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燕王 白衣公子
小川子跑沒影兒了,遊方苦笑著搖了搖頭,一個人慢悠悠地吃了起來。他心裡想道:「燕王是不是玻璃跟我有什麼關係,他在建安也待不了幾天,我躲著他點就好。」
遊方吃完了飯,正要收拾的時候,國主的詔書到了。遊方跪在地上聽著太監用尖細的聲音念著詔書,他的臉色越來越黑。
「詔翰林院學士、國主伴讀遊方,於近日燕王在建安期間侍伴。欽此。」
遊方黑著臉,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詔書。那老太監笑眯眯地說道:「老奴給游大人賀喜了,游大人得燕王賞識,又得我主器重,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要陞官兒。奴才恭喜游大人,賀喜游大人啊!」
老太監臉上堆著笑,說完就眼巴巴地看著這個年輕的官員,看到這官員根本沒瞅他,只是黑著臉,直勾勾地盯著詔書。等了半晌這官員還是沒有打賞的意思,心想「白跑一趟,真倒霉」。臉上笑容瞬間消失,說了聲「老奴告辭」。一甩浮塵,扭著身子走了。
遊方滴了著詔書,垂頭喪氣地走進卧室,「咣當」趴在床上。過一會兒,他扯過被子,蒙住腦袋,就此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遊方頂著兩個大黑眼圈愁眉苦臉地出了門。他來到驛館,剛一進門,就看見梁玄穿著一身純白色的錦衣,敞著懷兒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旁邊站著一個白衣勝雪、身姿曼妙的少年。
那少年正情意綿綿地望著燕王。
遊方心裡「咯噔」一聲,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硬著頭皮上前見禮道:「臣遊方奉旨侍伴,見過燕王殿下」。
梁玄看了遊方一眼,豪爽熱情地大笑道:「你來了,好啊。你們國主讓你來招待本王,不知道你有什麼安排?」
遊方說道:「臣不知道王爺喜歡什麼,全聽王爺吩咐。」
梁玄看這一眼身旁的白衣公子,笑著說道:「聽說你們建安美女如雲。秦淮河上名妓眾多,那裡誰最出色?」
遊方一愣,微微笑了起來,說道:「王爺喜歡美女嗎?臣雖不知道,不過臣可以馬上去打聽一下。」心說:「你喜歡女人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又瞟了眼他身邊的美少年,心裡還是有點彆扭。
梁玄說道:「算了,你也別打聽了。你一打聽弄得滿城風雨,再傳到我父皇的耳朵里,說我在建安尋花問柳,等我回去又少不得挨頓訓斥。你準備一下,今兒晚上就陪我去逛逛,找一個秦淮河上最出色的美女。」
遊方心想:「好啊,只要你喜歡女人就好。溫柔鄉是英雄冢,玩兒吧,你玩兒的英年早逝才好。一會兒回去一定要好好打聽一下,問問秦淮河上哪家青樓最好。」
遊方從梁玄那裡告辭出來以後,就四處打聽,問遍了驛館和翰林院里與自己相熟的人,了解到秦淮河上最出名的風月場所一共有三家。分別是:怡紅院、煙月樓和瀟湘館。怡紅院最出名的是床上功夫,煙月樓主營的是陪酒、陪賭、陪玩兒,瀟湘館主營的是歌舞伎藝。除此之外,在秦淮河上還有一家,叫玄機畫舫,最是不俗。那舫里有秦淮河第一名妓雁玄機。
