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餘生，你站住

唉...

洗完澡坐在床上擦頭髮的餘生發出第n聲嘆息。

「餘生」雅婷看了看錶，看了看愁容滿面的餘生，「還有十五分鐘就班會了，你不快點嗎？」

「雅婷，你說要是時間停止在這一刻多好啊」餘生停下手中的動作，視線停留在雅婷的臉上，一本正經地說。

「哈？」雅婷被她真誠而莫名其妙的發問弄懵了。

「唉」餘生又嘆了口氣，幽怨地爬下床，隨手把擦頭髮的毛巾搭在椅子上。

「你們先過去吧，我等一下漢陽」

「好，」曉儀已經在門外招手了，雅婷還是勸了餘生一句，「有什麼事都不要緊，最重要的是要開開心心的。」

餘生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她心裏面像住了兩隻小獸，一隻傲嬌地抬起頭，嚷嚷著「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另一隻則是怯懦的模樣，嘟噥著「近鄉情更怯，不敢見來人」。

聽到漢陽從衛生間出來，餘生甩了甩腦袋，下床準備穿鞋子。

兩人前腳剛到教室，後腳就響起了預備鈴。大家都忙著彼此認識，少有人注意姍姍來遲的這兩位，曉儀和雅婷沖兩人招手示意。

「太仗義了你們，還給我們留了這麼好的位置」漢陽大大咧咧地謝過，拉著餘生往後走。

第一組倒數第三桌，位置確實不錯，靠後又不是最後、邊緣、不起眼。

兩隻小獸還在各自陣營叫囂，虧得漢陽多話，扯著餘生聊這聊那，以至於根本抽不出空糾結。

「家譯，你在看什麼？」舍友吳應桉順著陳家譯的眼光往斜前方望去，剛剛還跟大家聊得火熱，這一會兒卻像卡帶了一樣盯著一個方向，嘴角還掛著個甜死人的微笑。

等等，甜死人？吳應桉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怎麼會用這個詞來形容？

從各個地方初來乍到的大家，最先開始建起聯結的就是舍友，女生是這樣，男生也不例外。

「沒什麼，老師來了」陳家譯用筆指了指窗外。

吳應桉望出去，確實有個老師走過，筆直的西裝外套，裡面搭著件白襯衫，帶著個金絲邊的四方眼鏡，看著很是儒雅。

「你怎麼知道這是我們班的老師？興許是其他班的呢？」

「你報到簽名的時候，表頭右上角寫著『班主任：廖世琛』，而你回宿舍的時候，樓下的公告欄貼著我們學校部分老師受表彰的情況，其中第二排左起第一個就是廖世琛，c市名班主任」

幾句話的功夫，班主任就站到了講台上。吳應桉低聲對著陳家譯讚歎：「牛，不愧是我們校長親自挖回來的狀元，以後我就跟你混了」

再看向那個方向的時候，餘生已經托著腮幫安安靜靜地望著講台了。

陳家譯和吳應桉在第二組最後一個位置，陳家譯靠裡面，與餘生剛好形成對角線。

教室里的人大多安靜了下來，不約而同地望向自己未來的班主任，台上的老師則不慌不忙地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和電話號碼。

「同學們，我姓廖，廖世琛，是你們的班主任，同時也是你們的歷史老師。很榮幸跟大家一起聚在這裡，從今以後你們正式開啟高中生活，也即將面臨新的問題和挑戰，希望能陪大家走過一程。上面是我的姓名和電話，有需要隨時找我，二十四小時為你們服務。」

接著是常規的點名、收集信息、講解了一下各方面規定，以及宣布了一項重要的事情---後天早上正式前往軍事基地進行為期兩周的軍訓。

「啊，地獄般的生活要開始了」

大概沒想到軍訓會來得這麼快，教室里瞬間響起一陣陣唏噓聲。

領校服及教材被安排在軍訓結束之後，按照班主任的說法，是要讓他們無牽無掛地度過「愉快」的軍訓時光。

下課鈴一響，餘生就拖著漢陽往廁所跑，餘生知道自己並不是內急，只是還沒想好要怎麼應對在班裡的空擋時間。

接下來的一節自習課是各科老師的自我介紹，餘生印象最深刻的是語文老師，一個個子小小的男老師，他沒多說話，但是從頭到尾都充滿了文人氣息。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可以回宿舍了，漢陽卻拚命拖拽著餘生往小賣部走去。

「走啊，我請你吃西瓜。」

「可是」餘生話還沒說完，漢陽就打斷了她：「哎呀，沒什麼可是啦，咱們也是第一天見面，就當個紀念，說不定以後你每逢吃西瓜，都能想起我。」

看著漢陽咧著嘴笑得誇張，餘生完全不好意思拒絕。

擠進熙熙攘攘的人群買完單，兩個女生在校道上就開吃了。盛夏的夜晚清朗卻也稍帶熱氣，偶爾吹來的風加上冰凍西瓜，簡直就是夏日救星。

「餘生」

「嗯」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餘生條件反射回頭應了一聲。

儘管幾年沒見，餘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陳家譯。他跟那時候一樣，儘管微笑著卻也是泰然自若的樣子。眼前少年的模樣一下子落在了餘生的眼裡，細碎的短髮，乾淨白皙的皮膚，簡單的t恤，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蹭高了的海拔。

班上點名點到陳家譯的時候，餘生內心小小地「哼」了一聲，忍住沒有回頭看。現如今真正面臨久別重逢的時候，兩隻小獸卻沒了蹤影。

還沒來得及反應，陳家譯先笑出來，指著她的臉在空中輕點了兩下，搞得餘生莫名其妙。

身旁的漢陽看了眼餘生，也忍不住笑起來。

「哈哈哈，你這顆痣點得跟媒婆一樣」漢陽一邊說一邊用手把餘生嘴邊的黑色西瓜籽抹開，「喏」說完還伸手給餘生看了看。

蒼天啊！太糗了。

「你們倆，認識啊？」漢陽在點到陳家譯的時候特意回頭看了一下狀元長成什麼樣，因此一下子記得了。

「我們，好像是小學同學。」餘生一邊打著哈哈一邊答，同時回頭給陳家譯擠了個哭笑不得的表情，「是吧，陳同學」

陳家譯倒很看得開，很配合地點了點頭。

「那什麼，有時間再聊」

餘生轉身拖著漢陽，想趕緊逃離現場。

「餘生，你站住」面對眼前這個同樣三年沒見的餘生，陳家譯覺得有點奇妙，他少有這麼衝動的時候，這個時候卻不想看著她躲著自己。

「那什麼，你們先聊，我回宿舍等你哈」漢陽很識趣地留給兩個老同學「敘舊」的時間。

餘生一下子愣住了，腳下跟灌了鉛一樣，只能心裡吶喊著「漢陽等我，別走啊，快回來」。

此時的夜依然清朗，校道上依然喧鬧，路過的同學三三兩兩，或提著生活用品，或吃著雪糕，這邊一個拿著快啃完的西瓜的女生和面對著她笑意盈盈的男生的奇特畫面卻如同靜止一般。

「餘生，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