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過夜
艾航一聽立即皺了眉頭:「以後早點。」
「我錯了。」齊絮立馬認錯態度誠懇。
「好了,我現在去給元博士開藥,盧護士長跟我來一下。」艾航利索地下著指令,帶著盧護士長離開病房。
「艾醫生。」齊絮追著艾航也出了病房。
「怎麼了?」艾航問。
齊絮:「艾醫生,元漠的病現在什麼情況了?」
艾航對旁邊的盧護士長說:「護士長,我單獨和齊絮說幾句。」
盧護士長點點頭,先一步回護士站了。
艾航將聽診器從脖子上取下來,收好放在白大褂的口袋裡,然後對齊絮說:「以目前的醫療水平,還是只能靠藥物維持他的病不會再次發作,研究所那邊現在正在研究古醫學,尋找一些機會。」
「古醫學?中醫?」齊絮驚訝地睜大眼睛。
「嗯,研究所的專家團隊認為,在治療元博士的病上,西醫的能力已經到達極限,所以現在我們正在和中醫院大學那邊進行初步洽談,看看從古醫學中能不能發現機會。」
齊絮的眼眸里又有了希望:「太好了,總算聽到些好消息……」
艾航點頭:「下周中醫藥大學的古醫學百里教授就會來南成市,到時候如果你有興趣可以來旁聽會診。」
「好,謝謝艾醫生!」齊絮深深90度向艾航鞠了一躬。
「不用謝,快進去吧,多陪陪元博士。」
「是。」
和艾航說完話,齊絮回到了病房。
元漠此時正抱著一本厚厚的英文原版書靠在病床上看著,見齊絮回來,淡淡問道:「和艾航在說什麼,那麼久不進來。」
齊絮脫了外套往沙發上一扔,走到病床邊,脫了鞋就鑽進元漠的被子里靠在他身上,伸手環過他的腰:「艾醫生說他們準備和中醫合作,為你研究新的治療方案。」
元漠放下書,冷笑一聲:「西醫對我已經無能為力,只能用中醫讓我維生了嗎。」
齊絮聽他這麼說,不開心道:「古醫學,博大精深,很多只是少了傳承,說不定能找到根治你的病的辦法。」
「古醫學?小絮,你是想去抓個《山海經》里的怪獸給我吃嗎?」元漠嗤笑道。
「如果怪獸能治你的病,哪怕是三頭龍九頭蛇上天入地我也給你抓來讓你吃。」齊絮抱緊元漠,緊緊貼著他。
元漠聽齊絮這麼說,眼神流動,側躺下身子把她摟在懷裡:「好。」
「元漠,你今天都在幹什麼?看了什麼書?有什麼有意思的嗎?」齊絮靠著元漠的胸口問道。
元漠想了想說:「我今天和英國那邊的教授聊了會兒天,把我最新的研究結果發給他,他看了后很震驚,希望我能去英國跟他聊聊。」
「可是你去不了……」齊絮嘆氣。
「是啊,去不了很遺憾,不過我和教授能視頻。而且他也很照顧我,我跟他視頻時,他那邊還是半夜。」元漠說。
「你也給我講講你研究的是什麼唄。」
「你不是最討厭數學,真的要聽?」
「嗯,我想聽。」
元漠換了個姿勢攬著齊絮,認真講到:「我最近在研究利用波函數求解常係數線性高階常微分方程特解的一種簡便方法……」
元漠給齊絮講著他最近的研究課題,他說的語速不算快,可他懷裡的齊絮還是根本一個字也聽不懂,偷偷打了個哈欠,舒服地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元漠就聽見了她舒長的呼吸聲。
元漠轉頭看向呼呼睡了過去的齊絮,勾起了嘴角:「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聽數學就困。」
元漠將自己的胳膊從齊絮的脖頸下抽出來,坐在床邊默默看著她清甜的睡顏。
不知為何,明明她就在這裡,可元漠覺得他還是想她,想到撕心裂肺,喪心病狂。
她的睫毛卷而翹著,鼻尖嬌俏可愛,嘴唇的輪廓漂亮地讓人心動。
元漠俯下身,輕輕在齊絮凌霄花色的嘴唇上屏息一吻,生怕將她驚醒。
當元漠抬起頭時,他平靜的面色下,心已經發了狂,澄澈的眼底里,深埋著歇斯底里的慾望。
偏偏這時,齊絮睡夢中翻了個身,她的左手挪到了頭頂的枕頭上,指尖碰到了床頭的欄杆。
看到這一幕,元漠忽而蹙眉,他轉身去醫療櫃里拿出一袋一次性輸液管,猛地扯開包裝,摘掉針頭,走到床頭。
他失去理智般現在就想把她的手腕和病床欄杆緊緊地綁在一起,讓她就留在這裡,哪兒也不能去不能走不能離開不能存在在他的視線之外。
可下一刻,他又第一時間叫停了自己腦海里瘋狂而病態的想法,憤恨而頹敗地將那輸液管扔到了垃圾桶里。
元漠沉鬱地拉了條椅子坐在床邊,只是看著熟睡著一無所知的齊絮,更咽而顫抖地望著她漂亮的臉頰,有淚在纖長的睫毛上形成了小型的水幕,卻遮不住他眸光里的不甘和悲傷。
這時盧護士長輕輕敲門進入病房,聽到屋裡安安靜靜,她也沒有出聲,端著艾醫生剛開的藥片和水,送到了元漠身邊。
「護士長,能讓她在這兒睡一晚嗎?看她,太累了……」元漠的聲音有著祈求的語氣。
盧護士長看到元漠眼裡的水汽,不忍地嘆了口氣。她在這家醫院工作了六年,也算是看著元漠和齊絮這對兒小情侶從半大的孩子長到了現在。看著他們兩個無父無母彼此依靠地活著,說不心疼絕對是不可能的。
「好吧,你把葯先吃了,而且你必須答應我你們兩個這一晚除了睡覺什麼不該乾的都不幹。」
「我保證。」元漠拿起護士長托盤裡的葯,一口吞了下去,又把整杯水都灌進了胃裡。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盧護士長看他這麼乖的吃藥,無奈道。
「好。」元漠臉上流露出天真開心的笑容。
盧護士長看他的樣子,轉身離開了病房,出門那一刻,她也紅了眼眶。
元漠見護士長離開,便走到牆邊關了燈。借著月色銀白的光亮,回到床上,合衣躺在齊絮的身邊,和她蓋上一床被子,輕輕摟她在懷,慢慢閉上眼睛。
世間的孤獨和寂寥是比一切絕症更難治療的精神疾病。
即便彼此依偎也難以痊癒,唯有勉強維生。
而齊絮,就是元漠活下去的解藥。
…
第二日一早,齊絮睡眼惺忪,她本能地去摸床頭柜上的手機,卻什麼都沒有摸到。
她睜開眼,雪白的牆雪白的天花板,陌生又熟悉,瞬間失憶。
這時旁邊傳來慵懶又動聽的聲音:「醒了?」
齊絮扭頭看清身邊人的面龐,瞬間因他精緻的五官惹得心情大好,她揚起了嘴角笑著問:「小哥哥,我昨天怎麼在這兒睡著了?」
「嗯,你睡得特別香,差點把我擠下床去。」
「啊?護士長沒攆我走?」
「盧護士長大發慈悲。」
「那我以後能經常過來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