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吹滿樓(八)

杏花吹滿樓(八)

差不多過了三日。

「小姐!」綰綰興沖沖的跑進來:「宮裡來人了。」

瀾安和宋思遨皆抬起頭。

不大的廳堂內,差不多將近十名宮女站的端正,手上都舉著個托盤,托盤上箱子的金色紐扣被張公公一一打開。

「何首烏、海馬、鹿茸、紫芝。」張公公看著這些藥材心滿意足道:「這幾個藥材皆是上品,太後娘特意挑選,給將軍補養身體。」

接著張公公又繼續往前走,「翡翠花蝶玉佩、白月珠光墜子、金起花鐲子...」約莫十來樣首飾。

各有千秋。

瀾安的梳妝台上這些東西少的可憐,也是活到這麼大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貴重的東西,她恭恭敬敬的行禮:「謝太后。」

張公公笑道:「將軍先別急,還有一樣呢。」

又一名宮女走了進來,箱子一打開,張公公急忙道:「這是太后專門找京中手藝最好的綉娘做的,用於陛下的生辰宴。」

他將宮中帶的請函一併交給了瀾安。

瀾安接過手,請函是金黃色的,上面還綉了花紋,打開后除了一大段廢話外,就是鮮艷的兩行名字了:林千卓、宇文熠。

「好的,多謝公公。」瀾安道。

張公公依舊是一臉媚笑:「將軍和咱家說這客氣話,以後將軍有用的著咱家的地方是咱家的榮幸。」

見瀾安笑著不說話,張公公知道再待下去也沒意思了,「那就不打擾將軍了,咱家還要回宮向太后交差。」

張公公走後,當屬綰綰最是興奮。

「小姐,你看這請函上寫著澤雲山,沒想到陛下把宴會開在了這。如今四月,澤雲山上全是桃花。」綰綰彷彿真的看見了如此美景,眼裡都是期待。

「這樣啊?」

「小姐,您是不記得了,陛下的生辰宴上不僅有南洋的蔬果,還有深海的珍饈。」

那些貴人飯量小的可憐,等菜撤下了她完全可以拿去享用。

宋思遨倒是平靜,「皇上的生辰宴不是向來都如此大操大辦嗎,將軍記得去庫房挑一件賀禮。」

藍桉點點頭,拿起了箱子里的裙子。

五色綾羅綢緞,從腰帶間飛出幾條花帶,散花水霧百褶裙擺,胸前的寬錦緞綉著栩栩如生的花枝,瀾安咽了咽口水。

「思遨,你說我平日里在外都是穿勁裝,但這件裙子太過姚艷,會不會不太符合我的身份。」

宋思遨笑了笑,看著醒來后的瀾安第一次有了安慰感,「從前因為將軍的職要,只會在宴會上吃完最重要的一餐便走了,但也是鄭重裝扮,否則豈不是落了皇家面子,這本就是玩樂的宴會,將軍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就好,再說這也是太後送的。」

聽到宋思遨這麼說,瀾安也算放心了。

她想著到時自己穿上這件衣服,可宇文熠好像都是差不多的墨色長袍,兩人站一起肯定差距明顯。可他似乎無法承擔的起一件華服...

「綰綰,要不你明日幫我去一趟布莊,定製一件衣裳唄。」

綰綰笑道:「好呀,這還是小姐第一次主動要求去布莊增添衣物呢,明日我讓他們來府上給小姐量身。」

「嗯...其實不是給我做的,我是想給宇文熠定做。」

「安王世子?!」

「宇文熠?!」

瀾安看著二人如此大的反應,語氣都變弱了,「怎麼啦...」

宋思遨皺起眉頭:「將軍為何會想到他?」

瀾安義正言辭的指向請函:「你們看,那上面寫著他的名字呢。」

「可...將軍從前都不讓他去的。」綰綰道。

從前林千卓雖說宇文熠不適合去,但其實宇文熠也沒想去。

「名單上既有他,那去不去應當由他說的算。」

瀾安自然知道了原主對他的態度,可這場婚姻也不是宇文熠想要的...

瀾安垂下了眼眸。

「將軍三思,他那樣的身份去也不妥,有損...將軍顏面。」宋思遨開口。

瀾安眼眸眨了眨,「好啦。」她笑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況且他父親謀反也不是他本意,他這人其實挺好的,我知道你們在關心我,但對他的看法能不能慢慢改觀一下呢。」

瀾安說著,看向二人,滿臉的期許。

宋思遨沒說話,綰綰則點了點頭。

夜晚,瀾安提著食盒想去花園碰碰運氣,可惜他不在。

說實話,她不是很想去宇文熠的小屋,那裡真的太簡陋,連牆皮都掉了。

可她還是去了。

四下漆黑,路徑模糊。

......

「可樂,給你帶吃的。」瀾安打開食盒,將盤子放在地上。

「它不吃死魚。」宇文熠說道。

瀾安說:「這條魚很新鮮,剛死的。」

果真,黑貓低下頭聞了聞,一點也不給瀾安面子就走了。

瀾安看著可樂踱步走去的場面,心中頓時無語,天底下還有哪只貓像它這樣,也太挑剔了。

宇文熠嘴角輕勾,進了屋內,瀾安可沒忘記,自己來的目的,屁顛屁顛的跟上前,從袖子里拿出皮尺,眼看就要上手,宇文熠轉過身,她只好快速收回手,像沒事人一樣。

宇文熠居高臨下,看著近在咫尺的臉龐,什麼都沒說,轉過了頭。

屋內,宇文熠手拿茶碗,待松風;瀾安故作隨意繞著屋子,快走到他身時,拿出了皮尺,踮起腳尖。

「你平日都喜歡幹什麼?」

1.4尺。

宇文熠眼底生出一抹不耐,面上卻還是一如既往,溫和道:「我這人插燭板床,抱素懷樸,平日里也沒什麼特別的愛好。」

瀾安笑了笑,又繞了一圈到他後面,拿出了皮尺,臂長差不多2尺。

「林將軍坐吧。」他不喜歡瀾安像個無頭蒼蠅在他身邊轉來轉去。

瀾安只得坐下。

「將軍來我這,我也沒什麼好招待的,只有一盞東白了。」

以茶待客,就是極好,而且...瀾安真心道:「其實我從前不愛喝茶,喝過一次你泡的,才喜歡上了。」

屋內可以說是昏暗,茶桌上至少來算明亮,宇文熠點了跟蠟燭放著,漆黑的眸子倒映著燭光,晦暗不明。

林千卓自失憶后什麼都不記得了,連最主要的事情都忘了,卻還能記得自己從前不愛喝茶嗎,宇文熠放下手中的杯子,「將軍過獎。」

她真的沒誇張,那日回去后,她又給自己煮了一杯,味道卻不如宇文熠這來的醇,估計是茶的問題...

昏暗的火燭搖曳下,瀾安看著面前少年的輪廓。

似有一種霧裡看花,總是撲朔迷離了些。

......

她鬼使神差道:「宇文熠,你真漂亮。」

他握住茶壺的手一頓,險些掉下,又強裝鎮定,將壺水倒進瀾安的杯子里,整個過程,沒看她一眼。

但耳根已是微紅。

瀾安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咳了兩聲。

「我去看看可樂。」

等走出了門,她已經是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這會叫她回頭,她哪裡敢啊。就連挺直的背脊都是強撐的。

她逗了可樂沒一會,就對屋裡的人喊了聲,算是打過招呼,就連滾帶跑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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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雀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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