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會講故事的姑爺
陳家灣。
「下午小雪說明遠被沈良抓去了，你怎麼不託趙明熙幫下忙？」陳老夫人看著陳老太爺，問道。
「不過是孩子間爭風吃醋之事，無需勞煩趙老頭，由他們自己去解決吧。」陳老太爺淡淡地說。
「可是……」陳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好不容易過幾天安生日子，就別折騰了。沈良本就是被貶謫出京的官員，護龍衛的密探對他很感興趣，我們最好不要節外生枝。趙老頭若是向沈良伸手，怕是二十年前的事又會被提起，到時候又鬧得雞犬不寧。」陳老太爺的眼中古井無波。
「唉……這麼多年過去了，陛下還是對誰都不信任。」陳老夫人嘆了口氣。
「他是帝王，該當如此。」說罷，陳老太爺進了屋。
陳老夫人則是望著天上的星星，不知在想些什麼……
……
趙府。
「你們兩個住那間，水兒住這間，小雪的屋子在我的旁邊，至於你……」趙楠安排完幾人的住處，看著剩下等待安置的周涵，指著角落裡最小的一個房間，不留情面地說：「你住那兒！」
周涵看了看那間像是從雜物間改成的房間，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更何況還碰上了這麼一個不講理的女人……
最終還是蘇雪看不下去了，輕輕拉了拉趙楠的衣角，輕聲說道：「楠楠，別這樣……」
趙楠回頭，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道：「好吧好吧，你住旁邊那間。」
周涵看了看大了許多的房間，心中一陣欣慰，不由得感覺到，還是自家娘子好！
還沒等周涵說聲謝謝，趙楠就急忙把他推走，不耐煩地說道：「行了行了，趕緊過去吧，晚飯時再叫你。」
周涵無奈，只得和幾個丫鬟各自回房，趙楠趕緊拉著蘇雪進到自己的房間。
「你快跟我說說，你怎麼認識他的？」一進門，趙楠就迫不及待的問起問題來。
「其實是今天才認識的，我見他倒在家門前，就把他帶進房內休息了。正好碰上沈默過來，就讓他和我一起去見沈默，嗯…還有吳越……」蘇雪回答道。
「也就是說，你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你不過是用他來擋一擋那些無賴？」趙楠眼中浮現一絲喜色，隨即又消失，有些氣憤地說：「那也不行，外人看來，現在你已經是有夫之婦了，名聲全給他壞了！」
「若是他能救出爹，我就是嫁給他也情願。」蘇雪有些無所謂地說。
「不行！你可是晉州第一美人，你要嫁的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翩翩公子，不是一個就只有長得好看，其他什麼都不會的窮酸書生！」趙楠語氣堅決的說。
「什麼第一美人，都是你們起鬨……另外，他也不是什麼都不會，他懂醫術，治好了小正的暑氣，尤其是他那一手好字，堪稱當世神技，不說同齡人，就是成名數十載的大家，怕是也沒幾個能勝過他的。」
「他的字當真這麼好？」趙楠仍是不太相信。
「當真。」蘇雪認真地說。
趙楠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那也不行，風度翩翩……勉強算吧，只會一個』書』也不行，必須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至少得比你厲害才有資格娶你！」
「楠楠……」蘇雪感到十分無奈。
「這件事你必須聽我的，不然我就不理你了！」趙楠傲嬌地說。
「好好好，都依你。
」蘇雪只得同意，她和周涵沒有什麼感情基礎，若是某天周涵要離去，她應該也不會阻攔。
不一會兒，就有人來叫他們去吃晚飯了。飯桌上，除了趙老爺子之外，周涵還見到了趙楠地父親趙誠——其實趙老爺子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趙誠，二兒子趙廉在洛州為官。晚飯席上，趙楠看周涵的眼神還是不對，讓周涵有一種似乎趙楠想要知道他某些事情的感覺，很不舒服。
晚飯後，趁趙楠上廁所的時間，蘇雪對周涵說：「楠楠她從小就這樣，還請相公不要見怪。」蘇雪的語氣很誠懇，還帶著些許歉意。
周涵也大度地說：「沒事，問題不大。」
看到走出來的趙楠，蘇雪只好笑著對周涵說：「那相公早些歇息吧。」隨後就拉著趙楠走了。
離開不遠，周涵還聽見趙楠的質問聲。
「你剛才跟他說什麼了？」
「沒什麼……」蘇雪的聲音漸漸模糊。
周涵搖了搖頭，在院里走了幾圈，無聊的他最終選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剛關上門轉過身，敲門聲就響起了。
周涵打開門，看見小丫鬟水兒鬼鬼祟祟地站在門口，小丫鬟見他打開門，一下子就竄進了房間，迅速把門關上。
周涵訝異地問：「水兒，你怎麼來啦？」
