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命運
言憶從未想過能過上如今這般舒坦的生活。
自他有記憶以來，日復一日跟著那個把命賣給死亡教派的老頭顛沛流離。
小孩子是最天真的，總以為幾年便是永遠。言憶那時算是認命了，他的行事也漸漸狠辣，直到被後來他稱為老師的陸豐給制服。
當那個老人為守護秘密引動噬魂詛咒的時候，言憶真的以為自己要完了。
老師救了他。
或許真的是老師所說的緣分吧。
言憶翻開手裡的書，看著那一個個扭曲的字母苦著臉開始認字。
或許跟早早學會使用精神力有關，言憶的學習速度非常的快，學完后因為有世界樹樹葉帶給他的旺盛生命力，也不會覺得疲憊。
只不過學習也不是件輕鬆的事，而且多年沒有與別人接觸過的言憶也並不知道學習有什麼用。
但是既然是陸豐要求的，那麼言憶就努力學。
「叮叮叮~」
門鈴響起，言憶放下書，快步走到門口，小心的往貓眼看去。
樓房的大門正對著花園門口，視線越過花園，一個帶著眼鏡的女孩有些局促的站在花園鐵欄柵外。
言憶上下打量這個女孩，她臉上紅彤彤的，額頭布著一層細密的汗珠。女孩小口小口的喘著氣，身上穿著黑色的學院制式長袍，領口已被汗水打濕。
她小心翼翼的往寬闊整潔的街面上看一圈，快速收回視線，緊緊抱著幾本書，拘謹的站著。
看樣子應該是從學城中心的學院過來的，很明顯出門靠雙腿，一路走過來，沒有搭乘公共馬車。
言憶想了想，不打算搭理她。
他記著陸豐的話，學城也許並不安全。
言憶縮回客廳，繼續努力看書。
門鈴聲又響了一陣后很快安靜下來。
應該離開了吧。
這個念頭在言憶腦海里轉一圈，立馬就被他拋之腦後。
太陽漸漸西斜，陽光跳上茶几，將少年的影子逐漸拉長。
「我回來了。」
陸豐打著哈欠拉開門，臉上帶著一分倦意，來到言憶旁邊坐下。
「歡迎回家，老師。」
言憶放下書，起身準備做飯，眼角餘光瞥見陸豐手裡捏著一張紙。
陸豐見言憶望著，順手就把紙紙張塞給他：「不知道誰塞在郵箱縫裡的。考考你，上面寫的什麼？」
「尊敬的賢者大人，我是之前在您這工作的女僕，努姆哈的女兒賽芬，我的母親在離開您家後患上某種癔症，醫生對此束手無策。祈願您垂憐孤母，能為她祛除邪祟。如您願來，請前往碼頭區的克爾格街十三號，願紫羅蘭庇佑您。」
言憶讀完，陸豐開始鼓掌：「不錯不錯，之前教你的音節都學的挺好。」
言憶有點靦腆的笑一笑，好奇的問：「老師，努姆哈是誰？」
「你來之前請的住家女僕，雇傭她給我幹活，你來以後我就把她辭了。」
「噢~那老師你準備去嗎？」
陸豐想了想，說：「還是去看看吧。努姆哈是我冒險回來后招聘的女僕，是個挺熱心腸的人，這兩個月我跟她相處的不錯。」
言憶提醒一句：「老師，您不怕被她們訛詐嗎？」
「你跟那老頭都學了什麼？」
陸豐一個腦瓜崩敲在言憶額頭：「她們孤兒寡母的，確實也找不到什麼人幫忙了。而且信上不是說了嗎，醫生也沒辦法解決……」
陸豐的聲音忽然有些飄渺：「也許，
跟最近的事有關也說不準啊……」
「所以老師，你懷疑這是死亡教派的陷阱？」
「不是懷疑，而是肯定。說不準，就是構築我家防護法陣的那個探子搞的鬼。」
「那我們還去嗎？」
「我們？」陸豐有些詫異：「你想去？」
「可以嗎，老師？」
「我不打算去。」陸豐站起身，走向樓梯間：「開陽長老找到了關於那件夜蠶冰絲斗篷的一些線索。休息一下，晚上我要去趟群星聖殿。」
「既然知道是陷阱，自然得讓專業的人去處理。」
死亡教派，已經能隨時在學城內布置陷阱了……
除了我這，一定還有更多人身邊埋藏著不可知的陷阱。
陸豐微微嘆口氣，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陛下的命令已經在整個帝國掀起一場針對死亡教派的大圍剿。
這麼做，至少會讓那些陰溝里的老鼠安靜些。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保證言憶的安全。不管是為了言憶的性命、世界樹的樹葉，還是隱藏在意識虛無下的東西……
陸豐的眼眸微微低垂，腳下地板上，一根虛幻的黑色事物一閃而過。
夜深了。
群星聖殿靜靜的移到學城北方，巨大的浮空之城為皎潔的月光讓開道路，也為學城震懾著北方陰森密林里，某些開始活躍的、不可知的危險。
北極宮後方的情報處地下深處，這裡的浮空石已經被挖空，建造了一池三米多深的池水。
兩側的牆壁上排列著最原始的火把照明，火光倒映在池面上，與地面等高的清澈池水波瀾不驚。
透過池水，能看到有覆蓋整個池底的巨大法陣靜靜躺在底下，等待世人喚醒。
陸豐與開陽星二人站在池邊，做著儀式前最後的準備。
水池邊緣，同樣刻畫有一到不同的陣法，不但囊括整個水池，還蔓延至整間密室。
外陣上，依次擺放有黑色的斗篷、寫著重要情報的文件、一瓶透明玻璃瓶等等。
玻璃瓶里，有一團小小的靈魂，靈魂深處，有一絲絲扭曲的黑絲不停的遊走。
「這是那個死亡教派混進來的陣法師的靈魂。」
看到陸豐有些驚異的眼神，這個額頭已經爬上些許皺紋的中年人輕聲說：「沒想到死亡教派能滲透進這麼深，改進學城的防護法陣還得花上不少時間。」
「不過多虧這次順藤摸瓜找到了他，一名大陣法師的靈魂不是那麼容易被湮滅的。」
一應事物擺放好后，開陽星朝陸豐點點頭：「準備開始吧。」
兩人同時結印。
外陣突然亮起，擺放在上面的東西全被籠上一層朦朧的光。
平靜的池面忽然掀起細微的波瀾，眨眼間，洶湧的池水開始衝擊池壁。
接著，所有被光遮蓋的東西上，都分出一道光芒沿著地面射入池水中。
「偉大的命運之神，您是萬因之因，也是萬果之果；
請指引我，找到我追尋的答案！」