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迎客
墨河留步庄破廟裡
老僕按照老爺吩咐,不許莊裡人家再施捨吃食給這個小乞兒,自己則每日帶著酥餅前來,老爺說過不得強制,只能靠水磨功夫慢慢熬著,結果這妮子一月不曾吃喝,只怕熬不過今晚了。
「先生是不是也要講究個先來後到?此番作為恐怕於禮不符啊。」老僕見不知哪裡來的讀書人搶先自己一步,語氣怪異。
「不出意外的話,她不喜歡吃你的東西。回去吧,這裡沒你什麼事了,回去找你主子。」拓跋淵懶得廢話,直接抽出大戟。
「既然先生如此強硬,那麼咱們走著瞧。」老僕人見勢不妙,鞋底打滑溜了,世道變了?哪有手持大戟的讀書人。
拓跋淵越過那位莊主老僕,看著眼前的小妮子,遞上一塊酥餅,「你喜歡吃酥餅?我還有一點,吃吧。」
小妮子倒也不客氣直接撲向拓跋淵手中酥餅,咬破了拓跋淵食指,他也不當回事,只以為是小丫頭太餓,「我可以幫你完成一個心愿。」
小妮子看著眼前的陌生男子遞上的水壺,眼神閃過一絲果決,接過後,大口大口喝了起來。自己的眼睛能看到每個人的心湖景象。不同於那位老僕,心湖破敗之景象,滿是牢籠。拓跋淵的心湖,有一口老井,井旁站著一位執戟的兵士,景象之冷冽,自己從未見過。
小妮子每次認真看他人心湖時,極其耗費心神,如若再使用本命神通再進一步,就要捨棄一條自身尾巴。
此類天生地養的靈獸最是可憐,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沒能力守護自身神通,生死交於他人之手,只能依靠一雙眼睛觀人,故而她自身所在宗族都已銷聲匿跡,想必已是十不從一,自身到現在已是幾近燈枯油盡。
小妮子舔了舔拓跋淵食指,仿若認命般,在其手中化為一隻手掌大小的黑貓,本有八尾,七尾已經無能力搖動,最後一尾勉強掙扎著微微搖動,小貓氣息奄奄,漂浮不定「拓跋淵自出生以來何時需要他人以性命為我?你既然只剩一尾,本有八尾,那麼我就許你得九尾。」
此生僅剩最後一尾,本以為再無希望向著心中大道前行,沒想到此時此地雨過天晴得以完成自己一族之願景,於是小貓爪子虛握,拓跋淵掌心顯現一滴精血,隨即被其吞入腹中。
霎時之間,天地風起雲湧,靈氣匯聚,拓跋淵掌中黑貓氣勢有如天助,以修士一境得以重入修士八境,漸漸懸空,八尾齊動,在其八尾之中仿若要再生一尾,境界再次攀升,踏入山巔境也不見停滯。
「到是果決,既然如此,就跟我拓跋淵同姓,放心突破,我為你這小傢伙護道一番。」拓跋淵見黑貓將自己精血投入腹中后,自己得了一份天大的機緣,知道這小傢伙要跟定自己了。
墨河渡船上,
「二公子,破廟的那個小乞兒?這是王上那隻八尾貓?藏的倒是深啊。」狼甲看著那漸漸凌空的黑貓。
「哈哈哈,狼甲不必太過擔心,我們此行只為拓跋淵,至於這隻貓,父王既然不作理會,便不用我們操心了,一切按原定計劃行事,準備上岸。」項瑞說道。
「老臣明白。」黑袍微微躬身。
「狐狸,為啥不讓砍了那老傢伙?那便是主子提及的八尾貓?」一個身材壯碩的漢子一手摟著一個嫵媚女子,一手掐斷了從破廟跑出來的老僕脖子。
「死蠻子,這破莊子被你砍得沒剩幾個人了,死氣沉沉的,留那老傢伙一命釣魚上鉤而已,
快些耗去那最後一尾,咱們就可以回去復命了。這還用問?只是以後要叫九尾貓了,真是嫉妒呢。」嫵媚女子臉色不悅。「本來只要看著這小妖精身死道消即可,不曾想遇到如此變故,還要陪上身家性命,且讓奴家好好陪它玩玩。」
