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百戲盡人生（4）

魯霸天一聽周玉成之言，便知他的用意，大聲道：「我知道你勾結蒼穹派、圖謀不軌的奸謀，你便想偷放鍍銀鐵針，暗中助我，賣一個好，盼望我不向吳司馬揭露。嘿嘿，我魯霸天對大詹王朝忠心耿耿，對吳司馬更是甘效犬馬，豈能受你這個奸賊的收買……」周玉成聽他竟然反咬一口，暴怒之下，雙足一蹬，四枚鐵針激射而出，一齊射進了他小腹。魯霸天大叫一聲，抱住肚子，彎下腰來，咕咚一聲，摔倒在地。只見他雙眼一翻，已經氣絕。

張寶貴、晏成龍見周玉成此時尚要行兇，一擁而上，將他抓住。周玉成也不反抗，只叫：「冤枉，冤枉！」他心知吳司馬甚是多疑，此事縱然辯明，也決計放不過自己，何況鐵案似山，無論如何辯明不了，總是自己生平作的惡事太多，到頭來遭此報應。

吳司馬心想：「這周玉成定然還有同謀，那紅衣少女多半也知道信中內容，雖然說是她揭露的，卻也不能留下活口，以免禍患。」於是低聲對一旁武官道：「關上大門，誰也不許放出去，拿下來逐個審問。」

江晚舟眼見情勢不對，縱身先護在郭婉潔身前，低聲道：「快走！」郭婉潔點了點頭，二人走到瑩萍身旁。郭婉潔突然伸出一指，點在蔡明威的脅下，跟著又在他肩頭和背心的重穴補了兩下。蔡明威登時跌倒。

姬鴻展一怔：「你……」郭婉潔道：「阿舟，正是此人泄露機密，暗中將吳司馬的兩個孫子送了回去的。」江晚舟「啊」的一聲，怒道：「可惡！」一拳擊在蔡明威的背上，這拳雖然無聲無息，卻暗含天鑒神功的內力，蔡明威哼也沒哼一聲，就此斃命。

江晚舟和郭婉潔混亂中對付蔡明威，旁人也未知覺。江晚舟對姬鴻展道：「姬兄快走，一切多謝，咱們後會有期。」姬鴻展見情勢不對，拱了拱手，搶步出門。

只聽那武官叫道：「大家各歸座位，不可吵擾。」瑩萍裝了一筒煙，狂噴了幾口，跟著又走到廳左廳右，一面噴煙，一面掂起了腳在人叢中瞧熱鬧。忽然有人叫道：「啊喲，肚子好痛！」他叫聲甫歇，四周都有人叫了起來：「啊喲，啊喲！肚痛，肚痛。」瑩萍回到江晚舟和郭婉潔身邊，使個眼色。

那自稱「六奇閣主」的武天驕也感到肚子劇痛，急忙取出一束藥草，打火點燃了。他點燃藥草，意欲解毒，瑩萍早料到了此著，躲在人叢中叫道：「六奇閣主放毒，六奇閣主放毒！」江晚舟跟著叫道：「快，快制住他，武天驕要毒死吳司馬。」

一片混亂之中，眾人那裡還能分辨到底毒從何來，心中震於「六奇閣」的威名，認定他一出手便是下毒，何況自己肚中正在痛不可當，眼見他手中藥草已經點燃，燒出白煙，料想這煙自然劇毒無比，中者立斃，誰也不敢走近制止。只聽颼颼颼響聲不絕，四面八方的暗器都向武天驕射了過去。那武天驕的武功也真了得，雖然在霎時之間成為眾矢之的，竟是臨危不亂，一矮身，掀翻一張方桌，橫過來擋在身前，只聽得噼噼啪啪，猶似下了一層密密的冰雹，數十枚暗器盡數打在桌面之上。

他大聲叫道：「有人在茶酒之中下了毒藥，與我何干？」此番前來赴會的江湖豪傑中，原有許多人想到吳司馬招集這場群英會，只怕暗中安排下陰謀毒計，要將武林中的好手一網打盡。須知「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歷來人主大臣，若不能網羅文武才士以用，便欲加之斧鉞而滅，以免為患民間，煽動天下。這時聽到武天驕大叫：「有人在茶酒之中下了毒藥」，個個心驚肉跳，至於吳司馬自己和眾衛士其實也是肚中疼痛，旁人自然不知。

當下廳上更加大亂起來，許多人低聲互相招呼：「快走，大司馬要毒死咱們。」「要命的快逃！」「快回寓所去服解毒藥物。」瑩萍在煙管中裝了藥物，噴出毒煙，大廳上人人吸進，無一得以倖免。這毒煙倒不是致命之物，但吸進者少不免頭疼腹痛，痛上大半個時辰方罷。這一招大是厲害，不但使眾衛士疑心武天驕下毒，更使群豪以為吳司馬有意暗害，大亂之中，她和江晚舟、郭婉潔便可乘機脫身。

眼看著群豪紛紛奪門而走，但郭婉潔卻和周玉成斗得甚是激烈。原來周玉成乘亂打倒了拿住他的武士，便要逃走，卻被郭婉潔搶上截住。

周玉成為人雖然奸惡，畢竟是武當派掌門人，武功修為卻是極高，心下惱恨郭婉潔誣陷，一柄真武劍招勢凌厲，劍劍刺向她的要害。郭婉潔右手舞動軟鞭，也是立意要將大仇人斃於鞭下。

說到武功，周玉成內力深厚，太極劍法招式精奇，但是他吸入了毒煙，肚中劇痛，也道是中了厲害的毒藥，生怕一使內力，毒性發作更快，加之眾武士在一旁虎視眈眈，而郭婉潔對他腳底那個無影無蹤的鐵針也是忌憚，雖然她有備而來，在軟鞭安了一塊大磁鐵，但鍍銀鐵針畢竟太細，射出來又是無影無蹤，絕無半年先兆，因此也不敢過分逼近。這麼一來，二人鬥了個旗鼓相當。

這時，張寶貴、晏成龍等早已保護吳司馬退入後堂，吳司馬傳下帥令，緊閉府門，誰都不許出去，一面急召太醫，服食解毒藥物。群豪見府中衛士要關閉府門，更加相信吳司馬存心加害，此時面臨生死關頭，也顧不得背負一個「犯上作亂」的罪名，當即蜂擁而出。眾衛士舉兵刃攔阻，群豪便即還手沖門。自大廳以至府門需經三道門戶，每一道門邊都斗得甚是激烈。這次群英會聚集了各家各派的高手，到來的均非尋常，眾人齊心外沖，眾衛士如何阻攔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