小丫鬟臉上帶著一絲可憐，說道：「姑爺，楠楠小姐把小姐搶走了，沒人給水兒講故事了……」
周海還以為什麼事，原來是這樣，於是說道：「不就是講故事嗎？來，姑爺給你講！」長夜漫漫，周涵也感到十分無聊，有個人聽他講故事，也是消磨時間的好辦法。
小丫鬟臉上的不悅一掃而空，瞪大了眼，興奮道：「真的嗎？姑爺也會講故事？」
「看你說的，姑爺會的東西可多了！那就先給你講講《長恨歌》的故事吧。」周涵倒了杯水，坐在桌前。
小丫鬟也搬了張凳子做好，聚精會神地聽著。
「相傳前朝玄宗皇帝時期，有一個叫楊玉環的貴妃，長得國色天香，且又聰明伶俐，能歌善舞，深得皇帝喜愛……」
《長恨歌》是周涵高中時期就曾讀過的詩，其背後是唐玄宗與楊貴妃凄美的愛情故事，曾令無數人動容。小丫鬟才十四歲，正是情感萌動的時期，才一開講，就被深深吸引。加上這個世界的唐朝也沒有唐玄宗，她也不可能聽過這個故事。
「眾軍怨氣四起，玄宗無奈，只得令高力士將楊貴妃縊死。於是後人著《長恨歌》曰：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淚相和流……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頌詩之時，想到故事哀傷的情節，周涵的語氣也變得哀婉。
故事講完，周涵回頭望向小丫鬟，才發現小丫鬟已經淚流滿面。周涵沒想到《長恨歌》的威力這麼大，趕緊過去安慰小丫鬟。剛到身前，小丫鬟就一下子撲倒周涵的懷裡抱住他，大哭道：「嗚嗚嗚，姑爺，唐玄宗和楊貴妃好慘啊！」
雖然這還是周涵第一次被女生抱住，但水兒的年齡實在太小，他也沒有起什麼邪念。只是摸了摸她的頭，說道：「是啊，相愛之人竟落得如此下場，令人唏噓啊。好了好了，姑爺再給你講一個《白蛇傳》的故事，保證是幸福美滿結局的！」
聽到這話，小丫鬟才慢慢止住哭聲，擦掉眼淚，再次認真地聽了起來。
「相傳前朝鎮江市，有個名叫白素貞的千年蛇妖……」周涵又開始講起來。
《白蛇傳》也是中國四大民間愛情傳說之一，後世仍然為人津津樂道，周涵相信這個故事少女情感泛濫的小丫鬟一定也會喜歡。果不其然，才聽到白素貞設計嫁給許仙，小丫鬟就已經深深沉浸……
「白素貞的兒子長得後用功讀書，高中狀元，到雷峰塔下祭母，將母親救出，一家得以團聚，而小青也找到了他的如意相公。」周涵又把《白蛇傳》講完。
再看小丫鬟，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彷彿她也是團聚的白素貞一家，隨即高興地說道：「真好！」
隨即又看向周涵：「姑爺，你比小姐還會講故事，講的故事也精彩多了！」
周涵摸了摸他的頭，說道：「行了，明天再給你講，挺晚了，趕緊回去睡覺吧。」
小丫鬟想了想，也覺得時間過了很久了，於是起身，留下一句「姑爺也早些睡吧」就離開了。
周涵看著小丫鬟離開的背影，笑了笑，隨即關上房門，熄了燈，脫掉鞋襪，躺上了床……
在回去的路上，小丫鬟還在想著姑爺講的故事，姑爺講的故事不僅情節精彩，語言也十分生動，聽了讓人如臨其境，難以自拔。她才發現，姑爺不僅會醫術，書法更是高超，連故事也講得這麼好！
「姑爺真是厲害呢！」下丫鬟心想，隨即又暗下決心：「明天還要讓姑爺給水兒講故事！」回到房中，-想到《長恨歌》中的馬嵬坡之變，不禁悲從中來，把將頭埋進枕頭裡，暗自垂淚；想到白素貞一家最終團圓，又不禁喜從中來，躺在床上露出幸福的笑……
周涵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的一切，最重要的是和蘇雪的事。他心中還是拿不準，他和蘇雪究竟是怎樣的關係？她真的有把他當成丈夫？還是只是為了應付那些狂蜂浪蝶？他們二人會有未來嗎？一切如一團亂麻，湧入周涵的腦海。不過小丫鬟水兒十分可愛，給他凌亂的思緒中帶來了一絲光亮。想著想著，也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周涵進入了夢鄉……
今夜，趙楠強行要求和蘇雪一起睡。
「你說什麼，蘇伯父被刺史大人抓走了？」趙楠大驚道。
「算不上抓走，只是爹打碎了刺史大人的琉璃珠，被請去商談賠償事宜了。」蘇雪回答道。
「然後就商量了七天？」
「可能沒有談攏吧，這不把蘇宅都抵出去了嗎？」
「沈默肯定說如果你嫁過去，這賬就一筆勾銷，是也不是？」
「……是。」
「我就知道！這個無賴！」趙楠憤怒地坐了起來。
蘇雪拉了拉趙楠，讓她重新躺下，說道：「反正現在我已有家室，想必他也不會再糾纏於我。」
聽到這話，趙楠又表現出不滿之意，說道：「沈默不是個好東西，那個周涵就配得上你？我明天一定要去看看他會不會琴棋畫，有一樣不精就別想真的娶到你！」
蘇雪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早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