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忘川河

「武魂殿千殺堂的汪劍鋒？十年不見你竟然都能晉陞十二境？話說你們武魂殿是不是有些小瞧我了？區區一名十二境的元嬰修士就敢來斬我？」

柳言春好笑的望著立於眾人之前，一直保持拔劍動作的黑衣人道。

汪劍鋒臉色猙獰，滿臉便秘，不是不想動，而是不能動，一身真元早已蓄滿在腰間一劍，如若拔出，便是這懸壺小鎮，自己都有信心讓其裂土三分。

但眼下被卻硬生生……

一旁的姜明倒是知道原委，並非武魂殿瞧不起柳言春，而是沒瞧得起李春秋，上一世李春秋死的時候，武魂殿那邊就派了個十一境的金丹期修士，比這次還簡樸。

何況此次百宗聯袂而來薅羊毛，眼下上五境不說一百也有大幾十，大楚更是來了兩個十二境的大劍修，天師府兩位天師，就算武魂殿派個十三境也不過如此，總不能真讓殿主自己出手吧。

至於大魏底牌，那二位日夜遊神，鼻青臉腫的姜明冷笑一聲。

柳言春一言，便將天地封鎖，眾劍修驚奇發現，無論如何使用何種方法，腰間那劍彷彿銹住一般。

甚至還有人悄悄手掐遁法，卻驚恐發現，此地遁法也不可施展。

不是說柳言春只有五境修為嗎？難道是柳言春身後那道衝天清氣搗鬼？

眾人相距甚遠，遠沒看到被壓地三尺，不得言語的眾鬼修，至於那刺鼻鬼味，在浩然正氣鎮壓下，是一絲也沒有溢散。

「柳言春！你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一手，看來當年離開文廟之時，孟家給了不少好東西。」看清柳言春手中文卷，汪劍鋒聲音帶著絲絲恨意。

「此書乃當年孟亞聖所贈之物，和孟家可沒什麼關係。」

柳言春笑道。

如今兗州孟家式微，但孟亞聖威名，武魂殿可不敢玷污半分。

汪劍鋒見此冷笑一聲：「姓柳的，就算你能保住那小子一時，保的了他一世嗎？」

柳言春聞言凝眉思索，但隨即展顏笑道：「說得有理，那，此地三教聖人禁聞。」

一言再封天機，人群中有善卜老道掐指后，抬頭望著晦澀天空，對著身旁搖了搖頭。

「你柳言春想幹嘛？」黑衣劍修心頭不妙。

「沒什麼，只是你們武魂殿指使五宗和大魏乾的那點破事，總該讓世人知道的個清楚。」

就當柳言春正要開口之時，一聲不和諧聲音從身後傳來。

「柳先生，這些事能不能讓我來說？」

柳言春回頭詫異看了眼唯唯諾諾的姜明，想了下便點了點頭。

姜明是看出來了，人家柳言春是真有本事替弟子做主的，現在是到了清算的時候了，好傢夥，再不投案自首，若真等人家動起手來，想到這姜明不由打了個寒顫。

「姜明！你找死！」汪劍鋒怒急道。

不說才是真的找死。

姜明理了理凌亂的頭髮，走到人群前，以迫害者身份，一五一十將懸壺小鎮發生之事慷慨激昂講了個通透，甚至關於羿聖之事，姜明也是簡短提了一句，但沒有深說，羿聖於人族有大功，是非功過絕非他所能爭議。

「污衊，赤裸裸的污衊！姜明你不尊聖人，枉為人子！」

對於汪劍鋒的咆哮，姜明看了一眼身旁柳言春，冷靜道：「羿聖莫名早逝，武魂殿也有記載，非我胡說。」

不再理會汪劍鋒的反駁，姜明繼續道：

「李春秋乃武魂殿操控下，投胎李和風腹中，後者強行天生感應，剖腹誕子，少女並非傳聞偷人，所以李春秋的誕生也消耗少女大量元氣，五年後女子壽元耗盡身亡。」

「不對，照你這麼說，那李和風死亡之時不過二十二三歲，那她懷孕之時才多大？家中大人為何不管？」一名女修呵斥反駁道。

「因為李和風也是一名孤兒，父母早亡，並無大人撫養，也是介於孤兒身份，李和風才會被五宗挑中，至於李和風為何甘心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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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宗並不清楚，不過即便李和風反抗，五宗也會讓其生子，祠堂記載小鎮制符人大多是感應生子，父母皆是早亡。」

