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
江舒淮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清醒過來的,從那段記憶里。
但是,江舒淮似乎理解了一件事。
「解謎和某些東西並不是我能否逃出去的最終判決。」
一種無力感從心臟蔓延到全身,江舒淮還有五件丟失的東西。
還有五層樓沒有爬。
「眼睛已經拿了回來,孩子什麼。」
職業暫時可以確定被更換了,但江舒淮無法確認其他更多的東西。
那個紅色的球體,或者說是鐵鏽色的球體到底是什麼。
江舒淮不知道。
沒人能給他解答這個問題。
「奇美拉大概率和那個東西有關係,但是看到那個東西之後,記憶里的「我」似乎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空檔。」
也就是說,像奇美拉一樣的精神污染?
江舒淮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東西是什麼,但他可以確定,那些東西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種被什麼東西刺穿雙眼的痛感依舊伴隨著記憶的蘇醒在身體上殘留著。
「我到底被影響了多少……」
思維里有多少成分屬於自己,以及自身有多少成分屬於自己。
這是一件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事情,江舒淮並不能自己完成思考這件事。
不存在任何和過去的對比,那麼他就是一個正常的人。
接下來,像之前的每一天從這扇門走出去,去花店,爬進那個櫥櫃裡面看看。
「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無法確認是否是自己的思維,無法確認是否是自己的想法,無法確認是自己的意願。
看了眼鏡子里的人,琥珀色的眸子在光下閃著金色的輝,稍長的頭髮用皮筋扎著,卻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有一種奇特的違和感。
「咔嚓。」
腦子裡的那個形象似乎更清晰了一點,又似乎不是。
並沒有找回任何的「生機」的話,但這樣子看起來確實好看多了。
半截蒼白的手腕上掛著一根紅色的發繩,雖然不知道下一次醒過來的時候會不會再長出來,但是江舒淮現在覺得這個髮型確實輕鬆多了。
「就當是做個實驗。」
江舒淮仔細記得第一次進入那個房間的時候,自己的髮型也是扎著辮子,不夠,發繩似乎是紅色?
看向鏡子,似乎蒙了一層薄霧,看不清自己,卻看得清鏡子里周圍的一切。
那個人在嘗試阻攔著他的行動。
他知道自己在思考什麼。
「所以說精神層面也有一定影響……?」
轉了兩圈,江舒淮決定打開了那個從便利店老闆那裡用約定換來的手提包,看看下一樣東西是什麼。
……
人群一如既往地涌動著,向著未知的地方。
短髮的少年手裡僅僅只提著一個手提包,外觀看上去像是超市採購時送的包裝袋,但實際上也確實是那種東西。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江舒淮感覺自己的心跳速度在人群中的時候似乎有些不正常的加速,就像一個極端社恐的人在面對大眾時的感覺……
不,並不完全相同。
那並不是一種尷尬,而是一種像是做錯事卻不想改正又害怕被人發現的感覺……為什麼會這麼清楚呢?還不是因為這種感受清晰的發生在他的身上。
也就是說,那個人現在在人群中?
掃視一遍,周圍並沒有穿著黑襯衫的人出現,除了江舒淮自己。
這個城市主要分為外城和內城,
無論是花店還是江舒淮所在的旅店,位置都在外城。
「一層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嗎……」
就必須壁櫥探險?他又不是愛麗絲。
回憶里那個兔子洞一樣的既視感簡直太強烈了,讓人不得不多想。
手提包里的花剪實際上很鋒利,在能夠輕而易舉的剪掉一個怪物的頭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經過一定的分析,目前非要說的話,江舒淮真正沒有通關的大概是真正的第一層,也就是那隻巨大的兔子。
站在花店門外,倒塌一半的廢墟里盛開著花,如果挖開地面的話可以看見底下藏著一隻又一隻的兔子。
江舒淮用花剪剪斷一朵花,底下的土壤有一點微小的鬆動,然後爬出來一隻毛茸茸的兔子。
但是……
如果有一個視覺正常的人走過了,他會看到。
一個年輕人面帶笑容的用一把巨大的剪刀剪斷了一朵花,然後花下爬出來一具腐爛還在流膿的屍體。
「這雙眼睛甚至不如沒有的好。」
就像被直接打上未成年人不能見血不能見屍的這個buff,雖然江舒淮已經是成年人了,但這樣的視野仍舊讓人感到不愉快。
「琥珀色的眼睛看不到真實,但是黑色的眼睛可以。」
這對江舒淮來說似乎不是一件什麼好事情,雖然這是自己的眼睛,但是這種感覺還是讓人覺得拉跨,就像是專門跑去看恐怖片,結果充值完VIP之後發現是喜羊羊與灰太狼。
不過,如果這雙眼睛里看到的一切都會被經過一定的藝術加工,那麼……
玫瑰花兔子或許只有江舒淮一個人看見……不,或許那個人也看到了。
真實的東西或許是,屍體?
