髮膚之間不斷蒸騰。
他右手虎口滲出絲絲血跡，顯然已是精疲力竭。隨著一聲大喝，手中的巨箭猶如流星一般直奔湖心而去。
「糟了！」胡牧看到那雲夢獸不閃不避，居然興奮地朝紅光奔去，頓時開口驚呼道。
「嗷……」雲夢獸接連噴出幾口黃霧，霎時間霧靄茫茫，將湖心周圍盡數籠罩。
那黑袍老者射出的一箭，是摘星術中的成名絕技，名為「天星亂墜」。看似是一枚箭矢，實際上能夠分化萬千箭矢，讓對手防不勝防。
這紅芒眼瞅便要衝入湖心黃霧中，猛地發出轟鳴之聲，居然分裂成萬千道紅光，如暴雨一般射入其中。
「吼！」黃霧中傳來了一聲痛苦的哀嚎，黃霧瞬間消散不見，只見那雲夢獸不停地在空中翻滾，身上插滿了大大小小的紅色箭矢。
「哈哈哈哈，你這孽畜，可願意做老夫的獸寵？」黑袍老者對痛苦翻騰的妖獸大聲問道。
雲夢獸饒是有麟甲護身，仍有大半截身子被箭矢射入。那箭矢處不斷有寒氣冒出，頃刻間就有大半截麟甲披上了一層冰霜。
它伸出滿是倒刺的舌頭，舔了舔前爪處的箭傷，沖著黑袍老者發出了陣陣低吼。
「孽畜!你認老夫為主，頓頓能保你有靈氣服食。你若是好歹不分，老夫定要讓你吃些苦頭……」黑袍老者假意張弓搭箭，又沖雲夢獸虛晃了幾下。
「吼……」雲夢獸似乎對老者的話語不以為然，它不屑地看了老者一眼，額間豎眼猛地變紅，從口鼻處噴出小小一團紅霧來。
那團紅霧雖沒有先前的黃霧一般龐大，但似另有妙用。那麟甲上的冰霜被紅霧一觸，便發出滋滋之聲，不消片刻竟連帶著箭矢消散為烏有。
紅霧從雲夢獸周身遊走一圈，又被它吸入腹內。雲夢獸砸吧了幾下嘴巴，額間豎眼倏然轉黑，一道黑色的霧氣猛然衝口中噴出，猶如箭矢一般朝黑袍老者射去。
「什麼！」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黑袍老者吃了一驚。他快速朝周邊閃躲，那詭異的黑色霧氣擊在原地，竟將此處的山石樹木消融出一深坑來。
黑袍老者一面駭然地看著這一幕，一面繞著湖岸飛速的奔跑，身後有道道黑霧緊追不捨。
那雲夢獸好整以暇，在湖心上方不斷的朝老者射去黑霧，短短片刻的時間，這攻守的雙方便互換了身份。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胡牧看見黑袍老者狼狽的一幕，開心的鼓掌喊道，連一旁的玉兒也忍不住掩口大笑。
「哼！這小獸危險了！」一道淡淡的話音從二人頭頂落下。胡牧和玉兒驚訝地抬頭望去，不知何時這樹冠頂端居然端坐著一發須皆白的老翁。
「老樵夫！原來你藏在這兒啊！」胡牧看見白髮老翁，興奮的連連喊道。
「他就是老樵夫？」玉兒輕聲問道。她見老翁姿態逍遙，坐在細小的枝幹之上隨風輕擺。這等閑雅氣韻，如何也聯想不到是那砍柴賣力的樵夫。
「嘻嘻，當然了！不過他的柴火都是我砍的……」胡牧大大咧咧的隨口說道。
「哼！」似乎是在外人面前被揭穿了老底，白髮老翁不滿的哼了一聲。
「老樵夫，你說這雲夢獸要危險了？我看不見得吧？」胡牧緊緊盯著湖面爭鬥的一人一獸問道。
「這小雲夢獸尚未成年，能掌握的真靈之氣不過黃、紅、黑三色，這三色靈氣尚不能融會貫通，如何奈何得了這地陰境界的修者？」
「未成年？你不是說這小獸，三百年前就出生了嗎？」胡牧不解的問道。
「這妖獸壽命悠長，豈能以人族壽元來衡量？若是真要相比較，那麼這小獸，堪堪相當於人族五、六歲的幼兒罷了！」老樵夫淡淡地答道。
「哦！乖乖不得了！三百年才相當於五、六歲的幼兒！」胡牧和玉兒對視一眼，相互驚嘆道。
「呀！」玉兒指著那小雲夢獸驚呼道。胡牧順著目光望去，只見湖心上空，出現了五枝粗壯的箭矢，將這小雲夢獸在湖心中央團團打轉。
原來，這小獸體內靈力有限，剛開全憑一股怒氣，將黑袍老者打的節節敗退，後面黑霧越來越稀薄，對老者已造不成任何威脅。
這雲夢獸年歲雖小，但頗有靈智，發現體內靈力不足，桀驁的狂吼一聲，便要鑽入湖中。
奈何黑袍老者早有準備，剛才看似在湖岸便奔逃，實則暗中布下陣法，趁小獸精疲力竭之時，召喚出了五枝利箭，勢必要將它死死困住。
「嘿嘿！你這小東西倒還有些本領，居然能將老夫逼到如此地步！這『五星連珠』用在你身上也是不虧！哈哈哈哈……」黑袍老者惡狠狠地沖小雲夢獸喊道。
隨著黑袍老者的手勢一變，五枝箭矢相互射出道道紅光，在這湖岸上空連成一個巨大的五芒星圖案。
這五芒星圖案鏈接成形，便紅光一閃，將小獸罩在當中。
小雲夢獸哀嚎一聲，隨即往湖水中扎去，誰知在那紅光的照耀下，下方的湖面竟也通紅一片，硬如鋼鐵，它連番幾次試探均不能進入。
「嗷！」小雲夢獸抬頭沖著胡牧所在的位置，連連哀嚎，似是在找人求救。
「胡牧！想不想救這小獸脫困？」白髮老翁笑眯眯的問道。
「當然想！」胡牧攥緊了拳頭，這黑袍老者的一箭之仇尚且未報，如今又抓住了小獸，他心中早就憤憤不平。
老樵夫點了點頭，倏然出現在胡牧身後，猛地一掌將他朝湖心打去。
「記住我教過你的東西，想當大英雄，首先要有掃邪救正的氣魄！」胡牧昏頭昏腦地朝小獸飛去，耳邊傳來老樵夫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