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發難
白蒼第一反應是愣了愣,先前白莞提出退婚的時候,其實他就在現場,目睹並且想要促進這件事情。
但是,當時他的想法和白莞真正的想法不一樣。在他看來,白莞這麼做是為了自證清白,同時也是避免白家被拉下水,是一個權宜之計,不是真的就和蘇霆淵沒了感情。
更何況,白蒼他這段時間又聽到下人來報,說是蘇霆淵和白莞二人關係轉圜。這在白蒼看來,毫無疑問就是自己女兒前段時間付出的努力的回報。
哪兒知道,白莞竟然這般正經而且堅定地和他說,之後和蘇霆淵沒有關係了。
這一下子,讓白蒼都是差點兒沒有反應過來,他趕忙改口道:「是,我白家的女兒想喜歡誰就喜歡誰,考上了誰就考上了誰。之前錯過的那些人,就把他們當做過客就可以了。」
「噗嗤!」
方才還一臉正色的父親突然說出這樣的一番話,白莞忍不住笑出聲來,笑著笑著,不知不覺只見,眼眶又漸漸紅了。
白莞能夠很明顯地感受到,父親和自己的那些兄弟姐妹們對自己的喜愛以及觀照,這是先前原主在很多人面前耀武揚威、為所欲為的底氣,也是現在的白莞讓白家發揚光大、青史留名的底氣。
憑藉著對於原書的熟悉,以及自己穿越過來之後額外獲得的金手指。白莞覺得,自己真的有很大的可能,可以將整個白家發揚光大,化解路上遇到的苦難。
一定要加油,不讓他們失望。白莞心中暗暗發誓。
從這一日開始,白莞方才是覺得,自己似乎真的融入這個家庭了。不管之前是怎麼樣的,她打心底里覺得,自己是白家人,和其他人是一家的。
白莞的表情變化,白蒼並看不懂,但是他尊重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隱私,於是沒有出聲詢問,而是轉移了話題,聊起來了其他的事情。
和白家這邊父女二人的閒情逸緻相比,阮家那邊氣氛就顯得很是凝重了。
阮家的女眷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畢竟朝中還是有不少官員是隸屬阮平陸這一派的,於是還是過來通傳了家裡人一聲,本意是讓他們不要著急害怕,告訴他們阮平陸的下落。
可偏偏,聽到這個消息的人是阮曦笙,她母親不在家中,剛好是出門了。而她的奶奶已經去世,家裡面暫時是她的母親在管事。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阮曦笙其實有大概猜測一下,在想是不是昨天游湖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但是,轉念一想,昨天發生的頂多算是小打小鬧而已,兩個人口中的話語也是當不得真,不會真的引發什麼不好的事情。
這般想著,阮曦笙並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有人來通傳這事兒也是被她給一手按下了。
阮平陸回到家中的時候天色已經幾乎完全黑了,阮曦笙看著皇宮裡面出來的馬車,還以為是哪個公主、皇子之類的今日夜裡有事相邀,一同賞景之類的。
未曾想到,從馬車上面下來的竟然是自己的爺爺,阮曦笙看著阮平陸那渾身上下看起來都使不上力氣的模樣,呼吸都是差點兒一窒,趕忙上前攙扶。
阮平陸之前在勤政殿外還好,一口氣吊著,就算是再疲憊,也沒有放鬆下來過,精神同時也是緊繃著,自然而然也就感覺不到累。
回來的馬車上,小太監又是活絡油,又是替皇帝傳達口諭,阮平陸他在確定沒事之後,終於是可以放鬆下來了,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也正是因為放鬆下來了,所以阮平陸先前那些身體上面的疲憊以及不適,也就在這個時候重新湧上來了。
阮平陸只覺得渾身上下彷彿沒有一處地方是可以用得上力氣的,整個人斗險些癱軟了,就差一口氣上不來就能昏過去了。
誰曾想,一回家竟然就看到了最讓自己生氣的存在。
不僅如此,她口中竟然還念叨著什麼賞景、賞月,又是皇子和公主之類的,聽得阮平陸險些是眼前一黑,恨不得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給阮曦笙一巴掌。
但是他也知道,家醜不可外揚。
阮平陸強行按耐下自己心下的怒火,被人攙扶著送進了阮家。
「嘎吱——!」
大門被家丁緊緊關上,阮平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左手高高抬起,給了阮曦笙一個清脆又響亮的耳光。
「啪!」
耳光聲響起,在場的氣氛都是一窒,不少人頓時是反應過來阮平陸如今心情不好,千千萬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去招惹他,免得自討苦吃,刻意地連走路都是放輕了腳步,生怕驚擾了阮平陸。
阮曦笙都懵了,她雙眼發直,手不自覺地往剛剛被打了耳光的、發燙的那半邊臉去摸,眼底儘是茫然之色。
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她又做錯了什麼事情?