剛進來的時候江舒淮的眼睛沒有被奪走,所以說,他看到的所有東西都是經過美化的。
「那麼,巨大的玫瑰花兔子。」
約等於是……
長著很多蛆蟲,身上長滿寄生植物,由多個屍體縫合在一起的巨型嵌合體?
奇美拉。
擁有多個種族血脈和外觀的嵌合體,那麼如果放在人類身上的同族之間的粘合,似乎也能夠稱之為奇美拉?
畢竟什麼東西都可以是奇美拉,就像什麼東西都可以是龍一樣。
江舒淮推開門,裡面並沒有什麼巨型的兔子,一切和上一次看到的一樣。
「不過,如果我看到的是兔子,並且可以輕而易舉的控制住那種我正常情況下絕對打不過的東西的兔子形態,這說明什麼……?」
靈魂,或者是別的什麼東西?
按照記憶的位置打開櫥櫃,裡面躺著一隻被綁住的……
山羊。
「咩唉——」
一聲羊角從正前方穿過來。
「活的?或者死的?」
山羊表示什麼?
江舒淮有些迷茫,這一次的記憶里這個位置是「媽媽」,但是那位現在正在江舒淮手裡,甚至親手幹掉了自己的親兒子。
不過,不排除自己的腦子被什麼東西攪亂了以至於所知道的這些東西都是假的的可能。
如果說兔子在這雙琥珀色的眼睛眼裡是一種軟弱,那麼山羊是什麼?
不過到壁櫥裡面去的這個想法確實是被打消了。
那是一隻白色的山羊,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壁櫥周圍還有很多密密麻麻的鮮花。
換算一下大概是,一個人類,不知道是活的還是死的,被捆著,周圍有很多可能是腐肉也可能是蛆,當然也可能會是普通的花,但江舒淮覺得最後一種可能最美好也最不可能。
無法理解。
關上櫃門。
打開櫃門。
一隻白色的山羊。
關上櫃門。
「咩唉——」
江舒淮後背冷了一下,然後把那隻山羊從柜子里拽出來,連帶著一些花帶著泥土撒在地上。
拿花剪把繩子剪斷,眼前又是一片恍惚的黑。
「有完沒完啊!」
心情煩躁的看著面前的一切,依舊是漆黑的一片,樓道里一片昏暗,一隻手扶著牆壁才能站得穩。
另一隻眼睛似乎長出來了。
不知道這是什麼原理,但是正常人的眼珠子扣掉一般長不回來。
江舒淮嘗試著閉上一隻眼睛,依舊是和之前一樣的局面。
一片無窮無盡的黑,手可以觸碰到有些粗糙鐵柱,冰冷的,帶著綉。
「這應該是第二層了?」
雖然不知道放出來的那隻羊和第二層有什麼關聯,但江舒淮仍舊感到一陣不舒服。-
就像剛剛碰到了什麼噁心的東西一樣。
不過,如果是這種類似於鐵圍欄的東西,要麼是監獄,再要麼是一些地方的護欄。
順著圍欄慢慢向前邁步,一片黑暗會讓人下意識的感到缺乏安全感,腳下的地面似乎有一點奇怪的坡度,向著下方。
這樣首先大概可以排除監獄?
一個踉蹌,險些從樓梯上摔下去。
或許是台階之間的距離和寬度都和江舒淮的習慣過於貼近,以至於他走了近一分鐘才反應過來著是樓梯。
「犯蠢了。」
那麼這大概是一條樓梯?
鐵的圍欄,然後另一邊大概是牆?
嘗試著把手伸向另一邊的牆並不放下鐵欄杆,江舒淮盡全力的去夠另一邊,但似乎並不能夠到……
一個奇怪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像是什麼動物的皮膚,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毛,不長但摸起來很軟很有韌性,比人類的毛髮細的多,觸感更加細膩。
江舒淮從小到大連貓都沒摸過,唯二觸碰過疑似非人類有毛生物的是那隻兔子和那隻羊。
這種觸感比起兔子大概更像是羊身上的羊絨,但被一根一根捋清楚留在那塊不明物體上。
然後……一種溫熱的液體從毛髮上端流出,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有個什麼東西拽住了他的手。
或者說,更合理的措辭是。
一個東西順著那種羊絨般的細絲爬上了江舒淮的左手。
江舒淮現在想用力甩兩下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