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萬惡的軍訓（一）
天氣晴朗，陽光明媚，簡直就是學長學姐們認為的最適合進行軍訓的天氣。浩浩蕩蕩的青蛙大軍從宿舍樓出來，餘生宿舍四人，也都背著自己的物資跟著人流回教室集合。
班主任簡單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並欽點了陳家譯做代理班長，負責本次軍訓班務的相關事宜。
一中這一屆招了二十八個新生班，除去前四班人數限定為每班四十人，餘下的班級人數都在每班六十人以上。而這麼些人，都將於今天早上分批被送往二十公里開外的軍事基地進行為期兩周的軍訓。
才七點出頭，教室里的風扇咿咿呀呀地轉著，然而還是無法抵擋軍訓外套的惡意。
「太熱了吧」漢陽手中的軍訓帽被捲成了最像扇子的狀態，靠著手力添加一絲微弱的風。
「哎呀」餘生只想最後再檢查一下包里的物資，沒想到還真的忘帶了很重要的東西。
漢陽聽到餘生小聲驚呼，停下手中的動作問她怎麼了。
餘生靠近漢陽耳邊，一隻手掌半攏著罩住，低聲說：「我忘記帶小白了」
漢陽對小白這個稱呼明顯有點陌生，餘生補充道：「就是衛生巾啦，我都是月初來的，這兩天還沒來，可能就這幾天了」
「剛剛班主任不是說軍事基地那裡有小賣部嗎？說不定有得賣」
「太冒險了，如果沒有的話還要到處問別人借，我還是自己備著吧。」餘生覺得軍事基地平時肯定都是一幫大男人在，小賣部不一定有這種東西，而且就算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用習慣的。
「等一下我回去拿吧」
漢陽正想問需不需要自己陪她回去，餘生就接了一句「等下你先跟著大部隊去車上等我。」
「好吧」
「今天班主任和校領導都被安排在另外一輛車上開小會，所以集合上車的事情就交給班長了」班主任把姓名清單交給陳家譯，並交待「一定要仔細清點確定都沒掉隊」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班裡的廣播響了起來，讓第一批的同學前往集合地點，準備出發。
「動身」
班裡的同學一一走出教室，往校門口方向走去，唯獨餘生，小跑著往宿舍方向前進。
「那不是你小學同學嗎？怎麼往反方向跑啦？」吳應桉用手肘撞了一下陳家譯。
「忘東西了吧」
六樓。
餘生又默默把分宿舍的老師吐槽了一下，自己在運動方面本來就不太行，估計一會兒得虛脫吧。
跑下樓的時候剛好遇到宿管阿姨鎖門，餘生就這樣在宿管阿姨的催促聲中繼續往校門口的方向小跑出去。
到集合點的時候，餘生一眼就知道自己要上哪輛車了，因為其他車都出發了。一路出來餘生內心都有點忐忑，第一次集體行動自己就拖後腿，但是遠遠看到陳家譯的身影，餘生卻突然覺得很安心。
陳家譯站在車下面，等著姍姍來遲的餘生，接過她背上裝著全部物資的包放在了大巴底下的行李廂。
「對不起對不起，久等了」
「先上去吧」
餘生額頭微沁著後知後覺的汗水，心率因為一路著急而飆升，站在車上找位置的餘生這才意識到自己臉上都好像有無數脈搏一樣發熱跳動。
掃了一眼，除了最前面兩個位置，後面的都坐滿了。
餘生看見漢陽一臉抱歉地看著自己，看著她旁邊坐了個女生，餘生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
這傢伙是為沒堅守住給戰友留的位置而內疚。
餘生給了微微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順勢坐在了靠窗的空位上。
「師傅，可以開車了」陳家譯的聲音落下，就走了上來。餘生不禁皺眉撫額。
自己把這茬給忘了。四班男女都是單數，註定有一對是男女同坐的了。
毫無意外，陳家譯就在自己旁邊坐下了。坐下來之前還給了一個自己後來回味無窮的微笑。
「把安全帶系好」陳家譯邊給自己繫上安全帶邊提醒還迷迷糊糊的餘生。
餘生噢了一聲開始在座位上搜尋自己的安全帶，未果。
陳家譯就想看著餘生什麼時候才能反應過來安全帶最有可能是滑到椅子下面了，看著看著就覺得應該不會這麼快。
於是他把自己的安全帶解開，半個身子越過餘生身前，從椅子另一側扯出藏起來的安全帶，並拉過來給餘生扣好。
餘生見他一系列流暢的操作，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把腦子落在了校道上。
「嘻嘻，謝謝你噢」餘生悻悻地笑著，決定將死皮賴臉進行到底。
陳家譯嗯了一聲，表示自己接受了。
路程說長不長，說短加上紅綠燈也確實耗了大半個小時。窗外的陽光透過淡藍色的車窗照進來熏得餘生有點難受，帘子自己手夠不到的前方，懶得折騰了。
見餘生把手撐在窗沿遮擋著自己的臉，陳家譯條件反射般伸手把斜前方的帘子撥了下來拉好。
「為什麼你這麼厲害呢？」
「因為我手比較長」陳家譯把手伸到餘生面前晃蕩了幾下，神秘兮兮地說。
餘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回答道：「其實你應該屬猴」。
「所以是為什麼？」問出口的這句話已經在餘生腦海里演練過很多遍了。
陳家譯，所以為什麼這幾年能聯繫上林大頭卻從來不給我一點點消息？
旁邊的人一下子就聽明白了。陳家譯把頭靠在椅背上，側向餘生。
「餘生，有一天我會慢慢說給你聽的，但不是現在」
頓了頓，餘生並沒有搭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你只要相信，這樣的事情，以後再也不會發生了。」
陳家譯正視著餘生的眼睛，一字一字說得清楚而深切。
這些年到底為什麼要躲著餘生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明明眼前這個人在他經歷痛苦治療的無數個日夜給了自己力量。
也許是讓她在自己面對未知的時候一直笑著吧。
餘生，既然我回來了，就不會再離開了，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一直守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