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冰釋前嫌
六十四支「箭」中,已有八支蠢蠢欲動。
「去!」白衣女孩指著不遠處的林偉說道。
只見那八支「箭」徑直向林偉飛去,速度如滿弓投出。
早有躲避的準備,林偉抬腳進屋,隨手將屋門合上,俯下了身子。
只聽一陣「箭」入木門的清脆響亮。
這樹枝做的箭,比那鐵制的箭矢更加堅硬,個個穿透門板,嵌在門板上。
這是要置人於死地呀,沒想到看起來如此討喜的姑娘,出手如此狠辣。
已經有過一次死裡逃生經歷的林偉,此時鎮定自若,對著門外說道:「這位姑娘,我真是被青雲真人帶到這裡的。」
林偉的解釋顯得蒼白,白衣女孩猜測,沒有相當道行的人根本來不到這孤膽峰,這小子能來,肯定有些本事,她不敢掉以輕心,所以先下手為強。
接著,又是八支「箭」,它們穿過那薄薄的窗戶紙,劃過林偉的頭頂,並在屋內轉了一個圈,尋找到本無意躲藏的林偉。
林偉眼看躲不過,站起身,一個趔趄,撞開屋門,跌坐到屋外青石走廊上。
白衣女孩看他如此狼狽,心中疑竇叢生。
那八支「箭」早已尋到目標,向林偉射去。
「小妙,救我!」林偉急中生智,喊了一嗓子。
那拂塵如果不被召喚,跟死物無異,此時正安靜落在屋內圓桌之上。
聽到林偉的召喚,小妙比那八「箭」更快一步來到林偉身前。
就在那八「箭」離林偉只有六寸遠的時候,小妙的塵束迅疾將其挨個糾纏環繞,使「箭」動彈不得,不能再近分毫。
那八「箭」持續抖動,仍是不遺餘力試圖靠近林偉,而小妙的塵束始終牢牢牽制。
小妙如八爪魚般將這八「箭」如獵物似的緊緊纏繞。
「小妙,需要我幫忙不?」林偉問道,他知道那白衣女孩手中還有四十八支同樣的「箭」,小妙不能只對付這八支。
小妙似乎懂了林偉的意思,猛地一抖,從塵柄處發出一道曲折悠長的藍色火光,順著塵柄上竄,又在塵結處分為八道,直擊那八「箭」。
被藍色火光擊中的「箭」,頓時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偉心中大喜,轉身面向那白衣女孩,有了勢均力敵的信心。
可那白衣女孩好像是沒了繼續攻擊的念頭,看向林偉身邊的小妙,不怒反笑,說道:「小妙妙,見了姐姐還不問好?」
小妙畢竟是頗有靈性的物件,很通情達理地在林偉周身繞了三圈,像是在給那白衣女孩傳遞著信息,而後才飄到她面前。
白衣女孩收斂了戾氣,玉手一揮,那些「箭」便消失不見,最初的樹枝也被打回了原形,無精打采地落到了白衣女子的腳邊。
小妙是瓊璣道長的靈物,整個雲霄閣的人都認得,這白衣女孩自不例外。有它作證,她就算不信林偉剛才說的話,也得信。
一直保持警惕的林偉見白衣女孩已無怒意,放鬆了不少,作揖說道:「鄙人鍾珘,暫住此地,如有冒犯,還請姑娘多多見諒。」
看面相,眼前的少年比自己的年齡要小,但是不會小多少,如此彬彬有禮,而且絲毫沒有對自己的衝動有所惱怒,這反而讓剛才大動肝火的白衣女孩面露羞澀。
她低眉含笑,輕撫著小妙的塵柄,卻因為倔強的性子,沒有去道歉。
短暫的冷場后,白衣女子從懷中拿起一個靈遙果,走到林偉兩步遠的地方,伸出手說道:「請你吃果子。」
這是冰釋前嫌的信號,又是自己覺得漂亮的女孩子羞答答地遞過來的,林偉掩飾住了自己的迫切,將果子拿起,遞到嘴邊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瞬間林偉的表情扭曲。
這綠色的靈遙果,居然是苦的,而且是奇苦無比,比黃蓮有過之而無不及。
白衣女子「嘿嘿」一笑,拿起一顆靈遙果端詳道:「是不是特別的苦呀,這種顏色的靈遙果就是這麼苦,但是你放心,肯定沒毒,有毒的東西一般不苦。」
直接將吞進口中的果子吐出來,的確不雅,林偉只能硬著頭皮咽進肚子,遲遲不敢吃第二口。
口中的苦味並沒有隨著時間或者嘴巴里的唾液增多而消散半分,這讓林偉有些苦惱。
白衣女子注視著顯得局促的林偉,輕輕咬下一口靈遙果,雙目微閉,顯出心滿意足的表情,自言自語道:「好吃!」
真是一個讓人不同凡響的女孩子,明明是種苦得離譜的果子,在她吃起來,卻讓人感覺十分香甜。
