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美人傾心

周涵他們回到趙府的時候，才剛到午時，見幾人這麼早就回來了，趙楠也吃驚不已，問道：「你們連午飯都沒吃就回來了？」

周涵和蘇雪也只能一笑付之。

午飯後，周涵想著羊腸應該風乾得差不多了，就和水兒一起去製作羊腸弦，鼓弄吉他去了。

而趙楠則是把蘇雪拉到了自己房內，有些興緻勃勃地說：「今天早上你們回陳家灣的時候，晉州城內可都傳瘋了，昨天晚上錦翠樓的頭牌清倌人孫姑娘展出了一幅驚世奇畫，叫什麼憂傷少女圖，有人出八千兩銀子孫姑娘都沒賣！」

蘇雪也有些吃驚道：「竟然有這樣的事？」

「是啊！我的幾個姐妹來告訴我的時候我也不敢相信，聽說有的男子回家后就把家裡的幾十上百兩的工筆人物畫給撕了，說是什麼在憂傷少女圖面前這些都不算畫。」趙楠興奮地說起今日早晨的八卦。

「這倒是有意思，這幅憂傷少女圖究竟有什麼奇妙之處？竟然讓觀眾將價值數十兩銀子的畫作都撕毀了！你可知這畫是何人所作？」蘇雪問趙楠道。

「這我倒不知，只是聽外面傳言是孫姑娘從一世外高人處求得，至於那世外高人姓甚名誰，就不知道了，孫姑娘也沒有說。」

「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更好奇這憂傷少女圖的內容了。」

「好奇也沒用，人家只在錦翠樓展出，外面可看不到，據說今天早上錦翠樓就已經人滿為患了，不少喜畫之人都想去一睹風采，錦翠樓這次可是賺翻了！要不，你讓周涵去看看，然後讓他回來給你畫一幅？反正他畫功這麼好，看一次應該也就能畫個大概吧？」趙楠建議道。

蘇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楠楠，哪有女子讓自家相公去逛青樓的？」

「你看我，我居然把這茬給忘了！」趙楠拍著腦門說道。

「行了，這畫呀，能不能見就看緣分吧，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倒是你，別再纏著我去看相公會不會琴棋書畫的事了！」蘇雪笑道。

「這可不行！一碼歸一碼，正好他的吉他快要做好了，咱們不如這就去看看？」趙楠提議道。

「可是……」蘇雪正想勸她放棄，外面突然傳來一陣琴聲。

「快快快，應該是他的琴做好了，咱們趕緊去看看他說的吉他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趙楠興奮地拉起蘇雪，二人快步趕往周涵的房間。

趙楠說的沒錯，周涵的吉他已經製成，正在給水兒表演彈唱。

趙楠一把推開周涵的房門，見小丫鬟正在聚精會神地聽周涵演唱。

「三月一路煙霞鶯飛草長，柳絮紛飛里看見了故鄉，不知心上的你是否還在廬陽，一縷青絲一生珍藏……」周涵抱著吉他，雙瞼微合，面中含笑，邊彈邊唱，頭和身體也隨著歌曲節奏搖晃，見二女「闖」進門也不為所動，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趙楠正要出聲，卻被蘇雪制止，示意她安靜的聽下去。

「廬州月光，灑在心上，月下的你不復當年模樣，太多的殤，難訴衷腸，嘆一句當時只道是尋常……」唱至副歌，周涵臉上的笑意漸漸收起，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憂愁，隨即又露出一個自嘲似的苦笑……

悠揚的琴聲，婉轉的歌聲，入戲的表情，三女被周涵帶到了一個書生和女子的悲劇愛情之中，三人漸漸沉醉，彷彿不是在聽歌，而是在聽周涵講一個很久以前的故事……

「廬州月光，

梨花雨涼，如今的你又在誰的身旁，家鄉月光，深深烙在我心上，卻流不出當年淚光……」隨著周涵最後輕刷一遍六弦，一首《廬州月》就唱完了。

周涵看著如痴如醉的三人，不禁佩服起在數百年之後出生的許大才子，竟然能寫出讓古人也如此痴迷的古風歌曲。

周涵把吉他放在一邊，問道：「唱的怎麼樣？你們好歹給點評價啊！」

最先是小丫鬟反應過來，鼓掌道：「太好聽了！姑爺，這吉他陪著姑爺的聲音，又像是在聽曲，又像是在聽戲，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曲子，這就是吉他的用法嗎？一邊彈，一邊唱……真是厲害！」小丫鬟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語。

隨後開口的是趙楠：「姓周的，從今天起我對你刮目相看，小雪找到了一個精通琴棋書畫相公，我替她高興！」趙楠終於承認，周涵是一個優秀的男子，語氣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肯定。

「多謝趙姑娘秒贊，在下愧不敢當！」周涵笑著回應道。

「還有你愧不敢當的事？」趙楠立馬換上嘲諷的語氣。

「害，自然還是有的……」

蘇雪站在三人的最後方，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向是笑的十分治癒的蘇大小姐，此刻卻是無比失神，臉上充滿了落寞。她有些愧疚地望了一眼周涵，隨後轉身，一個人默默離開了周涵的房間。

