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荊軻刺鬼
最近街面是一直在四處抓人,地下黨出了叛徒,投靠了日本人,讓日本人破壞了好多交通點,給上海的地下組織帶來了不小的災難。陳清伽已經調查清楚了叛徒的身份,而且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日本人竟然試圖利用那個叛徒與地下党進行聯絡,以抓住更大的地下黨領導。陳清伽奉命清除叛徒,以防止給組織帶來更大的破壞,同時也是為了給那些犧牲的同志報仇血恨。
陳清伽拿著一個碗,碗裡面放著一堆摺疊的紙,對眾人說道:「我知道各位同志都願意為咱們的理想流血犧牲,但是我們這次任務只需要一位同志做餌,所以此次行動抽籤決定,抽到死的便是這次鋤奸行動的魚餌。」抽籤定餌是他們經常用的辦法,每次做任務的時候同志們便都積極的選擇最危險的任務,所以後來就定下了這個抽籤的決定。
各人紛紛抽了紙條,都是生。
葉傾城匆匆擠過來,說道:「我還沒抽呢。」
陳清伽看著自己手中紙上的「生」,料定碗了最後的那張一定就是「死」,端著碗,趁人不注意將碗里的紙跟自己藏在袖子里的紙做了調換。
葉傾城從碗里拿出那張紙,打開一看是「生」,看著那張紙上的褶皺,葉傾城皺了皺眉頭,問道:「誰抽到了?」
陳清伽好像這會兒才想起來,說道:「對了,我的還沒看。」說完放下碗,從兜里拿出藏在袖子里的紙條,說道:「我中了。」
葉傾城一把奪過陳清伽手中的紙條,說道:「陳老師,你不能去,組織還需要你重新建立情報網,我去。」
陳清伽說道:「別忘了,咱們都是有言在先,誰抽到了誰去,此次任務艱巨,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我必須去。我若是犧牲了,老家肯定會派人來重建情報網的。」
葉傾城還想說什麼,但是想到當初定下抽籤的時候便規定過,誰都不許搶,否則就是破壞了規矩。葉傾城便暗自下定決心,無論如何,哪怕是拼上性命,她都要保證陳清伽順利脫身,也就沒有再開口說話。
陳清伽如約來到索菲林咖啡館,在門外他就看到了那個故意坐在窗戶前面卻又遠離門口,假裝看報紙的男人。這個男人就是這次的任務,從老家叛變,供出了許多交通站的地址,害死了十幾位同志,這次所謂的接頭就是日本人的請君入甕之計。雖然明知道日本人有埋伏,可是為了能夠順利清除叛徒,陳清伽只能是以身犯險。
陳清伽抬手正了正頭上的禮帽,走到那人面前,問道:「先生,有火兒嗎?」
那人抬眼看了看陳清伽,說道:「不好意思,先生,我從來不抽煙,所以也從來不帶火柴。」
陳清伽看了一眼對方放到桌子上被刻意翻到的《狂人日記》版面的報紙,說道:「先生也喜歡巴人先生的小說?」說完便坐了下來。
那人說道:「是啊,巴人先生的小說確實是有趣,黑白界限從未分明,掩藏下的黑暗,很是精彩。」見陳清伽坐下,小聲說道:「據可靠消息三天後日本有幾個軍方人員會從老家過境。」
陳清伽點點頭,桌子底下揣在衣兜里的槍對準了對面的人,面上平靜的說道:「老家讓我送你去祭祖。」
那人聽到陳清伽的話,不等反應過來便趴在了桌子上。
周圍埋伏的日本人及偽警察,一直密切的關注著這邊兒的動靜,見那人突然趴到桌子上,便知道計劃敗露了,紛紛掏出手槍圍了過來。
陳清伽一邊開槍,一邊將另一手裡早就準備好的鎚子砸向旁邊的窗戶。進來之前陳清伽便已經猜出門口兩桌鬼頭鬼腦的傢伙就是在這裡埋伏的日本人,陳清伽若想逃走,身邊的窗戶是唯一的途徑。
窗戶破裂,陳清伽一邊開槍,一邊從窗戶里躥了出去。隨之提前準備接應的人也與在咖啡館外埋伏的日本人交上了火。
陳清伽身上中了好幾槍,他本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但是還想著在犧牲前多殺兩個鬼子,於是陳清伽一邊躲避,一邊開槍。
葉傾城從一旁過來,攙住陳清伽的胳膊,向著對方開了幾槍后便帶著陳清伽鑽進了一個小巷子里,這是葉傾城早就踩好的路線。葉傾城知道陳清伽是抱了必死的決心去的,唯一能救他的辦法就是用另一個陳清伽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
