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警告
不好惹的角色。
長庚想了想,排除了白漪之後,有幾分不敢相信地詢問道:「您是說……白莞?」
「不然呢。」蘇霆淵挑眉,一雙眼睛難得亮了亮,點評道:「今日阮曦笙明顯是有備而來,請她過去。雖然,白莞最後讓阮曦笙計劃落空,但設計這事是確實存在的。以她睚眥必報的性格,阮曦笙怕不是還有苦頭吃。」
「至於我們——」蘇霆淵拉長了尾音,笑眼彎彎,淡笑道:「只需要看戲就好了。無需擔心其他的事情。」
一旁,目睹了蘇霆淵從頭到尾表情變化的長庚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這是發生了什麼。
或許蘇霆淵自己並沒有注意到,他在提及白莞的時候,雙眸含笑,彷彿是盛了一碗春水一般。這副表情落在長庚眼中,只有嚇人兩個字可以概括的了。
長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人真的是太子殿下嗎?怎麼會在提及白莞的時候變成這樣?
從小到大幾十年的了解讓長庚反應過來,暗自在心中告誡自己,今後只要是不到沒有退路的地步,最好是不要得罪白莞。
從蘇霆淵現在的這個反應來看,白莞對他來說是非同尋常的存在。長庚他雖然覺得蘇霆淵會對一個女人動心是一件不可置信的事情,但是還是在心中如此告誡自己。
畢竟,還是穩妥起見比較好,免得造成不能挽回的後果。
另一邊,蘇霆淵離開勤政殿之後不久,另外一位大人就在小太監們的引領之下,來到了勤政殿外。
這位大人,就是當今阮家家主、當朝太師、阮曦笙的爺爺,阮平陸。
「這……陛下今日請我過來,所為何事?」
阮平陸問得小心,他自然是知道昨日在湖心亭發生的事情不脛而走,然而流言傳得太快,他有心想要阻斷傳播也是來不及了。
因此,阮平陸在聽到皇帝傳喚自己之後,第一反應便是,皇上應該要找自己說昨日阮曦笙在湖心亭發表的那一番言論。
一想到這裡,阮平陸就忍不住覺得頭疼,阮曦笙的父親阮君書是他的二兒子,他對於這個碌碌無為的二兒子本來就不那麼喜歡。
至於二兒子的這個女兒……平日裡面叫叫爺爺之類的,阮平陸還覺得心下挺舒坦的,阮曦笙也知道抽時間陪陪他,孝敬孝敬他。
阮平陸還以為,阮君書這麼一個軟蛋一般的性子,終於是培養出來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女兒。
這段時間,阮曦笙在外人面前也算是爭氣,聽聞還狠狠地壓了白家那個最為受寵的小女兒白莞一頭,這讓阮平陸倒也是覺得很是欣慰。
偏偏,阮曦笙這一翻車,直接就翻了個大的,就差把天給戳了個洞出來了。主要是,那大逆不道的話語如果只是私下裡說說,倒也算了。
昨日夜裡,在聽聞了這檔子事情之後,阮平陸也是很有先見之明地立馬選擇了讓人封禁消息,沒想到還是傳出去了。不僅傳出去了,看這整個長安城都在討論、議論的模樣,阮平陸就已經知道,完了,怕是皇上也是聽到了。
阮平陸內心跟打鼓似的覺得萬分忐忑,默默準備了兩三套如何應對皇上問責的回答言辭,生怕一個不小心給了皇上藉機發作阮家的借口。
然而阮平陸沒想到的是,皇帝僅僅是把他叫到勤政殿外而已,並沒有叫他進去,他害怕已久的問責更是沒有出現。
「這是怎麼回事?」
一開始,阮平陸心下還覺得奇怪,覺得皇帝把他叫過來,卻又不召見,屬實是有點不明所以。
有一段時間阮平陸甚至是想,是不是皇帝都已經把他給忘了,所以方才是未曾叫他。
直到隨著時間慢慢地推移,阮平陸方才是一點一點反應了過來。他身邊的大臣來來去去都已經是換了兩三批,他頂著大太陽長立於勤政殿外的事情,估摸著待會兒便是會在一眾朝中官員口中傳播開了。
而,阮平陸卻並不覺得憤怒,因為他終於是明白了過來。皇帝把他給叫過來,卻不召見,欲意為何。
今日惠風和暢、清風徐來,天氣倒是不熱,太陽也是很給面子,雖然眼瞅著有點曬,但是不至於到讓人滿身淋漓大汗、無法招架的地步。
阮平陸就在勤政殿前長立,一站就是一整天。
到最後,他已經是四肢僵硬,哪怕是想動,身體都是因為過於僵硬動彈不得。
替皇上前來傳旨的小太監見了,嚇得不行,趕忙是傳達了皇上讓阮平陸先回去的消息,然後小心翼翼地遣人駛來馬車,讓他們把阮平陸送回阮家。