姜林的話讓所有人為之沉默。

五宗，太過於陰毒一些。

……

「至於那道清氣之下，就鎮壓這大魏三代明君，遠處籠罩小鎮的紅煙便是香火神國。」

有不信邪的宗門之人，上前走了百米，看見那道清柱下數十道陰森鬼影，然後默默又走回人群。

「柳言春，賠償之事我等也不是沒有商量的可能。」一名外洲修士突然開口道。

「是啊，我們玄陰教此次前來，只是為了找懸壺小鎮退錢的，大魏這種拿他人性命做買賣的著實有些不地道，我們玄陰教是名門正派，不屑幹這種事。」

「柳先生大義，大魏拿一無辜孩童魂魄做文章，我漳洲王家是萬萬做不出來，此事我定當稟告文廟，嚴查此事。」

一個古地名額才多少錢？幾十萬元晶罷了，對於宗門而言不過九牛一毛。

百宗雖然人多，但剛才姜明之言，顯然內幕不少，甚至還有武魂殿插手六道輪迴之事，這可是大忌，一邊是龐然大物鎮守一方的武魂殿，另一邊是一言封禁十二境元嬰劍修的柳言春，當個牆頭草不過分吧。

「你們怕什麼！他柳言春早有反人族之心，爾等想助紂為虐嗎？」但一旁汪劍鋒卻不能眼看大勢朝柳言春倒去。

「大魏皇庭私造香火神國，為長生，薦於民，無德無行，妄為一國之君，故魏玄皇所言，不足為據。」

鐵心當污點證人的姜明毫不猶豫站出來，義正言辭道。

姜明一言，確實好使，這年頭干點事總得找點理由，大家自詡名門正派，你武魂殿操控六道在前，大魏造香火神國在後。

人家一個孩童招你惹你？

百宗中，除了幾個和武魂殿聯繫密切的宗門，其餘人皆是目光可疑看向汪劍鋒。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雖然不知道姜明發什麼瘋，但汪劍鋒仍不死心看向柳言春：「柳言春！你可知李春秋真身？」

柳言春聞言，猶豫片息，輕輕點頭。

汪劍鋒微微一愣，沒想到柳言春竟然真敢承認，頓時哈哈大笑：「你柳言春還敢說你無反人族之心？你敢說出他的轉世之身嗎？」

在千百人注視下，柳言春沉默數息，緩緩張口道：「真龍最後轉世之身。」

一言再驚天下。

「真龍？那是孽龍轉世！柳言春！怪不得文廟不敢公布出來，原來這就是你過不了問心的原因，你竟然心向孽龍，哈哈哈~」汪劍鋒狂喜。

周遭近百宗門臉色難堪，當年禹皇因孽龍所傷而死，柳言春這是公然挑釁所有人族。

柳言春搖搖頭，沒有反駁的資格，但終究忍不住道：「春秋已是人族。」

「人族？孽龍魂魄一日不消，終究是禍害！我武魂殿這都是為了人族！」汪劍鋒嘶吼道。

「柳言春，交出李春秋，然後迴文廟領罪。」

局勢逆轉，火龍道人謝昆凝眉呵斥道。

柳言春淡然一笑：「我既然承認我這弟子的身份，自然會保下他。」

「柳言春，你難道還要冥頑不靈反抗？」李當仙向前一步逼近道。

「倒是把你們幾個給忘了。」柳言春回頭笑了笑，右手朝李當仙三人拍去。

凝如實質般的一道浩然清氣自《公孫丑》亞聖手書激射而出，當場鎮壓三人無法動彈。

遠在一旁的謝昆瞳孔微縮，大吼一聲小心，手掐一道法訣化為一道火龍虹影朝柳言春衝去，然而此時一名太平山老道手中拂塵揮舞，拂塵瞬間延長百倍，直接捆住化為虹影的謝昆。

老道赫然也是一名十二境巔峰修士。

「老道，你攔我幹什麼？」眼睜睜看著小師弟三人被鎮壓，怒氣沖沖的謝昆扭頭喊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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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冷靜點。」

