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毒子
嘶，冷，好冷。渾身僵硬麻木，掌柜的努力了半天，手指才能微微動彈。
一柄青芒在他上空飄浮旋轉，道道綠色煙霧湧入掌柜的體內不斷遊走，替他修復道軀，這是他的佩劍【青華】。掌柜的心底不斷嘆息，為了救他，青華劍把自身多年的積累全給了他。
叮噹，青華劍掉落在地，此時它再無往日之靈氣，除了鋒利點，與凡兵無甚區別。
落日樓頭，掌柜的終於站起身來。客棧肯定甚至於寒石山肯定是不能待了，這裡魔氣滔天、業力泛濫，若天道不出問題早就降臨天罰除去，可如今……
掌柜的回到客棧，曾經的住地，雲闕高台、流水人家，如今只剩下殘磚瓦礫。半塊木匾插在土裡【白雲】，訴說著這裡的種種過往。
半夜，掌柜的升起篝火，在山上野營。火有些小了，他想了想，還是把那半塊匾投入篝火，赤黃色的火焰滾滾，吞噬著木匾，就像吞噬著他的過往。
天蒙蒙亮，火熄滅了。掌柜的拍拍衣袍，走在下山路上。風颳起，昨夜裡燃燒留下的灰燼被吹氣，消失殆盡。
過去的一切，也隨風飄散。
掌柜的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終於在傍晚到了山下。剛到山腳，一臉焦急的小二急匆匆蹦噠出來：「掌柜的，你怎樣啊？」掌柜的抬起手來，原想摸一摸她的頭，想了想，手又垂下去了。
「長小哥，李某食言了。」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一遍，張蘇御滿臉敬重與悲痛，「李先生您沒事就好，倒是我們欠了你。」隨即又嘆息道：「心懷天下者，李先生外無出其二。」
「掌柜的，天也不早了，不如先在老朽家中住下吧？」
張蘇御再次問候了掌柜的幾句，若是有困難一定要去找他，就連日趕回去回話了。
在甄老先生家安頓好后，掌柜的說：「小二，不妨與我出去走走？」
「掌柜的……」小二跟在其後。「放輕鬆，你我二人就當朋友散步交談了。」
夜色降臨，到處都是燈火通明的樓房，街上的人都離他們至少半尺寬。
一個「乞丐」帶著一個「少年」，這個組合令人們敬而遠之。
「咦，今天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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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節日，怎麼不宵禁？」掌柜的忽然問道。
那日過後，小二就知道了，掌柜的是活了不知多少歲數的仙人，「掌柜的，現在是乾御三年，不宵禁的。」
「哦，我倒是忘了，現在是新朝代了。」
小二眼角有點澀澀的，不禁悲從中來，掌柜的為了天下如今變成這副模樣，而可笑的天下人居然把他當乞丐。
掌柜的一瞥，小二正走神，差點撞到街邊的鋪子都不知：「可是在想我的事？」
「嗯。」
「吾本一俗人，修得天大道發。眾生離苦得樂，余獨清修守山。然天定之數斷不可改，吾違逆天命，實則自食苦果、咎由自取也。」
小二：……
誰來給我翻譯翻譯什麼意思？
掌柜的自顧自說，總之這事是他自己搞出來的，叫小二不要怪別人。
其實掌柜的在山上那一夜已經想通了，真仙之心境不是這般脆弱的。大不了就當刪號重練了，修為嘛，修行之事，不寒磣。
倘若終日看著過去，怎麼過好未來？
逛了半個時辰，二人回到醫館【甄春堂】。甄穆德的宅子，前面是醫館，後面是平日里住宿的房間。
這時醫館內還有位病人在接受老先生的針灸，掌柜的就坐在椅子上看老先生的治療。
老先生年紀大了但手絲毫不抖，一針下去，又快又准，眨眼間病人背上布滿十二根銀針。或許是開始修行的緣故，現在甄穆德不必用手捻針慢慢鑽動。只見十二銀針忽然毫無顧忌飛速轉動起來，不待病人感到疼痛已經停止，顯然老先生已經對真氣的使用很熟悉了。
把針拔出后，病人腸胃處一陣痙攣，低頭張嘴一股嘔吐的酸味撲面而來。
將嘔吐物吐在事先準備好的盆子里，病人虛弱地道了謝，預備要離開
「且慢。」掌柜的忽然出聲道。
病人疑惑地望著甄穆德，甄穆德開口道：「莫急，先聽掌柜的如何說。」
他見著甄穆德這般長者都對這個「年輕人」如此尊敬，心裡的懷疑降了大半。
「可否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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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某，這病染上多久了？」
老先生不假思索：「他來我這裡治病快一個月了。」
「回……二位的……的話，我患……病大半……年了。」病人虛弱道。
『大半年，還沒事？不對，經過了甄老先生的治療后僅僅有些虛弱罷了。』
剛才掌柜的用神識觀察病人體內，發現並無大礙，只是體虛。
天罰放魔一事之後，掌柜的修為盡失、丹田被破，索性多年凝聚的神識還在，只是現在沒有法力，使用起來有諸多不便。
掌柜的繼續問道：「是何種原因患病可知曉？」
「應該是……是我去年過河時碰到一位蒙面人，我倆從橋的兩邊分別走向對面。明明橋是才修的新橋，很寬，他卻故意往我這邊走。就好像是……非要撞我一遭不可。」
小二提了句，「確實行為古怪。」
『這樣的古怪行為可不符合那老傢伙的作風，應當不是他。但這【霧藏毒】不是他獨有的么？』
空想也想不出什麼，掌柜的給那病人幾文錢，叫他離開了。
「掌柜的似乎知道這病？」甄穆德終於忍不住問道。
「自然是知道的，據李某所知，這不是自然引起的疾病，而是毒。」
「毒？！」小二驚聲道。，眼底滿是憂愁
掌柜的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繼續道：「此毒來歷非同尋常，乃是毒道高手【天毒子】的獨門技【霧藏毒】。煉製出來似煙霧，人若是吸入體內五臟六腑皆被破壞，最終渾身血液逆行衝破七竅而死。」
「如此歹毒？！」甄穆德有些怒色。
「老先生放心，天毒子此人雖用毒辣之技，但本心仍在，不是胡來之人。不然就是德不配位，也當不得李某口中的高手了。
且今日之毒看似是他的霧藏，但其威力太弱。毒道最講究的是什麼？就是狠一字，出手一定要狠。像這種毒，大半年死不了一人，說它是毒還真有些欠缺。」
幾句話，掌柜的就把天毒子的嫌疑撇清。
「今日暫且休息，天毒子與我算是故交，明日我等去找他討個說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