臨走的時候,小太監還給阮平陸送上了活絡油,臉上的笑容很是討好,低聲恭敬道:「皇上聽聞,太師您身子不適,特意遣小的給您送來的活絡油,給您按摩一下。」
說著,小太監不經允許,已經很是嫻熟地將活絡油化開在手心,掀起阮平陸官服的一角,替他按摩了起來。
阮平陸想客氣也是沒了力氣,默默承了下來。
他心裡清楚,這個小太監看起來雖然只不過是送了瓶活絡油罷了,實際上傳達的卻是皇上給他的訊號——昨日之事,就此作罷。之後不要再犯了。
先請他來,於人來人往的勤政殿門口,讓他備受矚目地長立了一整日。是對他的警告。而,遣送他回阮家和送過來的這瓶活絡油,則是安撫,告訴他,此事揭過。
從始至終,蘇振雲他都沒有出來過,更是沒有和阮平陸他商量、討論這件事情,連阮平陸最為害怕的問責都是沒有。卻是通過一些其他的手段,達到了旁敲側擊的效果。
到底是皇帝,手段還是厲害啊。阮平陸想著,心下默默嘆了一口氣。
不過話說回來,這件事也確實是他疏忽了。
不然,也不至於發酵到如今這個地步。
……
阮家家主阮平陸在勤政殿外被皇帝晾了整整一天的消息很快在朝堂這群官員中間傳開,他們這群人都知道太師不能得罪,沒敢壯著膽子往民間傳。
但,這官員和官員之間的傳播,倒是在所難免了。
畢竟,勤政殿一天到晚進進出出的官員如此之多,每個人都是看到了如同路標一般站著的阮平陸,怎麼可能真的就做到完全不說出去呢。
作為阮家現今最大的對手,白家的眾人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當時,白莞正好是在同白蒼討論昨日游湖之事,白家探子來和白蒼彙報消息,白莞沒有躲開,也就正好是聽到了這件事。
聽聞作對之人過得不是那般順暢,白蒼臉上不由自主浮現出一抹笑容,揮手遣退探子,誇獎白莞道:「白莞,你這倒是替為父出了一口氣啊。我可是好久沒有見過那個老東西吃癟了!」
方才聽探子彙報消息,白莞對其中緣由大概明白了個一二三,知道其實和自己關係不是那麼大。
但對於父親的誇獎,白莞實在是難以招架,只能是憨笑著回答道:「運氣罷了。我昨日其實想著的也只是維護白家名譽罷了,沒想到誤打誤撞還讓阮家吃了虧。」
「不管是運氣還是故意作為,你都做得很是不錯!」白蒼笑得樂呵呵的,高興得都合不攏嘴了。
過了一會兒時間方才是反應過來,同白莞正色道:「不過這次之後,估摸著阮家他們很有可能會對你多加註意,甚至是針對。你素來沒什麼心眼,平日裡面千萬要注意。」
「知道了。」
白莞笑著點頭應下,心下卻是想道:游湖之日屢次挖坑的事情,她還沒有來得及跟阮曦笙算賬呢。如果阮曦笙再一次不懂事地往槍口上面撞,那就別怪白莞她不客氣了。
白蒼明顯也是知道白莞近日性格有所轉變,見她點頭應下之後也不再多說,知道她心下清楚,於是提及了另一個話題:「聽聞,太子殿下對你的關係有所轉圜?」
「嗯……」白莞沉吟,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和白蒼聊這個話題,還是點了點頭,如實道:「確實如此,他在游湖的時候,在我與阮曦笙之間,很明顯是偏向我的。」
聽到白莞這番話,白蒼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眼中流露出一抹欣慰之色來,語氣當中帶著幾分感慨,感嘆道:「你這……你這也算是終於等到了吧。」
之前白莞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白蒼都是看在眼中,如今聽聞蘇霆淵那邊似乎終於是有了回應,白蒼真的很為白莞高興。
但高興之後,白蒼又立馬正色道:「不過,太子殿下畢竟位高權重。你平日裡面一定要多多注意,如若不小心犯了什麼錯,一定要知會我一聲。」
目睹著父親又驚又喜,從一開始的欣慰到後來的小心翼翼,白莞對於白蒼身居首輔這個位置的深知更加深刻了幾分。
分明非常為女兒的事情高興,卻因為自己身份的原因,不得不讓她小心小心再小心。
「父親,蘇霆淵對我態度轉圜,非常有可能是因為那日我救了他。游湖的時候,他也極有可能僅僅是為了拉我出來當擋箭牌而已,不見得所為其他。」
抿了抿唇,白莞定定心神,低聲道:「父親,我真的已經放下他了,您今後不必再如此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