葉傾城將陳清伽塞進一個垃圾桶里,見陳清伽還要掙扎,便說道:「陳老師,我知道你換了紙條,你聽我說,咱們組織可以沒有我,但是不能沒有你。」
陳清伽按著身上的傷口,說道:「你還年輕,不能替我死。」
葉傾城抬起拿槍的手朝著陳清伽的側脖頸處砍了下去。見陳清伽昏了過去,葉傾城伸手將他的長褂脫了下來套在自己身上。將陳清伽藏好后,戴著那頂禮帽出了巷子。
葉傾城一邊還擊,一邊吸引日本人的火力遠離陳清伽藏身的位置。葉傾城拖著受傷的腿,終於被身後的日本人再次一槍打在另一條腿上,葉傾城便沒有了逃跑的力氣。
日本人將葉傾城團團圍住。
葉傾城躺在地上,看著天上有一片烏雲,但是很快就被風吹散了,太陽的光芒打在葉傾城的身上,暖洋洋的。葉傾城不由的笑了,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成功殺了叛徒,救了陳清伽,還趕上一個晴空萬里的好天氣。
待街上的槍戰停息后,夏涵拉著黃包車在街上轉悠著。突然他將車停在街角,放下車跑到牆角上看了看,確定是葉傾城給自己留下的標記后,便轉身回去拉著黃包車按著標記進了一個小巷子。
本來還想著裡面藏的是葉傾城,夏涵也做好了傾城受了重傷的準備,可是待看到裡面躺著的人是陳清伽后,又不敢相信的仔細看了看,竟然真的沒有葉傾城。夏涵本還想問問葉傾城的情況,但是見裡面的陳清伽已經昏迷了,也只好按照葉傾城留下的信息將陳清伽送到葉家老宅。
憲兵隊
葉傾城被吊在木樁子上,身上已經被打的血肉模糊。
日本兵拿著燒紅了的烙鐵,說道:「我勸你趕緊說出你的上線,這東西若是按在你臉上,你這漂亮的小臉蛋可就徹底沒了。」
葉傾城的眼皮已經腫脹的蓋住了眼睛,她也沒有試圖去看清對面的人,而是朝著對方的臉吐了口血水,隨即大聲的笑了起來,罵道:「呸,我永遠不可能出賣自己的同志,小鬼子,還有什麼招兒儘管使出來,讓你看看中國人的骨頭有多硬。」
那人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將燒紅的烙鐵朝著葉傾城已經血肉模糊的前胸狠狠的按了下去,罵道:「我倒要看看你骨頭到底有多硬。」
身上早已經難以忍受的疼痛在這火烙鐵的刺激下更是讓葉傾城忍不住痛苦的大叫了起來,隨即葉傾城又對著審訊的日本人大罵起來。終於不知道是葉傾城罵累睡過去了,還是痛的暈了過去。
萬府
孫楊匆匆進了屋子,見萬重山跟葉輕舟在那裡唱戲,忍不住的咳嗽了一聲。
萬重山看了一眼孫楊,孫楊不會隨便打斷自己的,見他面上沉重,忍不住的皺了一下眉頭,停了下來。
葉輕舟見二人有話要說,便掂了掂水袖,收好袖子,說道:「我累了,先回房間了。」不過上樓后還是忍不住的朝樓下二人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萬重山抬頭看自己,葉輕舟便扭頭進了房間。
孫楊見葉輕舟進了房間,說道:「葉傾城被抓了,昨天索菲林咖啡廳的槍戰就是她們的鋤奸行動。」
萬重山忍不住將剛脫下來的戲袍砸在沙發上,說道:「這葉傾城果真是個不省心的,」生氣歸生氣,不過還是問道:「還活著嗎,能不能弄出來?」
孫楊也是無奈,說道:「應該還活著,但是人直接就關在了憲兵司令部,咱們的人進不去,也探聽不到裡面的情況,據說這次本來是要抓地下黨上海負責人的,不知道怎麼抓的竟是葉傾城,難道她就是負責人?」
萬重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說道:「她才多大,怎麼可能是地下黨的負責人,真正的負責人最低也是她背後的那個人,那個人藏的那麼深,若不是那天他主動登門,我們找不到,日本人也不一定能找到。只要日本人想要抓住他,就一定會讓葉傾城活著,只怕是想死都死不了。最近特高課抓了不少他們的人,應該是傷筋動骨了,怕是沒人能夠救她。」
萬重山想了想,說道:「去醫院弄點兒嗎啡,想辦法送進去,至少讓她少遭點兒罪。」
孫楊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見孫楊要離開,萬重山突然又說道:「這事兒先別讓輕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