阮曦笙想不明白,然而阮平陸並沒有打算給她詢問的機會,直接是怒罵出聲,似乎是想要把自己之前在蘇振雲那邊受的氣全部都發泄出來一般。
「阮曦笙!我先前還以為,你雖然生父愚鈍,但是你也算是孺子可教。沒想到啊沒想到,你竟然也是個沒腦子的!阮家有你,是我們倒了霉!孽障啊,孽障!」
阮平陸輩分比阮曦笙足足高了兩輩,說話的時候自然也是毫無遮攔,直接是出口成臟。
孽障!
這落地有聲的兩個字彷彿一記重鎚,重重地吹在了阮曦笙的心口,她本來就不太堅硬的心理防線可以說是瞬間破碎,直接是怔在了原地。
阮平陸看不起她的父親,阮曦笙她是知道的。
但是,想要在長安城裡面有立足之地,必須要依靠她的爺爺,也就是阮平陸。
這就是阮曦笙平日里為人處事,都基本上按照著阮平陸喜愛的方向去走的原因。
一段時間下來,阮平陸確實也是對她頗為欣賞,也曾經明裡暗裡提拔過阮曦笙幾次,這讓阮曦笙很是受用。
阮曦笙還以為,自己終於是快要得到阮平陸完全的信任了。沒想到轉瞬之間,她直接是從雲端跌落到了谷底。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阮平陸的謾罵還在繼續,他自從坐上了太師這個位置之後,其實就很少受過這樣的氣了。更不用說,這次還是不是因為他自己的原因從而受氣,他心裏面越發是覺得不爽快。
「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
阮曦笙忍不住了,直接是紅著一雙眼哭著質問。
「你還問我你做錯了什麼?」阮平陸不曾想阮曦笙竟然事到如今都沒有想明白,仍然是一副頗為委屈的模樣,差點兒直接是被氣笑了。
「行,那我就好好跟你說說。」
阮平陸咬牙切齒,字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中間蹦出來的,聽得出來確確實實是怒火中燒,
「今日,皇帝將我傳喚到勤政殿,卻並未召見,而是將我晾在了勤政殿外,一晾就是整整一日。這是陛下對我的警告,而起因,就是因為你在外面胡言亂語!」
說著,阮平陸眼中流露出一抹狠厲之色來,好恨啊,他真的好恨!
阮平陸他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平日里那些朝堂上愛和自己作對的大臣,今日在聽到他被皇帝和責罰之後,會有多開心。
更不用說,和阮曦笙起衝突的當事人,也是阮平陸在朝堂上最大的對手,白家白蒼了。
「我……」
阮曦笙雙唇張了張,似乎是想要說出來一些解釋的話語,卻發現是喉嚨乾澀,張了半天一句話都是說不出來,只是直愣愣地看著阮平陸,眼淚跟不會幹似的,嘩啦啦地往下流。
阮平陸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氣,又問道:「那些大逆不道的話語,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你是怎麼敢心安理得地說出去的?太子殿下當時也在,難不成你就不怕他轉身就告訴了皇帝?」
「他……他應該不會。」
阮曦笙大概知道這次皇帝能夠聽到這件事的主要原因還是輿論的傳播,張了張嘴,斷斷續續地回復道。
而阮平陸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想的遠遠比阮曦笙要多、要深、要遠,他搖了搖頭,說道:「只是這一次沒有而已,說了對他也沒什麼好處。以陛下多疑的性格,反而會對他有所懷疑。」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若是之後,你無意之間說出來的話,主要的得益人是他。別說是彙報內容給陛下了,怕不是要盡心儘力給他演一出大戲進行還原才好。」
阮平陸絲毫沒有掩飾自己語氣當中的嘲諷和看輕,聽得阮曦笙是臉色發白。她自然是和阮平陸有想法不同的地方,但是也不會傻到在這個時候當著阮平陸的面再去提起。
心下的火氣在一聲又一聲的責罵當中也發泄了一個七七八八,阮平陸看著一臉不明不白在自己面前晃蕩的阮曦笙,只覺得頭疼不已,於是沖著她揮了揮手。
「看著你就覺得心煩。趕緊給我滾出去!游湖這事陛下那邊也算是到此為止了,你這邊也不要跟任何人再去提及,懂嗎?」阮平陸滿臉嫌棄,很是不耐煩地說道:「之後你若是再惹出來了這種事,就別怪我心狠手辣把你給推出去了。」
「是。」
阮曦笙身子一僵,臉色難看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