「靈貓八尾,一尾一願,遇人心純,許之一尾換之一尾,九尾靈貓天地共宗?」肅詹東有些不解,看向慕容卻。「武王安排的?此是否為變數?」
「我不識得此妖來歷,此等靈獸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底下人向我稟報時,我曾去那廟裡看過,只是化形修士第一境,只知道是妖,還是跌了境界的妖,便沒再多想,早知生得如此變數,當時應該永絕後患」武王看著飄在半空的黑貓,殺心以起。
「不僅喜歡小的?還喜歡妖?」田冰喆眼神,心底暗自記下一筆。
「不可如此,也不必大費周章,事在人為,豈能事事都機關算盡?既然大家都坐上了這個桌子,此時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們只需看著就行,天上地下只此一隻九尾靈貓吧,果然機緣一事虛無縹緲啊。」肅詹東喝了一口酒。
此類妖物也是肅詹東翻看文廟密檔的記載,才知曉的。有此妖記載的兩次,一次是助楚地那位項宇在王字前面加了個霸字,一次是幫著遼國郁久閭氏坐上並且作穩南院大王的位置。
根據記載八尾貓一人一生只遇一次,得此妖仙緣者亦只有一次,八尾八境,失一尾跌一境。不得強行決定其去留,此妖若半途遭遇叵測,所有得機緣者皆承受大道反噬。此妖得以成就如此大道,也是拓跋淵不了解其中厲害,亦或者是其無心之語吧。
沒想到在這草洲碰到了這天生地養的妖類,想來想得到此妖的人不在少數,約莫留步庄那老莊主也不是個簡單人物,不知是從哪得到了消息,想著草洲如此封閉,覺得自己得以輕而易舉拿下這八尾貓最後的機緣?只是八尾貓能走到這,豈是簡簡單單?這世上從不缺自以為是的蠢人,如此投機取巧能成事的有幾個?那位霸王豈是易與之輩?
「肅先生無論如何都要插一腳?」武王慕容卻喝著酒笑問道。
「咋,你慕容卻要砍了我不成?老夫此行只為教那小子幾句道理,不是來跟你搶人的。」老人不慌不忙的繼續喝著酒。
「你可曾有自己姓名?」拓跋淵看著這個趴在肩頭的黑貓。
「主上,我未曾有過姓名。」黑貓跳下拓跋淵肩頭,低下頭並不與其對視,口吐人言。
「既然相遇,算作你我緣分,主上不必再喊了,從今以後你就叫拓跋春霖吧,你我便以兄妹視之。」拓跋淵把大戟橫放腿上。
「謝,主上……大兄賜名。」黑貓化作人形,還是一副小妮子模樣,雙膝跪地,很顯然有點不太適應。
「留步庄,倒是個好名字,只是想讓我拓跋淵留步,還得看他們夠不夠資格。」拓跋淵拉起她,走出破廟。
「大兄……」拓跋春霖本想提起一事,自身心湖裡傳來一聲怒斥,「閉嘴!」她便不敢多言。
當它突破時,發現了身下有一個與自己境界相差無幾的大修士,同樣他也看向它,隨後伸手微微虛按「即已突破,那便回去吧,跟在那小傢伙身邊你不會吃虧。我沒有惡意,不然你們現在已經是具屍體了。」
「不必太過擔心,此行我本打算獨行,權當見見世面,多個小妮子,我也不會太孤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拓跋淵蹲下來,捏了捏小妮子的臉,安慰道。
山上山下修行並無太大不同,爾虞我詐何時少了,於虎狼同行,要麼踩著它們的屍體繼續走下去,要麼便為它們口下的亡魂。
「今夜估計睡不了安穩覺了,你得跟我走一遭,月黑風高夜,是個殺人的好時候。」拓跋淵拉著拓跋春霖,一步步向莊子內走去,邊走邊大喝,聲若震雷「各位即為拓跋淵跋山涉水,為我一人殺一庄之人,來到這大魏草洲,那麼今夜我便盡一下地主之誼,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