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百七十四章 火嬰
一百七十四章火嬰
銅鼎如大湖，赤紅靈漿似湖水。
雲客一個猛子紮下去，化身潛游者，向不知深幾許的『湖底』義無反顧的沉了下去。
『潛水』此類事情，雲客此前已有過數次經歷，神草谷那一遭，委實讓雲客習得無數經驗，所以對於此事，他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已經熟門熟路，門兒清的很。不過此次下潛，『水質』與以前截然不同。無法透過『湖水』視物只是小事，更主要的是，陽火本就灼燒力驚人，被關血扇摻雜上血毒和陰火后，更平添幾分陰戾之力和腐蝕之力......為了不被這早已不再純粹的漿液灼傷，雲客只得故技重施，以龍息寒流，在自己全身上下凝結了一層冰質鎧甲，以此抵禦堪稱無孔不入的靈力漿液的侵襲。
關血扇以眾多火蝰化作漆黑鎖鏈封鎖了整個『湖面』。潛入鼎中，從某種程度來說，是迫不得已，並且也是唯一的選擇。
無論怎麼看，這個選擇都算不得好，因為一旦置身此間，便是中了關血扇『請君入甕』的伎倆。接下來，只會越陷越深，最終徹底淪落到被對方隨意揉捏擺布的絕望境地。
雲客能夠明顯察覺到，關血扇此時所做的事，正是在將整座鼎中的陽火靈漿侵染，然後顛倒陰陽，化作陰火，以此將整座地宮大陣掌控。
置身此間，每一息都在消耗龍息的力量，所以雲客比誰都清楚，潛游而下，充其量只能算是緩兵之計，而且還是代價極大，一步錯便萬劫不復的捨身之法，是一場豁上性命的豪賭。
待得關血扇掌控了整座大陣，到了那時，殺死一個雲客，比捏死一隻螻蟻難不了多少。
可即便如此，雲客依然毫不猶豫，一門心思往下潛去！
自己不下潛，也會被關血扇打落『湖底』，反不如自己主動入鼎。更主要的原因，自然不是雲客已經認命，而是某一瞬間，他的心底湧出一種感覺，猶如冥冥之中，有人掌控著他的命運，告訴他，他的一線生機，就在這銅鼎最深處......
......
雲客手持珏心劍，隨手一揮，一道劍光逼迫他身前的靈力漿液退避數尺。雲客緊跟著閃身而進，置身到那可憐兮兮的『空隙』之中。
陽火靈漿本就粘稠沉重遠甚岩漿，被血毒污了，又摻雜上了陰火之力，只比原來又更加粘稠沉重了數分。
置身此中，與其說像在水中游，不如說是混跡泥潭更貼切些。
雲客唯有如此以劍勢開道，方能破開重重阻隔，向著底部徐徐前進......
「嘩啦嘩啦！」
雲客正忙著『披荊斬棘』，突然自頭頂上方傳來鎖鏈摩擦的聲音。
「這點耐心都沒有？這麼著急又出手了？」
雲客停下所有動作，只以冰甲保護身體，將寒意盡皆收斂到冰甲表面，不向外泄漏一絲一毫，渾身氣息，亦是半點不向外釋放，整個人宛如化作了最微不足道的一滴靈力漿液，讓自己徹底『隱身』......
靈力漿液並不透明，雲客又很篤定，關雪扇一定還沒有徹底取得大陣的控制權，至少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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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所以對方置身鼎外，想要發現自己，並不容易。他所能做的，唯有靈識感知這一種途徑，才有幾分發現自己的可能。可是周遭陽火氣息濃郁，起到了絕佳的遮掩作用，所以想要在湖泊般的整個鼎腹裡面發現一個『渺小』的人，可能性又低到了近乎於無的境地，可以說比在那湖水中找到特意的一滴水也輕鬆不了多少，因而聽到異常聲響，雲客沒有輕舉妄動，而是選擇如此方式，將自己隱藏起來。
天時地利俱不在己，不是與關雪扇硬碰硬的時候。
雲客藏匿好身形，施展天眼，向那聲響傳來處望去。
天眼視下，雖然做不到像平常那樣視物，可依稀對周遭一切看個大概，到底是不難的。
只見一道道漆黑鎖鏈，足有成百上千條，如水中游蛇蛟龍之屬，遍及整座『湖』，烏壓壓一片，向下壓迫而來。
每兩條鎖鏈間的間距，都不過數寸，對於雲客來說，便好比萬道飛劍齊至，將整座湖泊，每一寸之處皆籠罩在內。如此，哪裡還用再費時費力尋找什麼目標？人在鼎中，無論怎樣也要被某條鎖鏈刺中，躲？讓你無處可躲就是了！
雲客皺了皺眉，心中暗罵一句。
對方這等手段，簡直就是『耍賴』。
......