聽說這雁玄機不僅樣貌嫵媚美麗,而且舞技超凡入聖。遊方還打聽到關於她的一件事。有一次,國主的叔父、吳王金德水上了畫舫,當晚就要留宿。雁玄機不喜歡她,死活不同意。金德水百般討好不成,就用權勢威逼,誰知道雁玄機看似表面柔弱,內里卻十分剛烈,竟寧死不屈。金德水不便當場用強,只好下了畫舫。後來有人問雁玄機,說金德水是皇室貴胄,才四十多歲,長的也可以,你為什麼不喜歡呢?雁玄機冷笑著說道:「我雖然是個下賤的女子,但也懂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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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忠孝仁義。那金德水有一次領軍打仗,膽小怕事,被敵人重重包圍,他的部下拚死把他救了出來。回到朝廷后,他卻彈劾他的部下不聽將令貽誤戰機,最後他那個部下被判了斬立決。這種恩將仇報地懦弱小人,就是奴家這種卑賤的女子也看不起他。」
這件事傳出去以後,人人都鄙視吳王。吳王不久就鬱悶而死。而雁玄機卻名動天下,也因此成為天下第一名妓。知道的人都認為她是一個奇女子,很多達官貴人、江湖豪客都以能得到她的青睞為榮。有風骨的文人墨客也不敢輕視她。她的恩客很多,但沒有家資千萬自然不能一親芳澤,就算有財有勢也要她看得上眼才行。
遊方想著燕王是王子身份,當然不能帶他到太庸俗的地方。這種人就算是逛窯子,那也得要點格調的,於是決定晚上就領他去玄機畫舫。
遊方琢磨好要領燕王去玩兒的地點,又想起他身邊的少年。那少年看起來雖然風度翩翩,但遊方覺得他像匣子里的寶劍、紗帳里的明燈。隱藏著殺氣,給人一種可怕的感覺。
遊方心想:「小川子和人家一比,賣相上就差了很多。以前小川子剛剛修鍊寶典的時候,神色陰柔,目光冷峻,看起來還能唬人。現在整天病病怏怏,無精打採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武功退步了,可是也不應該呀。那天他去買羊羔肉,他說自己酉時出宮,戌時回來。一個時辰速行兩百多里,這樣的速度就連快馬也做不到。這樣想來他的武功應該沒退步呀!」
晚上,遊方找到燕王梁玄,對他說領他去玄機畫舫。梁玄說:「好啊,正要去見識一下江南第一名妓的風采!」
遊方腹誹:「原來你知道啊。」
遊方再看他身邊那個白衣勝雪的少年,怎麼都覺得他像匣劍帷燈,遊方不自覺地和他拉開了距離。
遊方陪著燕王走在大街上,兩邊燈火通明。青樓酒肆門戶大開,門前有龜奴站著把門。很多艷妝的女子鶯歌燕語地出來攬客。燕王身穿錦袍,腰懸玉佩,一看就是豪邁多金的模樣。正是被招攬的對象。遊方看到,每當有艷妝女子想要上前招攬的時候,就會被燕王周圍十幾個普通裝扮的人有意無意地攔住。這十幾個人都身材魁梧、呼吸綿長,走路帶起的塵土凝而不散,遊方心想「這些人必然是燕王的護衛」。
不到一個時辰,一行人來到秦淮河邊。遊方抬眼望去,河上有幾十艘畫舫,其中一艘畫舫舫身龐大,燈火通明,卻不像其它畫舫上那樣傳出絲竹和笑語聲,只是靜靜地浮在水上。
遊方和燕王、白衣公子三人登上了這艘最大的畫舫,燕王的十幾個護衛也登上畫舫,隱散到周圍。
這時一個身材火辣的女子迎上前來,嬌笑著說道:「哎呀!真的是狀元郎來了。上午有人預訂,奴家一看是狀元郎的名字,還以為是有人冒名頂替呢。誰不知道狀元郎不喜歡我們這些風月場所。」
遊方前世今生都沒在風月場中混過,見到火辣女子的調笑,臉微微紅了紅。他定了定神說道:「姑娘說笑了,我俸祿低微,平日里哪有資財到這玄機畫舫。今天是陪貴客而來,要見見玄機姑娘,姑娘你一定要好好招待呀。」
火辣女子一看燕王的樣子就知道是豪客,立刻眉開眼笑,盈盈下拜、曲意逢迎地說道:「幾位貴客快請進,今日玄機姑娘心情不錯,幾位若是有幸,沒準能得到姑娘的青睞呢。」
遊方、燕王、白衣公子三人被引進一間艙房。艙房裡燈火明亮、寬敞雅潔。燕王的侍衛被安排到附近的艙房,有別的姑娘招待。