老道面沉如水說完，手中拂塵便向前揮去。

頓時一道頭髮絲裂縫出現前方。

「這是？」

微微嗅鼻，眾人臉色皆是一變，千人如同排練好了一般，一同往後御風。

就當眾人閃身那一霎那，平靜空間宛如玻璃破碎，一道直徑百米綿延千里的空間裂縫從麥田前方裂開，陰森濃鬱氣霧瞬間籠罩此地。

「這是？黃泉路？忘川河！」謝昆凝望前方，喃喃自語。

雖然灰濛濛霧氣遮掩眾人視線，死亡氣息更是侵蝕任何想探查這裡的神識。

但肉眼可見的重重鬼影仍讓眾人驚懼。

「大家小心，不要隨意靠近！忘川河中皆是厲鬼毒蟲！」

太平山老道的話還是講慢了一步，一名下五境少女因為好奇那黃泉路邊盛開的彼岸花，身體不由自主向前靠近一步，忘川河那血黃色的河水中突然竄出一道鬼影，直撲少女面部，少女還未曾發出慘叫便被拉入忘川河。

「飛燕~」

在身旁同門的驚呼中，老道手掐道法，一道火焰自指尖射出，籠罩河中少女，不過三息，少女便只剩一捧骨灰，順河而下。

「長春真人，你為何殺我碎星谷弟子！」一旁婀娜靚麗女修一臉悲切。

「三屍蟞，咬之必死，大羅難救，不出一時三刻，便會化為一具鐵屍，處理及時倒罷了，若被他逃到忘川河底，千百年後掙脫又是一尊魔頭。」長春真人望向柳言春方向，冷靜解釋道。

「那你也沒有必要用真陽之火啊，我師妹魂魄連輪迴機會也沒有了。」碎星谷女修怒道。

「無引渡人，何人能從忘川河撈人？你師妹跌落忘川河，遲早也是孤魂野鬼，最後難免淪為厲鬼，與其埋怨長春真人倒不如想想是誰施法引來的忘川河！」謝昆投桃報李，朝女修說道。

碎星谷女修想通，猛地看向忘川河對岸的柳言春：「柳言春，你還我師妹命來！」

一聲怒叱，女修手掐法訣，口中念念有詞，頓時天空突然一暗，九天星辰閃耀，道道星光在指引下，猶如隕石帶著奇光異彩朝柳言春壓去。

碎星谷女修赫然也是一名上五境修士，但顯然晉陞不久，修為並不凝練，星光落在懸壺小鎮上空之時突然消失，同時碎星谷女修一口鮮血噴出，臉色慘白，顯然道法反噬。

「大家消停會吧，忘川河撕扯了空間，我們的攻擊都會落入陰間，傷不得他的。」

長春真人凝眉道。

「汪道友，你現在如何？」謝昆道。

武魂殿黑衣劍修早已是滿臉漲紅，至今還保持拔劍動作：「動不得，這方天地仍在柳言春掌控中。」

此時碎星谷女修嘴角含血掙紮起身，朝忘川河對岸，背對眾人的柳言春嘶聲喊道：「柳言春，你口口聲聲稱其弟子無辜，那我師妹又是何等無辜！如今她卻生生被你扯來的忘川河害死，這筆賬你又要如何算？」

單手鎮壓李當仙三人的柳言春默默不語，足足數十息之後才緩緩轉身：「碎星谷趙飛燕，若是她魂魄還在，我自會送她一場機緣。」

「說大話誰不會？」謝昆聞言一旁冷笑道。

然而打臉來的是又快又准，謝昆話音還未徹底落下，忘川河那重重迷霧中竟然浮現數道漆黑人影，待人影靠近，人們這才發現，那竟然是一艘艘划著船櫓的引渡人！

就在眾人驚訝大量引渡人出現之時，一道死亡之風突然襲來，眾人連忙後退。

此時迷霧中又顯露一道無比巨大船影。

破舊的船體足有五十米高，船身更是千瘡百孔，腐爛不堪，船前甚至還有兩道巨大人影立於水中，渾身鎖滿鐵鏈，拉扯木船擠壓河床，吱吱向前滑去。

這大船，竟是被人硬生生拉進這狹窄河道，而那數百引渡人更是被趕到此地！

「那是？大魏的日夜遊神？」謝昆瞳孔微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