既然躲不掉，那就索性不再躲了。
雲客不在刻意收斂氣息。珏心劍和方星劍，一手一把劍，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白玄與黑玄，自然還有龍息之力，各自悄然涌動。
雲客雖然不能將三種力量融合為一，但只要運轉如意，三者交替使用，總可以發揮出出人意料的效果，自來到這地宮空間，雲客還沒有施展過這等手段，算是保留了最後一張底牌。
雲客戰意節節攀升，已經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
只是......
一道道漆黑鎖鏈，宛如天幕落雨連成條條大繩，來勢洶洶，卻在臨近雲客身旁時，對他理都不理，就這麼，將他一個活生生的人撇下，反而去勢不衰，先他一步向著銅鼎底部而去......
「這......」
雲客目瞪口呆，感覺自己有些腦袋不夠用了。
「難道，這些鎖鏈不是奔著我來的？」
自己戰意凜凜，對方卻選擇無視？好比那蓄力許久的一套組合拳，都想好了每一拳的落點部位，甚至力道和敵人的反擊方式都已經在心底預演一遍，可最終，一拳都沒有機會遞出，心裡反倒空落落的。
此番情景，顯得雲客反而是『自作多情』一場。這就有點尷尬了。
「枉我還擺出一副拚命架勢，真是浪費感情。」
索性也沒有人看到，雲客撓了撓頭，便在心底揭過這一幕......
「擺出如此大的陣仗，卻不是為了我，那又是為了誰？」
心情平復下來，雲客略作沉吟，終於覺察到不對。
「莫不是......」
感受著心頭那難以言明的奇異感覺，雲客眼前一亮。
「莫不是這湖底對我隱隱召喚之物，比我對他關雪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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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脅更大？」
雲客振奮心神，以劍開道，絲毫不再保留，連加劇龍息靈力的消耗都不再顧忌，沿著鎖鏈延伸的方向，再次潛去。
鎖鏈的那一端，定是自己要去之處，這些本意是擾亂陽火陣法的陰火所化之物，沒成想也有用上它們的時候。
雲客循鎖鏈下潛，省去自己不少麻煩，連速度都快了不少。敵人的手段，反倒為自己行了方便，這種感覺......不錯！
美滋滋的感覺，註定是短暫的。
因為突然之間，前方傳來一陣劇烈的靈力波動，與此同時，雲客心底的奇異感覺，變得空前強烈起來。那種似嬰兒啼哭的聲響，變得猶如就在眼前，響徹雲客心底，使他整顆心臟，猶如一面不停被捶打的戰鼓......
雲客將天眼施展到極致，透過赤紅靈力漿液，向那一切異常的源頭處看去。
首先看到的，是一面青銅材質的『牆壁』，雲客皺眉想了想，意識到自己已經置身到了銅鼎底部。
視野遊轉，轉到那最中心之處。一顆形狀不甚規則的碩大圓球，橫徑足有數丈，懸浮在距離巨鼎之底丈余處。
整個圓球，像一顆放大無數倍的心臟，以一種奇異的節奏，一漲一縮。每一次的跳動，都有一股奇異的波動發出，明明沒有聲音，卻在雲客心底，清清楚楚響起那種宛如嬰兒啼哭的古怪聲音......
雲客緩緩點頭，自言自語。
「一直對我產生召喚之力的，原來竟是此物？」
雲客突然面色一寒。
整個圓球，通體都被那黑色鎖鏈包裹起來，而且還有無數的鎖鏈，不停從上方攢射而來，直奔圓球，宛如無窮無盡一般，使得整個圓球，像纏了一層又一層的黑線，越來越大......
從那圓球深處，傳來一種意動，似有生命氣息。像是哀求，又像是在表達一種委屈！
雲客不再猶豫，手持長劍，向那些漆黑鎖鏈斬去。
不論關雪扇要做什麼，總不能讓他如願，而且時至此刻，雲客已經確定，自己的一線生機，就在這圓球裡面......
不需什麼花哨的掌中劍術，也不需要施展飛劍，最原始的姿勢，最原始的『工具』，雲客一手一劍，當做斧頭來使，一劍一劍，砍在那漆黑鎖鏈之上。
鎖鏈是陰火所化，雲客的長劍之上，可儘是龍息冰寒之力，再加上兩劍品秩極高，鋒利異常，所以那些鎖鏈，看著嚇人，在長劍面前卻『脆弱』的一塌糊塗。
一劍下去，至少斷個三五條鎖鏈，而且雲客極為『執著』，並不是與所有鎖鏈為敵，而是認準一個部位，不停揮砍，於是，不消片刻，在那碩大圓球之上，便被雲客斬出一個不小的缺口。
雲客一劍斬下，突然一愣，因為觸覺反彈，已不再是鎖鏈，他定睛一看，是一道宛如陣幕的靈力光幕。
雲客唰唰幾劍，將那些多餘的鎖鏈斬得乾淨，透過那層光幕，向裡面看去。
入眼一幕，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因為在這銅鼎最底，一個靈力光幕包裹的圓球內，竟然......有一個嬰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