艙房右側有個小門,掛著珠簾,裡邊隱隱是間卧室。房門兩側站著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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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嬌媚地侍女,上前服侍三人脫去外衣。三人選了靠窗子的地方坐下。侍女們如穿花蝴蝶般往來,不一會桌子上就擺滿了茶點美酒、瓜果梨桃。然後三個美貌的侍女坐到了三人身邊。
一個侍女仿若貼在遊方的肩膀上,遊方甚至能感覺到她胸前的波濤洶湧。他有點不自在,不著痕迹的和侍女拉開了距離。這時他看到那白衣公子也拒絕了侍女,並且徑直坐到燕王身邊。遊方心裡一陣惡寒,心想:「難道燕王這傢伙男女通殺?」
白衣公子感覺到了遊方異樣的目光,冷冷地看著他,目光中滿是殺氣。遊方連忙啜了口茶,拙作若無其事地打量著房間。
三個人在侍女的陪伴下飲酒、飲茶,等著雁玄機。燕王風流倜儻、手眼溫存,他身邊的侍女被他逗得嬌笑連連,用溫柔愛慕地眼神看著他。白衣公子見此,神色愈發冰冷,用兇惡地眼神盯著燕王身邊的侍女,把那侍女盯得手足無措。而遊方一副敬而遠之的神態。
正當侍女們尷尬、就要冷場的時候,旁邊的艙門打開。一個絕美女子款款走了進來。只見她美目流盼、腮間帶笑,烏髮如瀑布般披在肩上,身上穿著寬寬鬆鬆的長袍,行走間流露出一股輕靈的風韻。
女子坐在三人的對面,美目流轉,柔柔地說道:「三位貴客初次來見玄機,而玄機卻出來得這樣晚,讓三位久等了。」
女子吐氣如蘭,聲音如翠鳥彈水、黃鶯吟鳴,聽了以後直讓人銷魂蝕骨。遊方和白衣公子不禁面上一紅。就連燕王這風月場中的常客,也露出異樣的眼神。
女子的目光望向燕王,微笑著說道:「聽說華國的燕王殿下是當世的英雄豪傑,最能憐香惜玉,怎麼見了小女子也靦腆呢?」
遊方毫不奇怪這雁玄機能猜出燕王的身份,只想看看燕王是什麼反應。
燕王開始有些驚疑,但過了一會就笑道:「歐?你這小女子倒很聰明,難道見過本王嗎?」
雁玄機目光中閃過一絲讚賞的神色,回答道:「小女子沒有見過王爺。您雖然身穿我南離服飾,腳下卻穿著大華人才喜歡穿的靴子,加上小女子聽說華國的燕王殿下已經來建安出使。而王爺氣度雍容、雄姿威武,這就不難猜出了。王爺若是不來見玄機,可是會讓玄機自憐呢。倒是這位游大人,可是難得一見,若不是今天陪著王爺前來,小女子恐怕還沒有幸運見上一見呢。」
遊方曾經接到過雁玄機的帖子,邀請他來玄機畫舫相見。但他無意於歡場里的風花雪月,一打聽這畫舫的消費標準,更是敬而遠之。所以都推辭了,今天聽雁玄機話音兒中帶著幽怨,一時有點赧然,連忙說道:「姑娘說笑了。在下俸祿微薄,家無恆產,怎麼有資格來這裡。」
雁玄機款款地站著了起來,柔柔地坐到遊方的身邊,抱著遊方的手臂埋怨道:「真是的,難道在狀元公的心中,我們這些煙花女子就沒有一絲真情?玄機就不能是因為仰慕狀元公的才華而要以身相許嗎?」
遊方心想:「不是吧?聽說沒有千萬家財都不能登上這畫舫,就算有千萬家財也不一定能入你法眼。我只是一個家徒四壁的小官,你能看上我什麼?」
想到這裡,遊方輕輕抽出雁玄機抱著的手臂,客氣地說道:「姑娘錯愛了,在下實不敢當。」
雁玄機嗔怒地看了遊方一眼,怒氣沖沖地起身坐到燕王身邊,她輕顰淺怒的神色動人無比,讓遊方和燕王一呆。
在這之後,她就再也不看遊方一眼,只和燕王談笑,時不時地和白衣公子說兩句。因為她談吐優雅、手段高明,就連一直對侍女不假辭色的白衣公子也微笑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