看到蘇雪的反常表現，周涵終於感到了一絲不對勁，站起身來，問趙楠道：「小雪她怎麼了？」

趙楠沒注意到蘇雪已然離開，開口道：「沒怎麼呀，這不是一起來聽你的曲了嗎？」她回頭一看，才發現本應站著蘇雪的那個位置，現在卻是空空如也。

周涵察覺到了異樣，快呼一聲：「走！」便立刻趕往蘇雪的房間。趙楠和水兒也趕緊跟上。

和周涵一樣，蘇雪的房間平日里也是不愛插門閂的，但今天卻插上了。

「娘子，你怎麼了？你開下門，我們聊聊……」

「小雪，怎麼回事？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你先把門打開，跟我說說發生什麼事了……」

「小姐，你怎麼啦？先把門打開嘛，我把侯府送來的糕點都給你吃……」

房中，蘇雪坐在桌前，任憑外面的三人如何言語，她都像沒聽見似的，只是獃獃地望著房梁之上，秋水般的雙眸此刻卻顯得空洞無神，兩行清淚從長長的睫毛中流下，緩緩地劃過白皙的臉頰…...

許久，周涵見實在叫不開門，有些擔心蘇雪會不會做出什麼傻事，但又沒想到她會這麼做的理由。

周涵的擔心程度不斷上升，看不到房中的情形，他心情的焦慮愈發明顯，趙楠和小丫鬟同樣在一旁坐立難安。

終於，周涵再也等不了了，他橫下心，用力一腳揣在門上，門閂隨響而斷，房門應聲而開。

三人進屋，看到痴獃地坐在桌前盯著房梁的蘇雪。

蘇雪見周涵踹門而入，表情幾乎沒有變化，只是慢慢地把目光望向周涵，臉上的淚痕依舊清晰可見。

二人對視良久，最終還是周涵先開口：「娘子為何哭了？是不是我無意之間冒犯了娘子？」

蘇雪沒有回答他，而是面不改色，帶有些悲傷之意地問道：「相公歌中所唱的女子，便是相公原本心儀的女子吧？就是她陪相公從川蜀之地到了廬州參加科考的，也是她陪相公來到晉州的，對嗎？」

周涵聽了她的問題，終於明白蘇雪為什麼會這麼傷心了，原來她是把《廬州月》當成是周涵所寫，認為周涵和歌中的女子有舊情，而她破壞了周涵和那個女子的感情，亦或者是周涵出於對蘇雪美色的貪戀而拋棄了那個女子。

周涵笑道：「娘子這次是真的誤會了，這首歌並非我所寫，而是一位叫做許……山高的才子所作，我只是將此曲傳唱出來而已。」

「啊？這首歌不是相公所作嗎？」蘇雪的表情這才有了變化，同時感覺到自己鬧了大烏龍，還白哭了一場！

「當然不是，這歌中所寫的書生和女子，自然也就是許公子和他的意中人啦！娘子這下放心了吧！」周涵走到蘇雪面前，輕輕地為她擦去臉上的淚痕。

蘇雪望著他，突然感到十分的委屈，顧不得平日里的矜持之態，一下子撲到周涵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這一下，不僅讓周涵有些懵，趙楠和水兒也是驚得捂住了嘴。此刻，趙楠終於確定，蘇雪已經把心徹底交給了這個俊俏少年。

她帶著水兒一起，輕聲離開了房間，並替二人把門關上。同樣沒有人注意到，趙楠在最後一點門縫合上之前，看著房內的柔情景象，眼中流出的那一絲深深的慕艷之意……

房中，周涵輕輕地抱著蘇雪，任由他將自己的胸前哭濕一片。許久，蘇雪的哭意才漸漸止住。她用哭得有些紅腫的雙眼看著周涵，十分委屈地說：「妾身以為自己破壞了相公和那位女子的姻緣，一時感到自責無比……妾身本想告訴相公，相公若是還挂念著那個女子，妾身願意跟相公和離，相公自去尋她便可。但不知道為何，妾身一想到相公要走，心中一陣抽痛，不禁悲從中來，眼淚一時沒忍住，這才……」說著說著，蘇雪又把頭埋進了周涵的懷裡。

此刻，周涵的心情是這樣的：卧槽？！她這是真的喜歡我了嗎？居然有女生喜歡我了嗎？我再也不是屌絲直男了！我也是有女生喜歡的人了！蕪湖！奧利給！老天爺，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當兩輩子屌絲的！我謝謝你全家！

但他是這樣說的：「傻瓜，以後有事一定要告訴我，什麼都一個人扛下，我是你相公，有什麼苦難我們都要共同面對，以後這種事不許再瞞著我，不許再一個人躲在房裡，我還以為你做什麼傻事了呢！還有，我不會離開娘子的，這麼好的娘子我打著燈籠都找不著，我怎麼捨得丟掉呢……」

一番安慰，周涵用一段現代人聽了都肉麻的話，對於出生在古代的蘇雪進行了一次「降維打擊」，直接讓平時端莊矜持的蘇大小姐，此刻躺在他的懷裡遲遲不願起來，一副「霸道總裁與他的小嬌妻」的景象。

額，嚴格來說，「嬌」是「嬌」，但還算不上「妻」，按照後世人們對於男女關係發展階段的劃定，現在二人只是處在「熱戀」階段而已，真正要走到「談婚論嫁」的地步，還需要兩人一起經歷更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