白衣女孩見林偉不再吃靈遙果,並且佯裝鎮定,暗笑一聲,又咬下一口,說道:「吃吧,吃一口是吃,吃完了也是吃,不要以為一會兒喝點水,或者漱漱口就可以沖淡口中的苦味,沒用的,這苦味,至少持續七天。」
林偉撫觸著額頭,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苦笑著。
白衣女孩不一會兒就將一顆靈遙果吃進了肚子里,意猶未盡。
「你也趕緊吃呀,我雖然不知道這靈遙果到底有什麼功效,但是這世上就僅有這麼一棵靈遙樹,這靈遙果也是稀世珍品。」白衣女孩信誓旦旦地說道。
既然接了女孩遞過來的靈遙果,人家又再三催促,如果不吃完的話,顯得自己很沒有誠意。
都說女人翻臉比翻書快,林偉已經見識到了白衣女孩的手段,剛剛建立起來的信任可不能因為這一顆苦果子給毀了。
林偉保持著微笑,心一橫,不就是個苦澀的果子,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將手中的靈遙果深深地咬了一大口,賣力地咀嚼著,任憑苦水衝擊舌尖上的味蕾。
白衣女孩竟覺得面前的少年呆萌可愛了些,以前她將摘來的靈遙果分給其他人,那些人唯恐避之不及。
眼前的少年居然忍著如此稀奇的苦,吃完了一顆靈遙果,白衣女孩不禁對少年有了些佩服。
「可否冒昧地問一下姑娘的芳名。」
不知要以「鍾珘」這個身份過多久日子的林偉,沒有因為口中的苦亂了方寸,不忘藉機問女孩的名字。
白衣女孩大方地回答道:「我叫玉凌兒。」
「那我該叫你玉凌仙子?」林偉試探性地恭維道。
玉凌兒的這一身白衣,質地考究,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應該是錦一類的絲織品。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她的衣服可比青雲真人、瓊璣道長的道褂要上乘得多。
玉凌兒給林偉的感覺是,她可能是這雲霄閣有頭有臉的人物的女兒。
要是林偉的判斷沒錯的話,那他自然要跟這玉凌兒搞好關係,畢竟他還想在雲霄閣待上很長一段時間。
玉凌兒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可不是什麼仙子。」她指著天空,「這上面有沒有仙子我不知道,但我只是這雲霄閣眾多學徒中的一個而已。你以後叫我玉凌兒就行。」
玉凌兒的坦誠,讓林偉對她多加了一份好感,他用舌尖舔著嘴唇,還真如她所說,苦感一點未減。
林偉想多了解一下玉凌兒,可玉凌兒對他更好奇。
要知道,瓊璣道長的靈物可不是隨便就能借與他人的,除非是她認為很重要的人。而鍾珘又住在青魁師叔的宅院里,肯定得到了青雲師叔的首肯。
到底怎樣的一個少年,才會讓青雲師叔和瓊璣道長如此重視。
玉凌兒篤定,他,絕對有不同於常人的過人之處。
她面前的少年,也有著類似的想法。
學徒?或許只是她的自謙罷了。
雖然林偉尚不知如何才能學習一些法術,但很肯定那化樹枝為利箭的法術,沒有幾年的潛心修行,是不可能掌握的。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玉凌兒先開口問道,經過剛才的種種,她察覺到這個鐘珘不會任何法術,要不然那時也不會那麼狼狽。
林偉很自然地抬頭望了一下院子里這棵參天靈遙樹,不讓玉凌兒看到自己思考的眼神。
青雲真人只是給了自己一個鍾珘的名字,卻還未來得及給自己杜撰一個身世。
既然玉凌兒問道,只能自己編了,靠著最近看書習得的地理知識,林偉回答道:「我家在豐州,家裡是做小買賣的,一月前家裡遭了匪人,父母雙亡,那時剛好青雲真人路過家門,聽到我的呼喊,救了我。」
林偉說的言之鑿鑿,不禁又想起這世的父母嚴臨海和嚴氏,忍不住潸然淚下。
如果他前世不是做了律師,論剛才的演技,還真能去考一下某個著名的影視學院。
林偉本在欺騙玉凌兒,但他毫無違心之感,自己可是朝廷通緝要犯,這樣的欺騙,既能保護自己,也能避免他人捲入麻煩之中。
玉凌兒知道青雲師叔會時不時下山,在周邊的州縣遊走,也知道師叔這人樂善好施又充滿正義感,加之林偉剛才那精湛的演技,便對他的話信了十之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